枫夭虽恼火宝贝徒儿又将这滩烂泥丢给了自己,但也知不认真演戏的后果不堪设想,遂只好接招,在冰蚕和梅霜的帮助下七手八脚地将他弄上了床,然后一边燕语呢喃、柔情抚慰,一边则取出分量颇重的迷.药撒满整个房间,待狂泽睡到昏天暗地之际,方屁颠屁颠地携了梅花蚕花二人到后厅的露天茶室内数星星去了。
而真正的璃裳,彼时正坐在空荡荡的前厅大门石阶上,望着即将破晓的天际淡淡出神,月亮即将隐入漫无边际的蔚蓝苍穹,自己终于沒有再像之前的五百多个破晓时分那般怅然若失了,轻抚面颊月牙,嫣唇勾起莞尔。
“刺球你在干嘛?”身后传來如铃悦耳的问话。
彼时的瑶泽宫,所有“闲杂人等”都已经被替换,千花无需加以防备,不用回头就知道來者何人:“等人!”
幻岚纱大咧咧往她身边一坐,好整以暇地追问道:“等谁!”
“魔君!”
“魔君不是正在**跟头猪一样地睡嘛!”
“这世上,只有一位魔君,**那头猪,不配!”
“我也这么觉得……”幻岚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不过魔君现在何处,你要等他到什么时候!”
“不等了,有你陪我也是一样的!”千花不答,只悠然起身,一脸的如释重负更显神采奕奕,回眸笑望幻岚纱,明瞳淌露狡黠:“陪我演一出戏吧!”
彼时的南漓月,应该还在寻蜜宫吧
!千花担心他离开月牙太久对伤势不好,但又实在不忍打断瑶芳终于得以见他一面的苦尽甘來,是以一个人在此踌躇了良久,若不是幻岚纱的到來,露水湿了衣衫犹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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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瘦了,相比五百年前,如今不仅瘦,还憔悴得如同风中之烛,南漓月实不忍心追问她这五百年來究竟遭受了如何的虐待,更不忍责怪她何以非要自我惩罚偏偏不肯离开魔界,真的是想留在狂泽身边搜集情报为复仇大业做准备,还是只想痴痴傻傻地守住曾经的繁华。
南漓月环顾四周,寻蜜宫的一切仍是照旧,五百年,连摆设都是一成不变,变了的,只有她自己,她如今都懈于打扮了,穿着简易,头饰单调,不施粉黛,面色苍白……是无人欣赏她的美,还是她故意作践自己。()
南漓月心下一疼,终于还是缓步走向了跌倒在屏风一侧的她,每走一步,便耗了法力现出身形,一缕魂魄不够还原结实的**,但至少能让她看到自己,哪怕只是一个隐约的影子,想必对她而言,都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瑶芳……”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莫名有些哽咽,是歉疚吧!这一生,终是负了这个痴情的女子。
听到宛若天籁的熟悉声音,瑶芳主全身一震,盈泪的眸子自眼前稀疏的发丝中穿透而出,一道凄凉却惊异的眸光,就这么突然定格在南漓月半透明的俊颜之上,然后,再也移不开:“魔……魔君……魔君,!”
这多年來,自己从不曾承认统领新魔界的那个畜生为魔君,在她的心里,纵横天下、叱咤风云的万魔之王,只有南漓月一个而已。
但是,眼前的他,一头银发宛若梦境,究竟是幻象还是真实,瑶芳主分不清了,她只知道睁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唯恐一个不留神,他就消散在眼前。
南漓月轻叹了口气,出手将她扶起:“地上凉,小心身子!”
瑶芳主全身陡然剧颤,酸楚而感泣的泪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了:“魔君……真的是你
!”
她能感受到他冰凉的肌肤,她能感受到他将自己抱起的力度,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切切实实感受到他就在自己眼前,是真实,不是幻象。
瑶芳突然有了力气,一下子灌注全身,以至于她突然推开南漓月的时候,南漓月始料不及竟被她推得生生一个踉跄后退了三步,一脸诧异与心疼:“怎么了?”
瑶芳却已经迅速转到了屏风后面,出语凄厉而惶恐:“别过來……别过來,别看我,我现在很脏……很难看……求求你别看我,别看我好吗……”
她根本沒什么力气,迅速挣开南漓月的怀抱又是一阵声嘶力竭之后,早已虚脱,又颓然跌坐地上,蜷缩在屏风与墙壁相接的角落里,把头埋在臂腕里,身子轻颤,泪空垂,分明是一只受了惊却还要固执与自己做困兽之斗的可怜小兽。
南漓月并不依她之意不过去甚至不看她,仍是义无反顾地欺身逼近,并不容她抗拒,打横将之抱起走向床榻,同时吩咐早已愣在原地呆若木鸡的双儿道:“去打热水來!”
“是……是!”听到这句吩咐,双儿才确定了这全身半隐、透着幽蓝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家主子心心念念的魔君南漓月。
双儿曾是南漓月在如儿死后赐给瑶芳主的魔婢,对南漓月忠心耿耿,对瑶芳主悉心照料,多年來不满狂泽对瑶芳的虐待,却同样是无力反抗暴虐、为主人争得一口喘息机会的可怜儿,患难与共多年,与瑶芳主从主仆变成如姊妹一般的亲密,心下自然知道她多年苦守的就是今天,,魔君的归來。
只是南漓月今夜的突然到來,仍是吓了双儿一大跳,直至听到他的冷沉吩咐,仿若回到从前,方定了心神,喜极而泣地去了,同时不忘唤來其他的姊妹为寻蜜宫把风。
南漓月知道瑶芳不愿自己碰她,太多的关切只会令她觉得自己可怜她同情她让她更加难堪,是以将她抱上床榻之后,只轻轻为她盖上薄毯,甚至不去管她凌乱的衣衫和半拖的鞋子是否舒适。
瑶芳心下何尝不是另一番滋味:打自认识他至今,沒有两千年,也有一千五百年了,哪一个日日夜夜时时刻刻不在期盼他能关心一下自己,哪怕是为自己整一整凌乱的发丝,或者关上凉风习习的窗户,可是多年來他不愿释放丝毫的柔情,如今他肯这般做了,自己却已经无力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