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就不说吧,先救人要紧,林聿把他们解下来,还能勉强走路的扶着重伤的和年龄大的,其中一个年龄大的扶着都不能走,林聿只好背着他。
一个个上了吊篮,也不管会不会超重了,赶紧升上去。
上来以后大家相互搀扶着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林聿背着那个年龄大的走在前边带路,周婕一手扶着一个轻伤的,一手打着手电。
走不多远,这些人就走不动了,七扭八歪倒在地上。
林聿一看,倒在这里算什么事,要是矿上的人追上来就麻烦了:“大家坚持一下,前边有一户人家,到那里就好了。”
他知道让这些人走下山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到祥顺叔那里,至少给重伤的包扎救治一下,喝点水。
自己手里有支五连发,祥顺叔也有猎枪,祥顺叔打了半辈子猎,曾经徒手跟狗熊较量过,十来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再让他在石屋周围放点夹子和拉上几支地枪一类,即使矿上的人追上来,也能抵挡一阵。
林聿小时候常常到祥顺叔这里来玩,很了解他嫉恶如仇的性格,矿上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相信祥顺叔不会不帮忙。
祥顺叔的家只有三间石屋,没有院墙,屋前有很大一个石板空场,这就算是他家的院子了。
林聿过去叫门,他以为祥顺叔在东屋睡,想不到祥顺叔在西屋答应,一听是小聿,很明显吃了一惊:“这么晚你上山干什么?”
还上山干什么!林聿心里这个别扭,难道祥顺叔有点神经过敏,他居然还怀疑是别人冒名顶替不成?
他只好说出自己小时候上来玩的一些事,这些事只有他和祥顺叔俩人知道,只要能说出这些事,就能证明他是真的小聿。
林聿心想,这就跟对暗号似的。
屋里点着蜡烛了,祥顺叔打着手电到了堂屋,东屋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声音:“老孟,别开门,他是杀人犯!”
林聿听得出那是三婶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很强的颤音,知道她是吓坏了。
“叔,打开门吧,”林聿笑道,“连狗熊都打不过你,还怕我!”
“你来干什么?”祥顺叔站在堂屋门后问。
“快开门吧叔,来救人,领了一大群伤员来!”
孟祥顺早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声音了,他打开门用手电一照,饶是他见惯了血腥,看到眼前这一群浑身是血的人还是吓了一跳。
他不大敢相信地打量打量林聿:“你是小聿,怎么长这么高了?”
好多年不见,祥顺叔居然还没大见老,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小伙伴们跑上来找祥顺叔玩,他可怜自己是个孤儿,对他总是比对其他孩子更好一点。
那些小岩兔啦,小松鼠啦,甚至还给他抓过一只小猴子,祥顺叔给他的那些小动物,曾经让林聿悲惨的童年有了许多欢乐。
现在又见到祥顺叔,林聿感觉还像多年前一样亲切。
这么多人拥进屋里,小小的石屋一下子显得狭小起来,重伤的给安排躺倒炕上,轻一点的坐小板凳,但是祥顺叔
不让人去东屋。
打猎的人往往也是半个大夫,尤其善于治外伤,祥顺叔先不问这是怎么回事,只看这些人都五、六十岁了被打成这样,就让他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来来回回给处理伤口。
林聿让周婕和一个看起来伤得最轻的在外面放哨。
他去拿柴禾烧了一锅开水,给伤员们喝点热水。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这些人基本稳定了。
林聿一路背上来的那人看样子是这群人的头头,伤口被处理过,也喝过热水,脸上气色好多了,他感激地看着林聿和祥顺叔:“大恩不言谢,感谢的话我们就不说了,刚才这个小兄弟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都不敢说,在下边的时候只要说我们是省里来的调查组,就会引来一阵暴打!”
什么?林聿简直不敢相信,你们是省里来的调查组!
林聿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你们是省里来的调查组?”
那人点点头。
旁边坐着的人给介绍说:“这是省监察厅的王立航王主任。”
其他一一介绍,这十二个人中,有司法部门的,有安检部门的,也有公安和劳动厅的。
“矿上能狂妄到连省里的调查组都打?”林聿不得不佩服崔磅礴他们的勇气了。
王立航说:“他们不相信我们是调查组的,说我们是骗子,我们不说是调查组还好,一说是调查组的,就打得格外厉害,我就不明白,一个山村的石矿,居然还有一套日本宪兵队的行刑工具!”
“这还叫企业吗,太狠了,简直是纳粹集中营!”
“想不到这样一个穷山僻壤的地方,竟然能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
“他们还带我们参观智障工,你们不是找智障工吗,全在这里了,怎么样,处理我们吧,简直狂妄至极!”
“太残忍了,说他们的罪行令人发指都太轻!”
其他成员纷纷说着诉说着黑矿的暴行,一个个怒火冲天,极其愤慨!
林聿这回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有点羞愧得头也不敢抬的感觉,归根结底,是自己害了他们。
如果不是自己找前边那两拨演员去骚扰矿上,也不会把矿上的人弄得成了狼来了!
“小兄弟,”王立航对林聿说,“你有没有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打电话叫人来救我们。”
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人接过林聿的电话:“王主任,还是我来吧,就近调人,远水不解近渴!”
王立航给林聿介绍说:“这是省厅刑侦局的孙显刚孙处长。”
孙显刚直接打电话把临兴公安局局长梁英超从睡梦中叫起来,措辞极其严厉,命令他立即组织公安、特警和武警队伍包围石矿,而且命令他行动严格保密。
“要是有人暗通黑矿,通风报信,跑掉一个人,你直接去检察院报到吧!”孙显刚说完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林聿心说,就这一番话,估计那个公安局长要吓出一身冷汗。
从临兴到葫芦峪有一百多公里,公安那边点起兵马,然后赶到这里,怎么
也得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更要保持警惕,防止石矿得到风声狗急跳墙,上来杀人灭口。
林聿协助祥顺叔在他家周围设置障碍,但凡打猎时能用的设备全用上了,什么捕狼夹子,捉兔子的网子,打野猪的地枪,甚至还用绳子在可能的地段拉上绊马索,让他们不等跑到近前先绊倒在地。
“啊——”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突然划破夜空。
林聿和祥顺叔循着声音转到石屋西边一看,捕狼夹子打到一个女人,那女人坐在地上,抱着打住小腿的夹子,疼得一个劲儿哀嚎。
这不是三婶吗!
刚才一直在紧张地忙活,林聿没得空问祥顺叔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想不到她居然跑出来了。
三婶赤***上身,从前面看身上还很白,虽然五十多岁的人了,胸居然下垂得不是那么厉害,还有点圆滚滚的样子。
可是看到她的后背,林聿惊呆了!
怪不得她不穿上衣,她背部的皮肉几乎没有了,看来伤了不止一天,有点结痂,整个背部一片皮肉干了的褐红色。
祥顺叔过去把夹子给她打开:“你怎么出来了?”
三婶的小腿骨估计断了,她却是一翻身爬着给林聿跪下了:“小聿,小聿你饶了我吧,看在你三叔的份儿上你让我走吧,别把我抓走……”
“她——”祥顺叔指着三婶,惊讶地问林聿,“你认识她?”
“她是我三婶。”林聿说。
“你三婶!”祥顺叔大惊,“可是,她说,她——她怎么能撒谎骗我呢,我好心救你!”
原来那天晚上三婶跑了,她怕从葫芦口走的时候被人堵住,于是跑到山上来了,想不到在山上遇到两只狼,她是山里人知道狼的习性,扑上来都是一口咬人的脖子,于是她摔倒后脸朝下趴在地上,两手抓住一棵小树,任凭那两只狼怎么抓她咬她,想把她翻过来,她就是抓住小树不撒手了。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祥顺叔在山上打猎,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三婶,后身几乎被狼抓咬烂了。
他把她救回来,给她细心调治,三婶骗祥顺叔说她是外村的苦命寡妇,被人逼着连夜出走,迷了路跑到山上来的。
林聿见周婕和那个放哨的也闻声跑过来看热闹,问她们怎么放的哨,大活人从屋里出来你们居然没看见。
周婕分辨说:“我们俩光是注意外边,往外看没往后看,你看她光着脚蹑手蹑脚出来的话,我们也听不到。”
把三婶重新弄到东屋,祥顺叔给她包扎了腿上的伤。
三婶一个劲儿哭叫,哀求林聿放了她,她甚至希望林聿让她去跳崖,也不能让公安把她抓了去。
毕竟这曾经是自己的亲人,林聿让她哭叫得心烦意乱,他心想幸亏三叔没在现场,要是看她这样,就是以前再恨她,也会心软了放她走。
这女人虽然心如蛇蝎,但是现在搞成这么惨,也算得到报应了。
可是林聿又想到言言跟他说过,她拐卖了很多孩子,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还在苦苦找着自己的孩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