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人生中能有几个十年?十年光阴转瞬即逝。
2007年5月,在一架从澳洲悉尼飞往中国S市的洲际班机上。
陈冰靠着机窗,透过玻璃,望着窗外的云海。
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脑海中思绪起伏:十年中。
残酷,甚至可以说是惨无人道的训练,无数次暗杀,种种生死考验。
让陈冰从一个校园学生,变成了今天冷血的职业杀手。
他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那血腥的画面,死者死后空洞的眼神,怎么也挥之不去。
安静的时候,脑中总是响起曾琴那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陈冰!早点回来,我等你!”手上沾满无辜者的鲜血,现在的他,早以不是以前那个陈冰。
他根本无法面对,也不敢去面对,曾琴那温柔的眼神。
或许那段感情,只能当作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长途旅行,飞机上人都感到乏困。
偶尔几个戴着耳机,看着座椅前的电视。
其他多数的人,都选择睡觉打发时间。
坐在陈冰旁边是一个中国国籍的年轻女子,用纤细秀美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的敲打键盘。
不时,还切换出图片,盯着笔记本上的图片皱眉思索。
不一会,年轻女子,抬头坐直身体,撩了下额前秀发。
抬头看见机舱内卫生间指示灯亮起没人的绿灯,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年轻女子旁边隔着过道,座位上坐着一个金发圆脸的小男孩,见她起身去了洗手间,进去后,红灯有人标志亮起。
隔着过道,伸头看笔记本上的图片。
或许是图片吸引了他。
小男孩看了一眼卫生间依旧亮着的红灯。
伸出手,勉强的探到笔记本按键上,调出下一副。
一边浏览,一边还紧张的不时看一眼指示灯。
突然,卫生间指示灯由红灯变绿。
小男孩吓的猛的把手抽回。
慌乱中,将放在笔记本旁的盛着咖啡的纸杯撞倒,侧翻在键盘上。
倒散出来的咖啡**,泼到键盘上,顺着按键间缝隙流进笔记本内。
屏幕急剧晃动几下,黑屏了!闯祸的小男孩‘噢’的发出一声轻叫,随后下意识的捂住嘴,缩坐在座位上,看着年轻女子走回座位。
“哦,我的天!”年轻女子回到座位,看见小椅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黑屏,纸杯倒在键盘上,流满咖啡。
慌忙从口袋中掏出纸巾擦拭键盘。
并环顾座位左右,试图找到肇事者。
周围的旅客或睡觉,或看电视,都没注意到眼前发生的‘惨剧’。
年轻女子看了下身体靠着机窗,依旧望着窗外处于沉思的陈冰,一点没有动静。
转头看向过道另一边坐在座位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见她投来询问的目光,犹豫了一会。
看了看靠在机窗边,还在望着外面的陈冰。
慢慢伸出手指,指了指陈冰,又马上缩回。
年轻女子用英文对那小男孩说了声“谢谢”,转身望向陈冰,竖着柳叶眉,一脸怒容。
“我说先生,你把别人的纸杯撞倒,弄坏电脑,连起码的‘对不起’都不说。
还能假装不知道,逃避责任?”“恩?什么?”直到年轻女子用手拍了下陈冰的肩,陈冰才回过神来。
看着纸杯翻倒在键盘上,一脸茫然。
“真是的,拜托,你还能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那年轻女子看见陈冰看着电脑,脸上表情茫然。
不由得声音高了八度。
陈冰抬头看了下,这眼前女子,不由一愣。
居然自己上飞机坐到现在,都没注意到身边坐着这样一个漂亮的女生。
一头秀发下,掩着绝美到了极致的脸蛋。
一双眼睛尤如夜空里的繁星般闪亮。
周围的旅客,听见声音都往这边望来。
飞机上的空姐也快步走到两人座位旁。
看着周围旅客,都盯着自己,有的甚至投来鄙视的眼光。
陈冰不由哑然。
这黑锅背上了。
随后眼睛扫视了下四周。
那闯祸的小男孩眼睛和他一对视,又迅速低下头。
眼中流露出慌乱的神情,低头不停的搓着双手。
“原来是这小男孩!”陈冰暗想。
那做错事后的神态,逃不过陈冰锐利的目光。
看着周围的旅客全都注视着自己。
眼前一脸怒气的漂亮女生,眼睛冒着可以杀人的凶光。
还有那神情紧张的小男孩。
陈冰摇头一笑。
“看来,是我刚才沉思中,无意间展身时碰倒了你的纸杯,现在向你道歉。
你电脑的损失,我愿意赔偿。”
陈冰看着眼前的漂亮女生,声音平稳。
听到道歉,又承认自己的责任。
那漂亮女生也降低了声调。
“恩,还好你还是个能知错就改的人,但我电脑里面储存了我的很多宝贵的资料,还有图片。
电脑是小事,关键是我的那些资料…..”漂亮女生边说,边继续擦拭电脑。
看来里面的资料对她很重要。
“给,这是我要去工作公司的名片,上面有公司的电话,还有地址。
我现在的手机卡还没有换成国内的手机卡。
但你通过公司就可以找到我。
或许我可以找一些朋友帮你修复电脑,找回你电脑上的文件。”
陈冰从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那漂亮女生,接过名片,看也没看一眼,就往随身拎包里一扔。
抿着嘴,几乎用鼻子哼出一句话。
“希望能修好,我可不愿意再见到你!”飞机经过长途飞行,终于正点到达了S市国际机场。
那漂亮女生提着行李,看着走在前面的陈冰,想起那电脑里面。
自己一个多月在澳洲四处奔波,辛苦收集的人物采访资料可能损毁。
不由心中恨的咬牙。
“哦,对不起,漂亮的小姐,请等下。”
那漂亮女生回头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中年的外国妇女,正一手牵着,飞机上过道邻座的那小男孩。
向她用英语打着招呼。
“哦,怎么了?”漂亮女生一脸疑问。
“是这样的,下了飞机,我的孩子,把在飞机上发生的事全告诉了我。
纸杯是他碰倒的。
我愿意赔偿你的所有损失,请你原谅我的孩子,汤姆。”
那中年妇女一脸歉意。
小男孩躲在母亲身后,探出头,一脸愧疚。
“啊?!”漂亮女生做了个吃惊的表情。
随即望向国际出港口,找寻那被他冤枉的男人。
人潮涌动的出口,现在那还看得到他的身影。
突然想到,他给自己留的那张名片。
拉开拉链从拎包中翻出随手扔进去的名片,看着名片上写到:中华兴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广告部高级经理,顾怀明。
“顾怀明!”那漂亮女孩心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
愧疚的表情爬满绝美的脸上。
陈冰刚出国际出港口,一眼就看见接机人群中一个大约四十左右的男人,手上举着一块纸牌,上面用黑笔写着‘接顾怀明’。
陈冰快步走到那男人面前。
放下右手提的行李,伸手到那男子面前,微笑说道。
“你好,我就是顾怀明。”
那接机男子,看了眼眼前的陈冰,又从右手拿着的包内,抽出张照片,对比了下。
确定无误后,也伸出手,握着递在自己面前的那只右手,脸带微笑。
“你好,我是王守江。
中华兴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人事副总监。
今天双休日,单位放假。
正好我有空,就过来接你了。
以后,我就是你的同事。
我们相互间多多交流,我也向你多多学习。”
“那里,我刚回国。
不懂的事还很多,你是前辈。
才应该多指教”王守江热情的一把提起陈冰放在地上的行李,带着陈冰走向停车场。
上了王守江的别克商务车,出了机场,行驶在机场高速上。
透过车窗,看着这个自己熟悉又有些陌生,给自己留下美好记忆,却又是伤痛开始的城市。
内心中一种说不出来的伤心。
心中一声感慨。
“曾琴,你还好吗?”感慨一过,陈冰心中又被一种自责、愧疚感笼罩“现在的我,还有资格?自己太‘黑’太‘脏’了。”
看着车窗外,路边的高楼逐渐增多,车已进入市区。
陈冰闭上双眼,努力的忘记自己叫陈冰,忘掉那个叫曾琴的女孩,忘掉过去。
心中不断的提醒自己,我是个杀手,我现在的名字叫顾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