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觉得或许是日头太大, 晒得他脑袋有些发晕。
不然他怎么听不懂碎碎在说什么？
“什么发芽？”
沈辞眉头微蹙，迈步朝几个小孩走近了一点。
摄影师一直扛着摄像头跟着几个小不点，网友们也从始至终就蹲在直播间, 不仅完完整整地看了过程, 还很有闲心的瞎侃：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发芽！】
【我也知道, 就是万物复苏出暖花开的发芽！】
碎碎此时还站在泥土里, 看见哥哥走来, 抿着小嘴巴乐呵呵地冲哥哥笑。
他说话语调软软慢慢的,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旁边的小词就已经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
“我们在种碎碎呢！一会儿碎碎就要发芽啦！”
小词拿着小剪刀，做出一个修剪的动作。
想到碎碎会长出绿色的小嫩叶, 小叶子会结出圆润润的果实，最后变成一个又一个碎碎掉在地上, 她就高兴得小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拿了衣服, 等会儿给小碎碎穿！”
诗诗拎着水壶，小肩膀上还搭着好几件短袖，都是给等会儿掉下来的小碎碎准备的。
“我带了饼干。”
周天天也拎着一袋子东西，很是可靠地站在一旁。
只有沈辞听着脚边几个小萝卜头叽叽喳喳的吵嚷声，脑袋更晕了。
“所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碎碎种在地里？”
“因为种下一个碎碎, 就可以收获好多个碎碎啦！”
小词夸张地张开小胳膊, 比了个超级多的动作。
“我喜欢碎碎，想要一个碎碎当我弟弟！”
周天天还点点头, 小眼睛里满是睿智的光：
“是我爸爸和我说的, 我就是这么在地里种出来的。”
说完, 天天还补充了一句：“沈哥哥你往旁边站, 不要挡住碎碎的阳光。”
沈辞沉默地闭了下眼。
“……你爸, 可真能忽悠小孩。”
良久，沈辞咬着牙的说了出来。
扶额叹了口气，沈辞走上前，拔萝卜似的拽着碎碎的小肩膀，稍一用力就将碎碎从地里拔了出来。
沈辞将满身都是泥的碎碎拎在手里，看碎碎小鸡崽似的缩成一小团，小脸蛋上还沾着几道泥巴，抬着小脑袋迷迷糊糊地看自己，就怎么也气不起来。
剩余的三个小不点眼眸也全都睁得圆溜溜的，动作如出一辙地抬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沈辞。
小孩子对大人情绪的感知是非常敏锐的，此刻他们也能感觉到应该是他们做错了事，小手手都很拘束的背在了身后，完全没有刚刚活泼的劲儿。
沈辞也没说什么，只能朝他们摆了下手，无奈道：
“都先去洗洗手，小孩子和花草不一样，是种不出来的。”
三个小孩这下小眼睛瞪得更圆了。
诗诗轻轻啊了一声：“那就没有其他的碎碎了？”
小词难过得瘪着小嘴想哭。
周天天则是握紧了小拳头，愣了两秒后狠狠跺了下脚，然后气冲冲地闷着头跑回家找爸爸算账。
网友们哈哈哈地发着弹幕，简直乐不可支。
【天天被爸爸骗了，好惨一小孩！】
【你看诗诗和小词多难受啊，之前还兴致勃勃地在想怎么带小碎碎玩呢！】
【要是真的能种出来多好，我好想养一个啊！我简直馋死碎碎那一头小卷毛了，怎么能那么软乎，摸着肯定和棉花一样！】
拎着碎碎的后衣领，沈辞带着他去了水池边洗漱。
等重新将碎碎洗成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崽崽，沈辞才揉着他的小脑袋教育道：
“以后可不能玩得脏兮兮的，不懂的事情就来问大人知道吗？”
碎碎点点小脑袋，小卷毛蔫哒哒地垂在脸颊旁边，看上去一点精神气都没了。
“哥哥，窝、窝是不会发芽的呀？”
碎碎抿着小嘴巴，还在执着于这个事情。
沈辞捏了捏他的小鼻头，好笑道：
“发芽那是植物才会的，你肯定是不行的。”
碎碎垂着小脑袋，唉地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自己种在地里，就会开出很漂酿的小花花呢。
沈辞不擅长教育孩子，见碎碎小卷毛软趴趴地垂着，板着的冷脸都不自觉软化了下来。
“没关系，就算你不会发芽，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宝宝。”
被夸奖的碎碎小脸蛋瞬间就染上了一点红，小嘴巴高兴地往上翘，脑袋旁也闪起了快乐的小星星。
小奶音带着一点点的羞涩，碎碎也小小声地趴在哥哥耳边说：
“哥哥也是，不发芽也是最～可爱的哥哥！”
沈辞虽然对于“最可爱”并不认同，但冷厉的眼尾也忍不住透出一丝柔和。
压着嘴角，沈辞轻咳了一声，避开摄像机的镜头道：
“快去玩吧，别再玩泥巴了知道吗？”
碎碎嗯嗯地点着头，迈着小碎步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朝哥哥挥了挥小手手。
沈辞站在院内，感觉碎碎像一只摇摇晃晃的小企鹅，小手撑在身子两边，哒哒地就跑走了。
插着兜转过身，挡住另一个想跟拍的摄像老师，沈辞独自回了卧室。
从盒子里将早上就在打磨的小木马摆件拿出来，沈辞放在阳光下看了看，然后重新低下头将毛边全都磨掉。
五组嘉宾里，沈辞的小木马是做得最用心最仔细的，直到现在都还在收尾。
***
碎碎小跑着，跟着伤心欲绝、抹着小眼泪的小词和诗诗一同去了天天家。
小词实在太难过了，在得知碎碎不能种出来后，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外冒。
走一路，她就掉了一路的眼泪珠子。
诗诗也难过着，没有多余的力气安慰妹妹，自己拧着小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碎碎还傻乎乎得挺开心，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还在路边摘了一朵淡黄色的小野花。
他的小手将小花举高高，艰难地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过高高的门槛，抹了抹细汗，走进了天天家里。
此时的天天，正义愤填膺地站在爸爸的面前。
天天的小眼眶通红，要哭不哭地抿着小嘴，气愤地瞪着自己的无良老爸。
而对面的周山，则是连自己的本体墨镜都推到了头上，笑得猛拍着石桌，简直乐得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你还真的把碎碎种到地里去了！我的蠢儿子哎哈哈哈！”
天天气到也差点哭出来，好在他憋住了，蹬蹬地跑回了屋，一点都不想再看到爸爸了！
周山还在他身后喊：
“别气啊，小伙伴都来找你了！碎碎也在呢！”
碎碎已经走到了跟前，嗯嗯地点着小脑袋附和：
“碎碎也在呀！”
周山看碎碎着小模样怪可爱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小卷毛，笑呵呵地说：
“要不碎碎你来我家吧，给天天当弟弟怎么样？”
周山也见过不少长相漂亮小崽崽，但能有碎碎这么乖软的性格，还真的没有。
再加上碎碎笑起来甜滋滋暖呼呼的，就让人更加稀罕了。
周山知道碎碎目前的处境和孤儿差不多，都在思考干脆自己收养碎碎好了。
有这么个小奶糕一样的碎碎当儿子，周山想想就觉得美。
而天天听到这话，奔跑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最终停在屋门口，侧着身子竖着小耳朵，满是期待地听碎碎的回答。
碎碎则是摇了摇脑袋，小卷毛都快摇出了残影。
“不呀，我有哥哥啦。”
周山无所谓地摆手，还试图继续**：
“那不算啥，哥哥可以有很多个，而且我家里有好吃的小饼干小蛋糕……”
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了哼的一声。
陆陆喘着气，顾不上满头的汗珠，嗖的一下就跑了进来。
“不行！”陆陆牵着碎碎的手，眼神凶巴巴的宣誓主权：“碎碎是我家的！”
周山不乐意了，给小狼崽似的陆陆弹了个脑瓜崩。
“怎么就成你的了？语气还怪凶的。”
陆陆瞪着小眼睛，完全不退让地喊：
“就是我家的！”
说着，他就拽着碎碎的手，蹬蹬地后撤了两步，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碎碎我们快跑，周叔叔要拐走你！”
碎碎跑的小卷毛都往后倒，眯着小眼睛还以为是什么新游戏，小嘴巴都乐地张开，灌了一嘴的风。
“快跑呀，周叔叔来啦！”
有人带动着，小词莫名其妙地也卷了进去，小眼泪都忘了流，开始兴冲冲地跟着跑。
最终变成了一场奔跑游戏，就连平时轻易不跑动的诗诗，都笑得开怀地跟着跑。
一直到夕阳漫天，暖橙色的光将碎碎的小卷毛都染成橘的，几个崽才各自被家长拎了回去。
小竹楼的院子里早早开了灯，碎碎坐在灯下美滋滋喝完奶，打着嗝地晃悠着小短腿，又慢腾腾地从椅子上爬下来，准备回卧室睡觉。
而直播间在这时候，适时的挂上了一段字幕：
【看到家长精心准备的礼物，小崽崽们会是什么评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