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苏堇呼吸困难,头也沉沉的,“我现在还不想见他。”
大夫愣了两秒。
她还是劝道:“您还是去看一眼吧……”
“我说,不了。我现在要喂江哲吃饭。”苏堇说着,又拿起了一旁的饭菜,用筷子夹了一块肉片,递到江哲的嘴边。
江哲张嘴吃下去。
这一口吃得他难以下咽。
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不论如何,大夫说顾知珩少了两根手指,总要去看看的吧?
“老大,你……你别喂我了。”江哲傻乎乎地笑道,“我饿一会也没事,你去看看顾总吧,你跟我出来取u盘折腾这么多事情,他还不知道吧?他肯定担心死你了。还好你没事,我只是少了个手,要是你出现生命危险,顾总还不得杀了我呀……”
江哲说着说着,就见苏堇嘴唇颤抖,眼泪落了下来,掉进了饭碗里。
“怎、怎么了?老大?老大你别哭啊,我的手是小事,你和顾总的感情一定要好好的!你们好不容易五年后复婚在一起,可千万别……”
“江哲。别说了……我对不起你。”苏堇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她看着江哲光秃秃的手,越看心口越痛。
一颗心仿佛要被四分五裂那般,狠狠地疼,疼到骨髓。
“对不起……对不起江哲……对不起……”苏堇哭得抬不起头。
“老大,我不怪你……是我自己笨……我没有右手了,以后还能跟着你吗?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苏堇摇头:“不会。”
“不会就行,嘿嘿……老大,你好好的就行,我会慢慢接受现实,学会用左手生活的。你可要对我负责哦!”
苏堇点头:“嗯,负责。”
“那老大,你去看看顾总吧,好吗?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都好好的聊聊,行吗?”
苏堇无法将u盘事情的始末跟江哲说清楚。
她总觉得,现在说出来,真的对江哲好残忍。
苏堇被江哲劝着,去了隔壁的病房。
房间内,顾知珩坐在病床上,他没躺着,病号服都没穿,依旧是那身西装,领带上还沾着血。
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被切掉,用纱布包着。
另一只手打着消炎针。
他好像不知道痛那般,还笑得出来。
苏堇看着他的右手,脑子真的是嗡的一下。
“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以两清了吗。”顾知珩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要不是黎霆升拦着我,我绝对不可能偏,整个右手都能下来。”
“够了!别说了!”苏堇扶着墙面,低着头,“有意思吗,顾知珩,你这样子,有意思吗?”
“是你说的,让我赔给他手。我做到了。苏堇,u盘的事,是我的错,我当初犯浑了。”
男人的脸色苍白,分明是流了那么多血之后的虚弱状态。
可他连躺下都不愿意,他就要西装革履地坐在那,让苏堇看见他状态还不错的样子。
“所以,苏堇,明天我们去把证领了,好不好。”
苏堇握紧了拳头,她看着顾知珩几分癫狂的模样,心底只剩下了恐慌。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
见她犹豫,顾知珩不紧不慢地坐在那等着。
等她一句话。
“顾知珩,领证的事,能不能等等再说。”
“可以,多久。”
“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要照顾江哲。”
顾知珩索性问了苏堇另一个问题:“苏堇,在你眼里,我重不重要。”
苏堇抿唇,她坦言:“现在,对我来说,我的孩子是最重要的。”
“除了孩子呢。苏堇,我在第几。”顾知珩笑了笑,“我在江哲之后吗。”
苏堇不敢去看顾知珩的眼睛。
她提醒:“当初我们协议结婚就是为了孩子。”
“没感情?”顾知珩眼底泛着几分疲倦,“我想听实话。”
苏堇沉默,她讲不出。
她对顾知珩,又恨又无奈。
爱吗?好像也有。
可是,她从前那么信任的结果呢……她和江哲差点没命……
她不敢,她不敢再贸然给他任何信任了。她承认,她怕了。
她的沉默,顾知珩看在眼里。
男人那双温柔的眼眸变成了另一种失落的情绪。
他起身,自己拔了输液的针:“我走了,苏堇。桌子上有留给你的东西。”
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捏起苏堇的脸看了看,盯着女人清秀又苍白的脸,眸光幽冷,似乎是要记住她的一切。
“下次,别再随便拿婚姻去承诺一个男人。玩不起就不要玩。”他松开了她,推门离去。
苏堇靠在墙上,惶恐不安的情绪还没完全散去。
顾知珩说,桌子上有给她留的东西。
她走了过去,靠近了桌子。
看见桌子上用纱布包裹着的两个肉块,苏堇差点站都要站不稳。
那是,顾知珩切下来的两根手指。
无名指上,那只刻着“deeplytrappedinyou.”,意为“深陷于你”的戒指还在无名指上,只不过被鲜血染得猩红,上面冷灰色的钻石完全变成泛着红光……
苏堇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
从医院出来,顾知珩上了车。
手指切断,他开不了车,自己坐在了车子后座,前面赵吏坐在驾驶的位置,战战兢兢地看着顾知珩的右手。
男人像不知道疼似的,单手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上。
冷贵的侧颜被烟雾笼罩,模糊不清。
赵吏也发现,那枚戒指不见了。从前,顾知珩无论何时都没摘下来过。
“顾爷……您疼吗?”
顾知珩吐了口烟,看着赵吏十分担忧的神色,勾唇笑了下:“被某个没良心的作得,我现在就觉得这疼。”
顾知珩戳了戳自己的心窝子。
赵吏知道,他说的是太太。
“顾爷……你……”
“把心放肚子里,没两根手指头而已,我死不了。”
赵吏不再说话,点点头默默开车。
抵达顾家的时候,家里的佣人都看见了顾知珩手上的伤。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生怕哪里惹顾知珩不痛快。
顾知珩抬头往楼上看,意识到楼上安静的可怕。
往常,七七和川宝会在楼上闹的。
“先生,七七和川宝被秦家二小姐开车来接走了。”
“秦烟?”
“对……说是,太太让她接走的。”
顾知珩笑笑,行啊,这是连孩子都接走了。
“两个孩子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七七一开始不太愿意走,川宝拽着她走了。”
顾知珩又点了支烟:“嗯,知道了。走吧,都走吧。”
他踢了一脚立在拐角处昂贵的瓷花瓶,没什么好脾气地抬腿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