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总她不过生日。” 程亦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满心期待筹划的这一切,得来的是这样一句话。 她站在原地怔愣两秒，讷讷问：“为什么？” “具体的我不清楚。”思文微皱了下眉头，“好像是发生过什么事,我们公司每个同事生日都会办生日会，唯独池总例外。” 她看着程亦歆,对方手捧鲜花,大费周章提前打探，又做保密工作,不难看出程亦歆对今天的期待。 “……那我知道了。”程亦歆肉眼可见低落，“池意她什么时候下班？” “往年她都会留在公司加班,几点走不清楚。” “嗯，你忙吧。谢谢你的提醒。” 思文临走前多了几眼,有些担忧。 如果程亦歆真要为池意过生日，想来池总也会很配合，再不喜欢也会为对方作出开心的模样回应期待。 ……这就是所谓爱情啊。 程亦歆坐在茶水间，用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两口咽下升起的委屈。 在刚才听到不过生日的一瞬，程亦歆说不委屈是假的，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得不到回应,还被动拒之门外。 可冷静下来,她更在意这个日子对于池意的意义，她为什么不过生日。 之前从冯思齐处得知,池意每年都会和“朋友”庆生，如果按照思文的说法，更肯定这朋友是池意不过生日而虚构出来安抚家人的。 她想了又想，给冯思齐打了个电话，作为家人知道的信息会更多一些。 “歆姐,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让我参加姐姐的生日呀~！”那头的冯思齐兴致不错。 “思齐，今天除了是池意的生日，还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程亦歆开门见山。 “呃。”冯思齐雀跃的语气明显冷却了一些，“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也可以直接问你姐，在那之前想了解一下。” “你还是不要问她，我告诉你。”冯思齐轻轻叹了口气，说：“其实今天也是我姑姑和姑父的忌日，那时候我还小，只知道他们一家人去玩，路上遇到车祸，只留下了姐姐。” “姐姐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伤感？我过去找你们吧！晚上一起回家吃饭，人多热闹，就不会想了。” “没有没有。”程亦歆忙说，“晚上我已经订好餐厅了，你不要当电灯泡了。” 程亦歆算是知道池意为什么对家里人说谎了。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是外公外婆丧女的日子，在这样日子里却要强忍悲痛为她过生日，太残忍了。 晚上七点，夜幕悄然降临，池意放下笔，转头就看到身后落地玻璃窗外，对面大厦亮起的户外led广告投屏。 和程亦歆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对方说去拍戏了。 池意盯着聊天记录看了好一会儿，看来今天的程老师也很忙。 通知栏还挂着已折叠的短信消 息提醒。 【四大银行】尊敬的池意女士，祝您生日快乐，平安健康，美好常伴！ 年复一年，同样的生日祝词。 池意将通知栏清空，刚放下手机，有合作的供应商的电话就打来了。 “池总，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不知道今晚有什么安排？之前合同的事蒙你照顾，我在和盛楼订了一桌，赏脸让我请你吃个饭吧。” 玻璃窗映照出池意的脸，笑容疏离又客套：“谢谢吴总，只是我今天已有安排，改天我请你。” “好的好的，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那头也只是打来电话也只是走个形式的问候，在今天池意接到过不下五个。 刚挂电话，厚重的实木门板传来敲门声。 一下，两下，三下，戛然而止。 这个时间点…池意疑惑，思文已经下班回去了才对。 她放下手机，看着门口，说：“请进。” 在看到来人，池意小小地愣了下，早上还在片场拍戏的程亦歆，现在闪现在她面前。 “当当当~~意不意外！”程亦歆张开双臂，小跑过去一把将其抱住。 池意被抱了个满怀，后退了小半步回抱住她，“你怎么来……” 话还没说完，自己咽了回去。今天…显然是来给她过生日的。 程亦歆两手空空，“本来今天我应该在镇州拍戏，之前杀青的剧组导演让我过来补录音，实在推不掉，只能过来了。”她皱着眉，那抱怨的语气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 “录了一下午才从录音棚出来，正好离公司近，我就过来了，没想到我不在，池总还是个工作狂呀。”程亦歆笑着调侃她。 “就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所以加班了。”池意随口扯了个谎，“是不是还没吃饭？” “没呢，才收工饿死了。” “你想吃什么？”池意要去拿手机定餐厅，“之前我们去吃的那家餐厅怎么样？” “还行，就是人好多，我等不及排队了。”程亦歆说，“我想吃火锅了，随便找家尝尝吧！” 公司附近就有大型商场，但这个时间点热门的店基本都要排队叫号。 于是散步去了商场附近类似大排档一条街的店，看到一家羊蝎子火锅。 火锅烧烤一体的店，老板正在门口烧炭火，里面只有寥寥几桌食客，看起来更像是经营凌晨宵夜档。 “吃这家？”池意犹豫，“换一家环境好点的吧。” 她本人倒是不介意吃“苍蝇馆子”，毕竟在山区那样艰苦的条件待过，只是觉得和程亦歆出来，不能委屈了她。 “吃火锅就要有烟火味啊。”程亦歆笑道，“就这家了。” 晚餐是一时兴起选择的店，一路过来，也没有看到任何准备礼物的迹象。 羊蝎子火锅，用的是老式铜炉，中间是圆形加高的入碳口，烧红的炭火均匀分布在底部，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 “ 看起来好好吃。” “?(格格党&文学)?” 池意慢条斯理用筷子剃下蝎子骨旁的肉，夹到程亦歆碗里。 高压锅压到软烂的羊肉入口即化，鲜香又带些麻，辣度适中。 吃完蝎子大骨，剩下的底汤用来烫菜，青菜带着羊肉的鲜香，美味无比。 程亦歆夹了一大筷子羊肉片放进去涮，十秒后捞出来，给池意夹了一半。 “之前我和你外公一起吃火锅。他说火锅包容性很强，即便口味不相同的两人也能同坐一桌。”说到这，程亦歆笑了下，歪头看她：“和我们好像哦。” 程亦歆是个急性子，很容易冲动，如果恋爱对象是别人，早就在之前恋爱被爆出时头脑一热，死磕一定要出柜，等待她结局是粉转黑、断送职业生涯。 而池意理智细腻，是完全的理性派，会权衡利弊作出决定，不会意气用事，和程亦歆刚好形成互补。 “是哦。”池意也笑。 “我之前刷到山顶公园开了一家汽车影院，看他们发的夜景很漂亮，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吧。” “可以是可以。”池意迟疑了下，“你的工作……” 吃完饭再去看电影，回来怎么也是凌晨了。 “我们看完电影回来就好啦，就算直接回家也不会睡那么早。” 程亦歆都这么说了，池意自然也就应下了。 去山顶公园路上，程亦歆在网上买票，上面同步更新今天放映的电影。 “有三部电影哎，爱情片、喜剧、还有冒险。我们看哪部？” “你想看什么？”池意反问。 情侣去看电影，基本上爱情片没跑了。 程亦歆却说：“我想看冒险片。” “好啊。” 汽车影院的好处就是不用下车，不用挨冻，有私人的独处空间，车载电台调到同频就能听到影片声音。 来汽车影院基本上都直奔爱情片，冒险放映厅偌大的停车场，就只停了十来辆车。 池意挑了个居中靠后的观影位置，车前玻璃正对巨大的投影幕布。 等待电影开场的时间里，程亦歆说：“我还刷到一个博主说，这里有一个很隐蔽约会的地点，能看夜景，整点时还能听到报时的敲钟声，看完电影顺便去打个卡。”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池意好笑道。 “虽然我不在京宁，大数据虽迟但到！”程亦歆语气中还透露着一点儿小得意。 电影准时开场，汽车影院对两人来说是第一次的体验，感到很新奇，投影画质也很清晰。 加上车载立体音响，逼真的特效，还真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看到惊悚吓人的片段，配合画面突然的闪白，程亦歆猛缩进池意颈窝里，“那个人怎么突然蹿出来啊！” “就是想吓人嘛。”池意抚了抚她的头发，“好了，不吓人了。” 电影快尾声时，程亦歆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敲钟的声音，她摁下窗户，没有玻璃的阻隔，钟声更清楚了。 只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听得不真切。 一共敲了11下，意味着时间来到深夜11点。 看完精彩的电影，两人还有点儿意犹未尽，没有忘记要去隐蔽约会地点打开的事。 车子从汽车影院驶出来，其他车辆直直下山了，她们则是掉了个头，往更高处的山顶公园停车场。 那地方车子开不上去，只能在停车场停好车，步行过去。 夜晚的盘山公路亮着灯，像蜿蜒的彩带，程亦歆转头看了眼，看不到头的公路，前后只有她们一对。 两人十指紧扣，慢慢往上走，边聊着电影的内容。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慢下来，现在她们不是公众人物，只是普通人，不用担心被拍到，在享受一场很普通的约会。 吃饭、看电影、散步，然后一起回家，相拥而眠醒来迎接无数个早晨。 所谓的隐蔽约会地，是一个凉亭，坐在亭子里一眼望下去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还有交汇在一起的道路。 “你会不会冷？” 程亦歆握住她的手，指尖触碰到池意手腕戴的那条佛珠手串，指腹轻轻拂过上面的纹路，笑着问：“它有没有给你带来好运？” “我这辈子可能很难再有好运了。”池意说。 “为什么？” “因为遇见你就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程亦歆先是沉默了三秒钟，随后没绷住哈哈笑出声。 “哈哈哈哈，你这情话好土。” 池意也有点没绷住，她抿了下唇，好吧确实有点土了。 “乖乖。”程亦歆摸摸她的脸，“以后好运多着呢，我的就是你的，四舍五入好运加倍。” 指尖触碰过池意的眉眼，程亦歆的笑容慢慢收敛，很认真说：“要开心啊。” “我很开心。”池意扣住她的手，又说一遍：“我很开心。” 开心她来了。 程亦歆绝口没有提今天是她生日的事，池意心里有小小的失落，可是又庆幸的。 当—— 当—— 当—— 整点的钟声响起，回**在山顶。 程亦歆数到十一下，钟声戛然而止。 零点悄然已至，意味着已经是新的一天。 她静静注视池意的眼睛，凑过去在她眉尾亲了一下。 笑着说：“池意，生日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