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程亦歆小心把皮剥开，露出里面饱满的橘子肉。
她拿了一张纸巾，把上面的厚橘络剥掉, 后视镜里的池意看了她一眼，心里笑想着程老师剥个橘子还挺仔细。
这么想着，双唇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鼻尖闻到淡淡的橘子清香。
“呃？”池意很意外, 程亦歆把认真剥好的橘子第一个喂给她吃。
“嗯？”程亦歆把那瓣橘子往她嘴里塞，池意很配合张嘴吃下。
“甜吗？”
“甜的。”
程亦歆又剥了两瓣, 继续喂她吃。
“你吃吧。”这瓣橘子喂进嘴，池意声音含糊道。
“剥给你吃的。”程亦歆回道。
“你不喜欢吃橘子吗？”
“不是，给你吃的。”
程亦歆又给她喂橘子，一连吃了好几瓣, 真没有要自己吃的意思。
喂到最后一瓣橘子, 正好是红灯，池意停下车右手熟练地挂档, 她双唇含着橘子一端，没有着急抿进嘴里。
程亦歆正在把纸巾里的橘络包起来，一会下车好丢掉，忽然感觉到池意身体凑了过来。
转头去看的同时，池意捧住她的脸, 她看到那双漂亮的褐色眸子, 紧接着双唇是微凉的触感，带着橘子的清香。
最后一瓣橘子池意用唇渡了过来。
“……”她的心跳蓦地停了一拍，回过神时池意已经坐回到驾驶位。
程亦歆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心跳突然变得很快, 整片橘子被她含在嘴里, 她呆呆地咬了一下，鲜甜多汁的橘子汁自舌尖蔓延开来。
她看向后视镜，在镜子里猝不及防和池意对上视线，竟能在对方眼里看到清晰的笑意，很快主动岔开了目光。
靠，她怎么这么会撩！
工作日的动物园人并不多，门口售票处看不到其他游客的身影，工作人员显得都玩起了手机。
“两张成人票。”程亦歆把钱递进窗口。
里面的工作人员，懒洋洋地接过钱准备操作出票，抬眼看到站在窗口外的人，一下就清醒了。
“啊，你是——！”她早就听说前几天有明星来拍摄，可惜她在上班根本看不到！
“嘘。”没戴口罩的程亦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微笑道：“私人行程，请帮我保密哈。”
“好的好的！”工作人员飞快操作电脑出票，“两张成人票是吧，这是找零！请拿好！还有这是我们园区导览图！”
门票零钱和导览图一并从窗口递出来，工作人员紧张地手都在发抖，“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可以，可以帮我签个名吗？我最近在看《明月行》很喜欢你！”
“可以的，签在哪里？”
工作人员慌乱找能签名的东西，最后让她签在自己手机壳上。
“今天园区内人多吗？”程亦歆一边签名一边问。
“不多的，我们客流高峰都集中在周末，今天是周内人最少的一天！要是时间不着急的话我建议步行游园这样会更好玩，园内的旅游车可以不用坐，还有如果要买纪念品，出口处的礼品店种类更齐全，价格会稍微便宜一点点。”
“那太好了。”她把签好名的手机壳和笔递给工作人员，“谢谢你告诉我。”
程亦歆把其中一张门票递给池意，笑眯眯道：“情报get！等下买纪念品就去出口那间店。”
两人在闸机处刷门票入园。
工作人员目送两人渐行渐远，转手打开手机发了条微博。
[啊啊啊啊啊我看到程亦歆了！真人比电视还要漂亮！她脸真的好小！说话声音好温柔，还给我签名了5555！]
这条微博发出去，立马有人在底下评论在哪里看到的。
[她说是私人行程，保密！！我只能说是和女性朋友出来玩的！]
进入园区的两人，来时原本是打算先坐观光车直接去鹿园，在听过工作人员的建议后打算步行顺路逛着去。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隐在云里，不晒，很适合出游。
园内还真没什么游客，经过看到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夫妻来旅游，俩口子说着话根本不会注意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是谁。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哎！”在车上补过觉的程亦歆现在精神十足，尤其是抬头看到晴朗的天空，心情更好了，对着白云咔咔拍了几张照。
“要我帮你拍照吗？”池意问。
程亦歆下意识要应下，可想了想，婉拒了。
这回是私人行程，没有适合拍照的氛围她不想弄得跟工作营业似的，硬拍一些素材照片。
离入口处最近的是海洋馆，从导览图上看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场馆，自然是要进去打卡的。
入口进来走一段距离，四周的墙壁变成环形全景玻璃，玻璃内是人工做的珊瑚礁石，模拟海底世界。
打着幽蓝色的灯光，更增添一丝神秘的海洋氛围，数不清各种各样的鱼类畅游在水中。
“这些鱼好漂亮。”程亦歆站在玻璃前看鱼，发出赞叹的声音。
正说着话，两条鲨鱼从她们头顶游过。
“我的天，那是鲨鱼吗？”程亦歆惊呼道，即便隔着防爆玻璃很安全，但大体型的鲨鱼近距离游过还是极具压迫感。
尤其是逼真的海景让她有种置身海底的错觉。
池意抬头看着盘旋的鲨鱼，回道：“是的。”
“……想到以前看到的海底电影，我忽然觉得有点晕鱼。”程亦歆拉着她，“我们往前看看。”
前面是一处相对开阔的地带，有游客正在看鱼拍照。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鲨鱼能和这些鱼养在一起，不怕它吃掉其他的鱼么？”
“人工养的鲨鱼会定时投喂，喂饱了当然就不会攻击其他鱼类。”池意顿了下，“还有我们在影视作品中看到鲨鱼疯狂攻击人类，是因为鲨鱼对气味比较敏感，尤其是血液。海洋馆里的鲨鱼，闻到血液的概率很低，相对要安全很多。”
程亦歆点点头，隔着玻璃去摸凑过来的鱼儿，一脸安心道：“我还是喜欢小鱼。”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一对夫妻与她们搭话：“小姑娘，可以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吗？”
“可以的。”池意接过相机，帮他们拍照，耐心地拍了好几张。
专业人士程老师还帮忙指导拍照动作。
“我拍了几张，你们挑喜欢的角度就留下就好。”
“好的好的，谢谢啊。”大叔道过谢，又说：“要不要帮你们拍？”
池意看向程亦歆，询问她的意见。
“好啊。”程亦歆笑着说，“那麻烦你们啦。”
程亦歆找了处相对好看的背景，身后有无数的鱼，泛着蓝光能看到黑色礁石。
两人并肩站着，比起程亦歆的得心应手，第一次拍合照，池意笑得略显僵硬。
“哎呀。”大婶在一旁说，“笑得甜一点嘛。”
程亦歆二话没说，伸手揽住池意的腰，让她们之间的距离更近，故意说：“干嘛，跟我拍照你不乐意哦？”
“没有没有。”池意有点难为情，尽力露出完美的笑容，但还是很僵硬。
程亦歆伸出食指和中指张开叉住她的嘴角，“那就笑甜一点，池小鹿。”
拍了一会儿，大叔把手机递还给她们，“我拍了几张，效果不好就录了视频。”
“没事没事。”程亦歆笑说，“我们可以截图的，谢谢大叔。”
和老夫妻又聊了几句打过招呼，两人从海洋馆漫步出来。
又见青天白日。
“照片等回去整理好了一起发给你。”程亦歆顿了顿，“我要是发微博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那就好。”
程老师心情很好，都哼起了歌。
池意偷瞄了身边的人几眼，犹豫着走了一段距离，试探性扣了下程亦歆的手掌。
注意到这一动作的程亦歆低头看了眼，觉察到对方的意图，主动握住池意的手。
和女性朋友牵手逛街对于程亦歆来说是很自然的事，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心里建设。
隔着防护网看到孔雀迈着懒洋洋的步伐在散步，程亦歆在防护网前驻足想要逗弄它们开屏。
现在树墩上的孔雀看了她一眼，高昂着头并不理会她。
“它们怎么不理我？”程亦歆用手指戳了戳防护网的绳索，“说好的孔雀开屏呢？”
“一般情况下……”池意站在一旁看着她言语逗弄孔雀，好笑道：“在求偶的时候才会开屏，或者是看到光鲜亮丽的东西。现在还不是春天。”
“我不光鲜亮丽吗？”程亦歆自恋道，“我看网上拍的视频，它们会对游客开屏。”
她不死心，蹲下继续言语“勾引”孔雀过来，终于好不容易一只孔雀走了过来。
在距离一米的位置停下，盯着她看。
“你看它过来了！”她转头对池意惊喜道，“我肯定能让它开屏！”
然而孔雀只是过来看着喋喋不休的奇怪人类，并没有要开屏的意思。
废干了口舌，孔雀都没带搭理的，程亦歆一脸颓废，决定放弃了。
“它都不理我。”她蹲在地上转头看着池意，声音里多了几分委屈。
程老师“搔首弄姿”半天都没有回应，围观的池意强忍着笑容走过来，“那就不看了，我们去下一个景点。”
“好吧......”
蹲久了脚有点麻，她抓着池意的手借力站起身，打算要走，就听到对到疑惑的发出一声“呃”。
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就看到刚才勾搭许久都不搭理她的孔雀——
竟然开屏了！
程亦歆瞪大双眼。
“怎么会这样！看到你过来它就开屏！”
“不知道......”池意也有点意外，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应该是被你的真诚打动。”
“不可能！就是你过来它才开屏的！”程亦歆顿了下，又问：“你刚说什么情况下才会开屏？”
这似乎是个送命题。
池意哪儿敢回答。
这不重要了。
上一秒还对孔雀谄媚，下一秒程亦歆转头就开始教训孔雀：“区区小孔雀，还敢在我面前求偶！tui！”
她拉着池意的胳膊就往下一个景点走，嘴里还说着：“这里的孔雀一点都不知道检点，不守孔雀德，差评差评！”
池意没说话，嘴角是压不住的笑容。
动物园很大，逛了一半，离鹿园还有些距离，眼看着日落西山还有些动物没看，两人决定直接去鹿园。
进去时小院里有其他游客在和梅花鹿拍照。
程亦歆看了一圈，从角落看到上次的小雌鹿，发出逗猫狗的嘬嘬声吸引它过来。
附近的梅花鹿听到声音，再看到她手上的胡萝卜，也走了过来，一下子将她围住讨要食物。
还好这回买的很多，程亦歆一一将胡萝卜喂给它们，就看到那只小雌鹿原本走过来，又走开了。
她又发出嘬嘬声音去叫小雌鹿，可它看了她一眼，走到别的游客那儿。
“它怎么不过来？”程亦歆皱眉，“上次可亲人了。”
“你看你面前这么多鹿，还有它的位置吗？”
“不是吧.....梅花鹿也会吃醋？”程亦歆诧异道。
可是小雌鹿真的不理她了，程亦歆只好拍拍面前的梅花鹿，挥手将它们驱散，再用胡萝卜引诱小雌鹿过来。
没有别的鹿，小雌鹿还真过来了。
一如既往亲人，卖力营业。
程亦歆边摸边喂食，过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池意：“你觉不觉得你们还挺像？”
“哪里像？”
“闹别扭的样子。”程亦歆自己都没发觉脸上的笑容有多柔和，“还有眼睛圆圆亮亮的，很乖。”
池意想了下，说：“你是想说我很好哄吗？”
程亦歆尽量克制憋住笑容，眼神疯狂赞同，“我可没有这么说。”
可不是好哄吗？之前那365双鞋，还以为要卷起腥风血雨呢。
“想要偏爱也没什么不对。”
“对对对。”程亦歆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这不就带你来逛动物园了吗。”
池意摸了下被她捏过的脸，略嫌弃道：“你刚摸完动物就来摸我。”
“啊不可以吗。”程亦歆来劲了，凑过去又捏了她几下，两人嘻嘻哈哈小闹了一会。
有游客认出了她们，过来打招呼，“你是程亦歆吗？”
听到这话，程亦歆迅速收敛起玩闹的笑容，进入营业模式，“是的，我是程亦歆。”
“真的是你啊！”游客惊喜道，“前几天看你发微博，我就来动物园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能遇到你！”
应粉丝要求与她合照了一张，粉丝激动得手机都拿不稳。
“可以拜托你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吗？”程亦歆顺势提出请求，想着如果想要和动物合照，她们俩自拍效果没那么好。
得到同意后，她把手机从锁屏界面打开相机递过去，拉着池意，两人站在小雌鹿两侧拍合照。
被粉丝认出来，主要是想打卡拍照的成分更多一些。
在看照片时听到粉丝在给朋友发语音摇人围观，两人对视一眼，程亦歆抓着池意的手趁着粉丝没留神迅速离开了鹿园。
从鹿园出来，跑了一段距离，在人工湖停下。
程亦歆转头看了眼，确认身后无人才轻松地笑了出来。
“怎么感觉我们这么像做贼啊？”她吐槽道。
“是程老师人气太高了。”池意调侃她。
程亦歆刚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等下啊，我接个电话。”
是工作上的电话，程亦歆走到旁边的草坪接电话。
打完电话回来，池意站在人工湖前，两只手随意搭在木制护栏上，盯着浮在水面的天鹅。
落日余晖打在她身上，风轻轻吹过她的头发，侧脸像是打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程亦歆脑子里突然蹦出四个字：岁月静好。
她停下脚步，看了几秒钟，举起手机对着这幅画面摁下快门键。
咔嚓一声。
引起池意的注意。
抓拍到池意转过头看到她时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的笑意。
她快步走过去，和池意并肩站在天鹅湖前。
“干嘛拍我。”池意只是这么说，语气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程亦歆大方调出手机里的照片，把抓拍到的照片滑给她看，“觉得很好看，不自觉就拍了。”
说完偏头看着她，就着夕阳细细打量池意的脸。
忽然笑出来，“你出去逛街有没有遇到星探给你递名片？”
“有遇到过。”
“你这脸不进娱乐圈可惜了。”她顿了下，又说：“可是，也还好你没有进娱乐圈。”
“为什么？”
池意以为她要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之类的话。
“如果你进娱乐圈，命运轨迹会发生变化。我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说话。”
“所以，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池意先是愣了下，程亦歆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压抑情绪。
她不喜欢，不想看到池意露出这样的情绪。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直接就问，“我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池意摇摇头，“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不详的人，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所以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刚说完，池意就感觉到额头被人用手指重重弹了一下。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程亦歆是很认真的语气。
“以前，在我不认识你之前，或许对你有那么一些误解。但认识你之后，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我没有觉得不幸。”
“不要相信自己的‘觉得’，真实的你是能给很多人带来温暖的善意。”
“我从没有那么庆幸能和某一个人相遇，现在，你是第一个。”
“听到没有，池意。”
“听到了，亦歆。”
“嗯。”程亦歆绷着的表情才慢慢舒展开来，又摸了摸池意被自己弹红的额头，“好乖好乖~听话才是乖宝宝。”
池意重新露出笑容：“还有哪里要逛的吗？”
程亦歆看了眼已经落到一半的太阳，“嗯…今天时间不早了，以后再来吧。”
“好。”
两人顺着园区指示牌往出口处走，在出口旁边看到工作人员说的，买纪念品的店铺。
小店外观装修成森林风格，里面摆放着很多动物抱枕和玩偶，还有各种各样的周边。
程亦歆拿起一个用木头做的小鹿吊坠，小小一个，Q版的有些迷你。
从包装介绍看到是个檀木制钥匙扣，还取了个名字《一鹿平安》。
她拿起小鹿吊坠，笑着说：“你看这个好看吗？”
小鹿脑袋比身体大，有耳朵和小鹿角，眼睛是蓝眼白黑瞳孔，很有亮泽感。
“挺可爱的。”池意点了一下头。
“那我买给你，你的车钥匙好像没有挂东西，一鹿平安挂在车钥匙上寓意很好。”程亦歆说着看到标签价格贴。
几十块，相比周边有些小贵。
但对比池总的身价来说，倒显得特别廉价了。
“可以吗？那我想要。”
其他的纪念品没有特别喜欢的，最后只买了小鹿钥匙扣。
从店铺出来，程亦歆拆开包装把小鹿挂坠亲手挂在池意的车钥匙上。
拎起钥匙圈，笑着打趣道：“小鹿挂小鹿。对于池总来说会不会有点幼稚了，出去谈生意被合作商看到不会笑话你吧。”
池意自然听出她的打趣，笑了下，回道：“没关系，我说是女朋友送的，他们应该也能理解吧。”
得，嘴仗没有占到便宜。
两人从动物园出来，程亦歆收到李文静发过来的服装预选资料。
对方让她挑选出一两套喜欢的。
“你觉得这几套礼服哪一套更适合我？”有选择困难症的程亦歆把手机递给池意。
池意仔细看了起来，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从风格来说，第一套会更适合你，颜色也更明艳一些。”
“我觉得第一套好，但是…这个品牌服装是出了名的难借。”
见池意疑惑，程亦歆解释道：“下个月要参加一个活动典礼，会有很多明星参加，服装造型方面肯定要更隆重一些，但总不可能真的买套几百上千万的造型就穿一次，所以像这种场合出场的明星基本上都会选择向品牌付费租借服装。”
“其他品牌还好，但是这个品牌吧……属于顶奢品牌，一般情况下没有合作过的明星，即便付费，也不轻易对外租借。”程亦歆没有说是哪个品牌，本就只是让池意给个意见，见她不清楚其中规则才给她解释。
“没关系啦，这些事交给文静姐就好了，还有其他很多品牌都可以选择。”程亦歆自我安慰，借不借得到她倒是并不是很在意，能借到锦上添花最好，借不到也没办法。
谁让自己时尚圈的代言太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