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歆反复确认过好几次。
11位数的号码一模一样, 之前给她发短信的匿名人是池意。
脑子突然有点凌乱。
在回家前，她给池意发消息询问还有多久到家。
“池总。”思文的声音打断池意准备回消息的思路, “在你开会期间, 冯总给你打过电话。”
“嗯？”池意抬眼，“小姨说什么了？”
“格丽斯前不久官宣了中国区代言人，现在正在宣传阶段, 希望在未来城投放户外视频广告。”
未来城是池意父母留下的产业, 由旧大厦改建的商场，因着不需要交房租，着重提升顾客体验感，高端软装和人性化的硬件设施, 坐拥稳定客流量。
以优质服务出名, 就连买菜追求性价比的大爷大妈都是壹心超市的忠实拥护者, 每日客流量碾压其他商场。
但未来城对于品牌招商条件达到了严苛的地步, 也因为条件很严, 所以有很多知名品牌挤破头都想要入驻, 也愿意给出比其他商场贵近一半的租金。
而外墙的巨幅电视墙，常年播放天气预报，从不放广告, 也就成了无数品牌都想要合作的广告渠道, 均价甚至给到了其他商场电视墙投放的三倍以上。
“以我们商场的日流量, 不需要靠广告补贴收入。”池意想也不想就回道，主要是池总本人也不喜欢一堆的广告。
“是的，因为知道未来城不接广告, 所以品牌方才找到冯总, 希望能够沟通一下。价格也给出了远超市场的价格。”思文顿了下, “那我去回复品牌。”
“格丽斯官宣的代言人是谁？”
思文回了一个演员的名字, 池意想了下，似乎听过。
但比起明星，她对格丽斯这品牌更熟悉。
高端奢侈品品牌，富豪名媛的衣橱，门槛最低消费千万以上。
是无数明星挤破头都想要拿到的代言，之前还看到新闻，某某知名准一线明星向格丽斯租借服装出席颁奖典礼，但因为“咖位”不配被拒。
“转告品牌，我对他们的代言人不感兴趣，所以拒绝。”
思文笑了下，说：“池总你不如直接报程老师身份证。”
“去忙吧。”池意笑笑，拿起手机，回复程亦歆会准时下班到家。
通知栏弹出微博的超话推送，池意手指顿了下，点进去。
经过半天的时间，程亦歆的超话里竟然已经有她们俩单独的剪辑，还配上特别甜的BGM。
粉丝把CP名都取好了，亦歆一意。
池意不禁哑然失笑，顺手点了个赞。
她喜欢这个名字。
只是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她看到微博下方的相似推送。
作为《明月传》的男配，李晃在节目的镜头应该是其次于男女主角的。
但节目播出后，李晃的镜头少之又少，除了游戏环节，基本就开场露了个脸。
对此，李晃的粉丝很不满意，在微博疯狂diss节目组乱剪辑，不给镜头。
直到有“现场观众”放出录制节目偷拍的视频，而那段视频正好是节目里删减掉的，池意怼李晃的画面。
“热心路人”的微博发布于半小时前，目前曝光量还没有上去。
池意稍稍思索了下，关掉微博。
很清楚如果视频曝光量增加，她会迎来什么，但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幕后推手的目的。
有种猫捉老鼠的乐趣。
六点钟。
天色还未完全暗，站在院子的程亦歆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的黄昏天半边都是粉色的，夜幕降临夜晚都揉进了淡淡的粉色。
她听到车子引擎的声音，池意回来了。
又过了两分钟，门铃响起。
餐厅订的晚饭已经送来了，小雨用从超市刚买回来的餐具盛放好，比外卖餐盒要更有食欲许多。
“晚饭在院子吃你介意吗？”程亦歆询问池意的意见。
“不介意。”
别墅的院子挂了些星星灯，铁制花园桌椅，不时有微风拂过，在夜晚很有氛围。
有眼力见的小雨布置完餐桌就离开了，别墅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今天的菜有点清淡。”池意看着桌子上一半不加辣的菜说。
对于无辣不欢的程老师来说，不是全辣宴确实是有点清淡了。
“对。你不是不吃辣么。”程亦歆说，不辣的菜她也会吃，没有那么矫情。
池意笑了下，同时道了声谢，感谢她照顾自己的口味。
“餐具很漂亮。”
“回来顺路去未来城买的。”
程亦歆顿了下，想起来在超市试吃小饼干的插曲。
“还顺便试了下你们超市新出的饼干。”她直接了当说，“和你给我吃的味道不太一样。”
池意也没有遮掩，回道：“因为是单独给你准备的。”
程亦歆刚夹块肉准备送进嘴里，听到这话后动作顿了一下，用很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你的单独……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池意点点头，“你很惊讶吗？”
她当然惊讶。
毕竟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是专业烘焙点心师傅做的，不会想到池总这大忙人会这么有闲心给她做甜食。
“你工作不是很忙么？”
“嗯……想也能腾出时间来，一开始是和师傅学的，考虑到你对热量很在意，就尝试着改良了一下，还好你喜欢吃。”说到这池意略窘迫地摸了下鼻子，“再说，我总得有什么能吸引你的地方吧……”
程亦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奇奇怪怪的吸引力。
不过这种不对外出售的偏爱，程老师还是很受用。
“那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她舀了一勺汤，温吞吞喝下，又将勺子放回到碗里，瓷器碰撞发出细微清脆的声音。
“之前，我会抓到陆清出轨是因为有人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提醒。给我发信息的人，是你吧？”
这回轮到池意动作顿住，她眨了下眼睛，放下手里的筷子，眼神多了几分凝重，“是的。”
“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给我发这条短信？”程亦歆问。
什么目的？当然是不希望程亦歆被陆清骗。
当然，她也不是故意去跟踪陆清好抓她出轨的把柄。
只是那天很巧，真的只是在世纪酒店看到陆清，起初她没有多想，直到看到陆清与于娇动作亲密，才猜测出其中缘由。
却在如何告知程亦歆时犯了难，她怕若是告诉经纪人，万一李文静不清楚程亦歆恋爱的事，会给她带来麻烦，就选择通过冯心岚秘书的关系拿到程亦歆的私人号码给她发那条短信。
她清楚自己的想法。可如果是程亦歆…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跟踪陆清，好在她露出把柄时落井下石？继而取得和陆清‘战争’的胜利？
池意想了很久，回道：“我不希望你受伤。”
“那你可以在更早之前提醒我。”
池意怔了下，是啊，她完全可以。
可是她要以什么立场去提醒程亦歆？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吧？程亦歆会因为外人没有实质证据的三言两语而去怀疑热恋女友吗？
“更早之前，你不会相信我吧。”池意苦笑了下，以陆清给她洗脑自己的形象，程亦歆怎么可能会相信。
这话把程亦歆噎住了，仔细想想，若是当时匿名短信回复她是池意，估计自己大概率会觉得池意和陆清的战争卷到她身上。
她悻悻摸了摸鼻子，“呃…就结局而言，我看清楚了陆清为人。还是要谢谢你。”
“……我以为你会生气。”池意讷讷道，对她态度的转变有点意外。
“我生什么气？你觉得我会认为你是故意跟踪陆清抓她把柄，借我的手收拾她吗？”程亦歆想了下，“推理来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不过，以我现在对你的了解，觉得你不会这么做。”
“既然短信谜底解开了，就不说这个了。”程亦歆摆摆手，至少从结果来说不算差，若不是池意给她发信息提醒，她不知道还要被骗多久。
吃过饭，两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小雨知道她们今晚要看节目，提前准备好了饭后水果拼盘，从冰箱拿出来就可以了。
晚饭吃了七分饱，有足够的肚子吃水果，程亦歆把水果拼盘连带着坚果零食一起拿出来放在桌上。
坚果她嫌要剥壳，就没有碰过，吃了两块哈密瓜，同时打开电视机的综艺分类。
找到《快乐周六》最新一期播放。
开头在放节目自带的广告，程亦歆想起来买的特产，怕忘记给池意，起身趿拉着拖鞋小跑回房间。
花茶的袋子还挺好看，粉色调，印着漂亮的花瓣，看起来就会是女生一眼中意的类型。
“这是我买的特产。”程亦歆说。
从之前的电话里，池意默认是送别人同样的特产，道谢后接过袋子放在桌上，脸上的笑容并没有过多的惊喜。
程亦歆摁着裙摆在她身边坐下，偏过头看着池意，慢慢说：“那边的特产都是一些吃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吃，我就挑了别的。”
“这个试喝时味道不错，喜欢喝甜的就加点蜂蜜。”
池意眨了下眼睛，才反应过来，“你给我买的？”
“对啊。”程亦歆留心观察对方的表情，“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的。”
随后她看到池意那双褐色的眸子闪烁了下，是惊喜的神色，还有点受宠若惊。
“我现在可以拆开看看吗？”池意问。
得到首肯后，她重新拿过袋子，迫不及待拿出里面的礼盒。
盒子里装着两瓶花茶，中间的空位放着一张同样粉色花瓣卡片，类似于卡片的作用，只不过这卡更精致小巧，和银行卡差不多。
“这张卡还挺好看。”程亦歆一眼就看到它，“结账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这个是拿来做贺卡的吧。”
池意两面看了下，点头道：“应该是。”顿了下，带着点打趣的成分说：“那程老师你要给我签个名吗？”
“那好吧。”知道她是开玩笑的，程亦歆故作勉为其难回应。
可没想到池总还真从外套里拿出一支签字笔递给她。
程亦歆很配合地接过，拿着笔思考了下，在卡片上写下两行文字。
To：池意
程亦歆
又翻了一面，背面什么也不写显得太空了，于是在背面又写了一行文字。
不知道写什么祝福语，就随手写了一句“开心每一天”，乍一看还真有给粉丝签名的感觉。
可池意接过后很认真地看了看，不自觉展颜笑了出来，像得到什么宝贝一样开心。
随后她就看到池意拿出钱夹，要把那张卡片放进去。
好笑道：“没必要吧？我就随便写的，你真想要我给你认真写一张。”
“不用，这样就很好了。我喜欢。”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钱夹里掉出来一个东西，顺着掉在她脚边。
比池意还要快，弯腰顺手就捡了起来。
摸到有点硬，是塑料薄壳的手感。
透明套壳里面是一个三角形状的布制护身符，原本是红色的，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氧化变成淡红色，若不是有套壳保护，大概一摸就会老化开裂。
“这个护身符和我老家寺庙的好像。”程亦歆多看了一眼，记得小时候调皮捣蛋，家人总会去寺庙给她求平安符，希望她平平安安不要生病。
“你也有吗？”池意问。
“小时候会戴，我们一般是挂脖子上。”程亦歆比划了下，“长大就很少见到了。”
“你这个这么旧了，怎么不换一个？”
池意把三角平安符握在手心，“嗯……感觉换新的就不一样了。”
“那肯定不一样了。”程亦歆笑笑，没多想。
节目已经播完广告正式进入开头，正好是程亦歆的开场秀表演。
程亦歆根本没有看开场秀的回放，现在看来，注意点全在自己的粤语上，还有镜头时不时的怼脸拍。
要不是五官足够精致，妆容无懈可击，还真架不住这么怼脸拍。
只是……这歌自己唱的和池意比还是差了许多，一些发音并不算太标准，糊弄不懂粤语的人还够用。
早知道就应该提前学粤语，至少不用临时抱佛脚。
“你对粤语感兴趣吗？”电视里她的表演结束，池意忽然问。
“嗯？其实听久了还挺好听的，就是速成很难。”程亦歆说，尤其是池意讲粤语时，还挺苏。
“最好的方法是多看粤语电视剧，这样会更有趣一些。我每天再教你几句。”
“好啊，那你现在叫我讲两句。”
节目在播放其他演员的镜头，算不上重点，两人边看电视边开始粤语小课堂。
池意教她用粤语做自我介绍。
电视播到程亦歆被主持人问及喜欢类型的话题，池意适时停住，看得还挺认真。
接下来的剧情程亦歆很清楚，被主持人打趣她和余司扬。
“你们两个穿的是情侣装吗？”池意突然问，脸上表情明显和平日不同，眉头微微蹙起，用了点质问的口吻。
确实是情侣装，她和余司扬的cp超话已经有人扒出来了，工业糖精磕得仿佛在过年。
对此当事人清楚是虚假营业并没有感觉，可现在被池意问起，突然有点心虚。
“是的。”撒谎无用，程亦歆只得明说：“现在《明月传》刚开播，我和余司扬是主演，为了电视剧有更多的话题曝光，我们会适当炒一下CP。”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种宣传方式对我们演员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
“我能理解你的工作性质。”池意说，“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宣传，但是……我会试着接受。”
池总这样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可是她不说，一个人抗下所有。
程亦歆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出了池总可怜巴巴的模样，因为太可爱直接自我攻略了。
“好乖好乖。”她笑着摸了摸池意的脑袋，“放心，只是工作罢了，你不用担心会被绿。”
“……”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池意在心里轻叹了下，接受现实。
“总之，你能当明星真的太好了。”
“为什么？”程亦歆下意识问。
“你站在光里，我才能看到你。”
程亦歆愣了下，对于能当明星太好了，她从没有这种感觉，只是把它当成糊口的工作。
现在听到有人这么说，心里还有点奇妙。
普通社会人和青年企业家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或许……当公众人物也是有点好处的吧？
桌上的坚果没有人吃，夏威夷果个个饱满散发着诱人的奶香。
池意拿起一颗，询问道：“不吃坚果吗？”
“也是吃的。”她看了一眼，“我不想掰壳。”
尤其是夏威夷果只能借助工具打开，这个牌子的果裂口小又浅破起来有些费劲。
节目又一次播放到让程老师心动的美女救美女场面，果然4K电视大屏幕和手机的小屏幕看起来还是有区别的，池意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被无限放大。
平时盯着池意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可以在电视屏幕里肆无忌惮打量池总的脸。
在节目组死亡怼脸拍镜头里，池总的淡妆都非常能打，尤其是年轻自带的优越条件，下颌线分明，身材比例完美。
也难怪自己的粉丝春心萌动了，要不是池意算是素人，早就爬墙了。
手臂被人碰了一下，程亦歆从电视里回神，转头就看到池意那张脸。
比电视里更清晰真实，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池意把手里剥好的几颗夏威夷果递给她，掌心还垫了干净的纸巾。
虽然已经洗过手，但卫生细节拉满。
白色夏威夷果个个饱满，散发着诱人的奶香，有点像糖果。
程亦歆拿起一颗，“你吃过麦丽素吗？”
“吃过，那不是黑色的吗？”
“有一种白色的……应该是牛奶味的，也挺好吃。这个白色还挺像。”说着，程亦歆把夏威夷果送进嘴里。
有一点硬，咬下去咔咔响。
“你不吃吗？”
“我剥给你吃的。”
程亦歆东西顿了下，又拿起一颗，这回直接送到池意嘴边。
对方很配合张嘴，轻轻咬住那颗夏威夷果。
却不着急含住，动作缓慢得像是放了0.5倍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粉润的唇，若隐若现的牙齿，竟还有点色气，尤其是池意像小鹿一样的眼神，软软的惹人怜。
程亦歆眨了下眼睛，一眼望进对方褐色的瞳孔里。
夏威夷果含进口腔的同时，柔软的唇似有若无蹭过她的指尖。
程亦歆心里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说不出来是什么，只觉得被电了一下，手指不自觉抖了一抖，酥酥麻麻的感觉自指尖蔓延开来。
“谢谢程老师。”池意像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咬了一下夏威夷果，一边腮帮子有点鼓鼓的。
她多看了一眼，突然有点想捏捏池总的脸。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程亦歆感情经历甚少，要习惯亲密互动还需要些时间。
节目放到做游戏环节，看着沉浸在游戏胜负欲的自己跑下去拉池意上台，才清楚当时自己有多欢脱。
虽然因为自己拉池意上台才有后面的插曲，因此池意的名字出现在超话里，甚至还有cp粉，但冷静下来想想，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想了想，决定说出来。
“我是不是不该拉你上台？”
池意没有先表达看法，只是很自然的反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出现在镜头里，不管收获的是好的评价还是不好的，都会有人因为感兴趣而去搜索你的资料，甚至去扒你的历史。”程亦歆顿了下，“一旦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被人评头论足。像你们这样的实业家，应该不愿意被网友打扰到吧？”
如今新媒体行业大势所趋，很多做线下的商家纷纷转投新媒体，陆清那样的富二代都开公司圈钱，可见有多赚钱。
而池意，就拿商场来说，明明有很多稳定的客源，只要网上营销一波转换成流量，即能增加客流又能带货，又是一大笔额外收入。
可池总就连户外广告墙的广告都没有接，她不认为未来城接不到广告投放合作。
“是不喜欢。”池意盯着电视屏幕里的画面，“但是——能和你一起出现在镜头里，我很开心。开心到别人的评价都不重要了。”
程亦歆听过后轻轻笑了下，身体无意识朝池意的方向倾斜了一些。
看到后面，程亦歆有些困了，今天舟车劳顿回来又赶通告，眼皮开始打架，她眯了眯眼睛。
最后实在是耐不住身体的疲惫，脑袋低了低，靠在池意的肩头没几秒钟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实在是舒服，都快忘记她和池意还在看节目，程亦歆小小地眯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是客厅的茶几，还有正在播放的电视，颈下是柔软的抱枕。
她眨了眨眼睛，慢慢转过身体仰躺在沙发上，目光和低头看下来的池意撞在一起。
“你醒了。”过了几秒钟，池意说。
见她一副失神的模样，池意略低下头，凑近去看她，手掌轻轻触碰了下她的发顶，询问道：“做噩梦了吗？”
没有做噩梦。
只是睡迷糊了。
程亦歆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眼眶略有些润意，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动人的风情。
好像是在做梦，要不然池意看她的眼神怎么会有不加掩饰的深情，这样的情绪怎么会在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眼里看到。
心头升起一阵悸动，年下好像…也可以。
看着那张靠近的脸，程亦歆又眨了一下眼睛。
忽然伸手，勾住池意的脖子。
微凉的双唇贴上池意的唇，软软的。
这吻来得太过突然。
程亦歆以为自己在做梦，只是遵循潜意识里的念头，直到感觉到对方笨拙得完全不知道反应，偷偷掐了自己的指尖，有点疼。
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她对上池意的眸子，那人瞳孔微缩像是受到惊吓的慌张小鹿，又不敢躲开。
和平日里从容的模样形成一种反差，可可爱爱惹人想要欺负。
程亦歆换了个姿势，从沙发坐起身，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跨/坐在她腿/上。
看到池意眨了下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耳朵已经通红。
她忽的暧/昧地笑了下，一只手轻轻捏住池意的下巴，又低头去吻她。
这回不是简单的贴吻。
双唇轻而慢地含住池意的下唇又松开，反复几次后，听到池意喉咙里无意识发出一声低低的“呃”。
只是重复这样的动作，没有再有其他的深入动作，半抬着眸子，看着池意的眼里带了些撩拨意味。
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吸间的气息，暧/昧在这一刻拉满。
池意仰头看她，漂亮的脖颈在白炽灯下那颗痣熠熠生辉，很轻地吐了口气，
程亦歆手掌缓缓向下，覆在她的脖颈处，拇指很轻地在那颗小巧的痣蹭过。
她感觉到手指下的喉咙动了下。
池意的眼神迷蒙，茫然，又像在克制着。
“你想体验一下法吻吗？”
程亦歆问完，也没有想给对方回答的机会。
不再是磨人的吮/吻，这回程亦歆轻咬了下池意的唇，趁着对方没有防备，大摇大摆闯进去。
没有任何经验的池意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傻愣愣的被攻城掠地。
明明主导方是自己，程亦歆的心跳却也异常的快，竟有点像亚当夏娃偷/尝/禁/果的兴奋感。
池意被她吻得眼眶泛起些薄红，略湿润，那是在平时绝对看不到的画面。
“你好可爱。”程亦歆轻笑了一声，捏住对方下巴的手转而捧住池意的脸，和脸色一样很烫。
“像小鹿一样，纯情又清澈。”
池意抿了下唇，眼神慢慢恢复清明，直勾勾地看着她，面对程亦歆的夸奖，心里第一反应并不是开心。
“你不喜欢‘可爱’的，对吗。”
程亦歆对她的夸奖，就像哄小孩一样。
她很清楚，程老师的理想型是姐系女友，就像她曾对自己说喜欢年上。
“嗯，不喜欢。”
程亦歆站起身。
“但是小鹿可以例外。”
呃？
池意一时间没有听出程亦歆话里的意思。
“好了。”程亦歆摸了摸她的脑袋，“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她把人送到门口。
池总似乎反应过来了。
“可以邀请你再看一次电影吗？”池意顿了下，想起上次去私人影院因工作离开，略窘迫道：“这次我一定不会中途离场。”
程亦歆想了下，欣然道：“好啊。”
送走池意，程亦歆回到客厅，抚上胸口，心跳还很快。
她轻呼了口气，泄气似的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怎么就突然亲她了呢……”
对于刚才自己主动亲池意的事现在想来都很意外，但是中途‘清醒’事情都发生了，干脆就继续了。
无意识抚上嘴唇，接吻的感觉比她预计得还要好。
而一向冷静自持的池总，纯情反应简直踩在她的萌点上。
·
第二天收工得早，下午时间，程亦歆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公司的健身房里踩动感单车。
耳机随机播放的歌切到下一首，池意唱的那首《钟无艳》响起。
一首歌听过十遍以上就会失去新意想要切歌，可这首歌程亦歆因练歌听过十几次以上，可再听到都不会有想要切歌的想法。
最优音质给她一种声临其境，仿佛池意就在她身边的错觉，唱歌时的声音比她平时说话还要低沉一些，为这首歌添了一分特别的味道。
她随着旋律轻哼着歌，身体随着踩单车的动作自由摇摆，浑然不觉门口有人在敲门。
还是从对面的落地镜看到有人朝她走来，动作顿住，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池意？”她诧异道，同时摘下耳机，“你怎么来了？”
“听文静姐说你今天收工得早，而我也比较空，想着兑现之前说带你逛超市买零食的奖励。”池意说话的同时，目光大方落到程亦歆身上，白色运动背心和一条黑色短裤，纤细的胳膊拥有漂亮的线条，一双长腿更显白皙。
“刚才过来她们说你在锻炼，我就来了。”说着，池意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她。
程亦歆接过毛巾，擦掉顺着落下的汗珠，笑着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她都知道给你透露我的行程安排了。”
李文静作为专业经纪人，就连程亦歆都觉得某些时候她油盐不进，以前陆清献殷勤那会也想从经纪人作为突破口，可愣是没打通。
而对于自己和陆清谈恋爱，很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却能和池意相处得如此融洽，还给她通风报信。
“自然而然？”池意歪了下头，她没有做什么特别献媚的事，只是对李文静保持对长辈的尊重，对方就竹筒倒豆子告诉她了。
“一会还要去看电影是吧？”程亦歆说，“我要洗澡换身衣服。”
“电影下次再看，这次我们只是逛超市。”池意如是说。
程亦歆纳闷了，下午到晚上的时间逛完超市之后去看私人影院，时间很充足，又是在同一个商场里，一般情况下都会一次到位吧。
可她也没说什么，或许池意晚上有事呢？
“那我先去洗澡。”
程老师原本想做一个帅气的翻身下动感单车的动作，但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座垫要高一些，脚落地没踩稳踉跄了下，好在池意眼疾手快扶住她才没有扭到脚。
……逊毙了。
“没事吧？”池意问，她双手整个环抱住程亦歆的腰，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程亦歆上身只穿了个运动背心，能清晰感觉到腰上那双手，表情凝了下，迅速扒拉开对方的手，同时往后退了一步，面有尬色，“没事，我去了。”
这样明显躲避的动作在池意看来是拒绝与自己接触，明明，只是怕她摔跤才抱她的……情绪稍低地应了声嗯。
程亦歆快步往角落的淋浴间走，走了几步，转头看向池意。
那人脸上些许失落和委屈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她捉了个正着。
“呃，池意。”她顿了下，避免被误会，还是决定解释说：“那边有洗手池，你去洗一下手。”
“……”当事人一脸茫然。
“刚运动完，我身上有汗。”这回说完程亦歆头也不回快步让淋浴间走。
原来不是嫌弃。
池意洗完了手，刚坐下要等程亦歆洗完澡出来，手机却响了。
“意意，我刚听秘书说看到你来公司了。”那头的冯心岚道：“我怎么没看见你？”
“小姨。”池意顿了顿，说：“我不是来找你的。”
“……”冯心岚短暂地停顿半秒，“我看到你上综艺节目了，还和我们公司艺人同台，我没听说你和亦歆认识呀？”
“是刚认识不久的，她邀请我上节目，我就去看了，还不错。”
“嗯。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被人偷录了节目删减画面视频，现在微博已经发酵起来了，不过你放心，小姨会帮你处理。”
“小姨，我知道那个视频。”池意说，“我特意没管，你也不用帮我处理。”
冯心岚不理解，池意继而说：“我猜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因为删减掉不少他的镜头，想要从别的方面找补。所以小姨，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那头默了默，蓦地笑了出来，说：“看来我们小池总想要整顿娱乐圈了。”
“别人的事我可没兴趣。”池意也是笑了下，想着当时在电梯里李晃的傲慢无礼，眼里闪烁着不怒自威的寒意。
结束电话，池意打开微博看了眼，关注的点并不是李晃的事情发酵到哪一步了，而是点开“亦歆一意”的超话里。
超话关注人数已经破百，虽然和程亦歆其他的工业cp相比，关注数少得可怜，但这足以让池总一整天的心情都很愉悦。
忽然在广场刷到一条微博，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误入超话的ky粉：妈呀，你们可真能自我脑补，亦歆都没关注池意的微博，可能还不知道她在哪个犄角旮旯呢，你们超话就有了[擦汗]，不如跟我磕亦门歆司，《明月传》热播人间富贵花和她的小娇夫，入股不亏啊姐妹们！传送门[微博链接]
池总：“……”
程亦歆简单冲了个淋浴，要回自己的办公室换衣服，顺带带池意简单逛逛公司。
公司顶层全是娱乐区以及舞蹈室，走过长廊能看到舞蹈室内在练习唱跳的青春实习生。
“之前来过我们公司吧？”
“没有，这是第一次来。”
“哦~”程亦歆点点头，“冯总是你的小姨，我还以为你来过呢。”
开始给她介绍：“这一层主要是健身区，还有各种练习室，我们公司的偶像练习生会在这里练习。之前学歌也是在这一层的音乐教室。”
这个点顶层基本是空的，走廊前后都不见到其他人，待下了楼，明显多了几分烟火气，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味。
一个年轻歌手拿着一杯咖啡从办公室走出来，瞧见程亦歆，迅速和她打招呼，“程姐~~谢谢你的下午茶啊~”说着还把另只手的甜品盒拎起来，透明包装盒里面是一块草莓奶油蛋糕。
“啊？”程亦歆愣了下，她什么时候给她们买下午茶了？
与此同时，她看到思文从一个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同款袋子。
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嗯，不客气。”她很快反应过来，“练歌加油。”
待歌手走远了，她才转头看向池意，“你请公司的人吃下午茶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更莫名了，“为什么要说是我请？人情倒成我的了。”
“我跟他们不熟，也不常来，说是谁请的都一样。”
人情这块属实给池总拿捏明白了。
回到休息室，在一排衣架前挑选衣服，程亦歆有意识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等候的池意，今天那人穿了一身白色，还挺休闲的。
她的手指停住，挑了一件黑色T恤，再搭一条牛仔短裤。
反正只是逛个超市，舒服就好，换好后程亦歆在一排鞋的几双黑白色板鞋里顺手拿了一双穿上。
“好了，我们走吧。”
她走过去时刚好看到池意的手机屏幕停在微博界面，有些意外，“你也玩微博吗？”
因为池意的官博粉丝数少得比她粉丝数去“万”还要少，也没有发过私生活，她就默认池意不玩微博，也不像是会追星的样子。
“偶尔会看一下热搜。”池意顿了下，说：“今天收到好多@我的，就点进来看看。”
“啊，是不是超话？”程亦歆立马想起来了，“我昨天看到了……她们给我们组了个cp超话。”
“是这个吗？”池意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广场往下一条就是唯粉嘲笑她们没有互关的。
“超话是这个。”程亦歆显然也是看到了，尬笑了下，她以为池意不玩微博，之前也没有看到池意关注她，就没有想到要互关，这会儿看到被嘲没有互关还有那么点小心虚。
“我看看啊。”她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想先下手为强关注，再反过来“质问”池意为什么不关注自己。
手指在屏幕敲得飞快，搜索池意的名字，点进她的主页。
找到下方“+关注”，就看到是“?关注”。
是对方关注了自己，而自己没有关注才会显示这样。
再小心翼翼抬头看向池意，她好像从池总的眼里看到怨念神色？
“……”此处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