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 到了赵京唯公寓门口，他抬手要去按指纹，忽然侧过头问她：“要不要给你录个指纹？”

林知瑜微怔, 眼神躲闪：“还是下次再录吧。”

赵京唯看了她一眼, 打开了门，让她先进去, 林知瑜换了拖鞋, 一只白色的影子朝她扑来，林知瑜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球球。

她松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球球的脑袋, 仰着脸问赵京唯：“你妈妈又去出差了？”

赵京唯散漫地嗯一声，打开冰箱：“要喝什么？”

林知瑜抱起球球, 往客厅沙发走去：“我不渴。”

赵京唯打开冰箱门的手，又收了回去：“那我先去洗个澡。”

赵京唯洗澡挺快, 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他穿着件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长裤，手腕处的贴膏已经被他撕掉。他走了过来, 俯身拉开茶几下的抽屉，重新拿了一片出来，递给林知瑜：“帮个忙？”

林知瑜接过贴膏：“去医院看了没？”

赵京唯满不在乎：“小问题, 用不着去医院。”

林知瑜撕开贴膏外包装袋，散在肩头的长发滑落下来, 发尾碰到他的手腕, 眼前忽然探过一只手, 帮她把长发拨到耳后,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耳廓，林知瑜睫毛轻颤，抬起头盯着他，赵京唯微抬下颌，笑笑：“贴啊。”

林知瑜揭去背衬纸，两只手捏着贴膏一角，展平了将膏面贴住他的手腕，又轻轻按压了两下。赵京唯抽回手，随手将茶几上的贴膏包装袋丢入垃圾桶里。

他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蒲明樟发来消息，问他和周斯宜谈得怎么样了，赵京唯拿着手机，回了句就那样。

林知瑜在一边逗狗，蒲明樟又打来电话，赵京唯按了接听键：“我和陈琎他们打算续第二摊，你来不来，就我们几个，没外人。”

赵京唯洗了澡，这会倒是不想出去：“没空。”

“怎么就没空了？”蒲明樟说，“难不成我师妹在你那里？”

蒲明樟只是随口一说，赵京唯却没有回应，他很快就明白是自己猜对了，说：“你把电话拿给我师妹，我来和她说。”

赵京唯离她很近，林知瑜也听到电话那端蒲明樟的声音，下意识望向他，赵京唯接触到她的眼神，回看过去：“去不去？”

林知瑜想了想：“去玩玩吧。”

赵京唯挂了电话后，却岿然不动，林知瑜起身，手臂忽然被他握住，她疑惑垂眸看向他。

他皱着眉，不痛不痒说了句：“你在逃避什么？”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林知瑜呼吸一紧，先前他打电话给她说见面，她确实想见他，但进了屋之后，林知瑜又有些后悔了，这一切都太快了。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宋穆远的事儿，她压根就不会和赵京唯这样的人接触。她其实骨子里也是传统的人，感情也讲究门当户对那一套。那个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宋穆远，笃定她不可能喜欢赵京唯这样招摇的人。

她不否认她对赵京唯产生了感情，但她还没准备好和他谈恋爱。当初她和宋穆远也算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宋穆远都可以因为顾忌她父亲是个赌徒事儿，喜欢她的同时，却和别的女生在一起，那他知道了之后呢？

林知瑜坐回沙发，看了眼她刚才给他贴着贴膏，因为他握着她手腕的动作，白色的纺织布面起了几道褶皱：“我还没做好准备和你谈恋爱。”

赵京唯松了手，身体略微后仰，偏过头看她：“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答应，不是说了我在追你，我这不是还没追？”

他又笑了笑，倾身凑近：“让追吗？”

林知瑜：“你是明知故问吗？”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又被他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瓦解了，赵京唯得到满意的答案，起身回房间换了套衣服。两人出了公寓，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去的地方是一家清吧。刚坐上车，蒲明樟又给赵京唯发来一条语音，问他们坐上了车了没。

赵京唯拿起手机回了条说刚出门，蒲明樟又接连发来几条语音，不过赵京唯倒没再回复他。车子开了半个小时，才到达蒲明樟口中的清吧。

林知瑜跟着赵京唯进去，蒲明樟他们已经在卡座上喝了两轮了，桌上堆了不少空酒瓶。柳絮也在，笑嘻嘻和林知瑜打了个招呼。

林知瑜问她：“齐齐到家了吗？”

“到了，她家就在这附近。”柳絮又笑着看她，“赵京唯是和周斯宜谈完之后，又去找你了吗？”

林知瑜嗯了声，她其实来的时候，有点担忧蒲明樟会调侃她和赵京唯，但蒲明樟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林知瑜倒是松了口气。

赵京唯坐了下来，从兜里拿出手机，问蒲明樟：“陈琎呢？”

蒲明樟翘着腿：“刚才周茵打来电话，他回去了。”

蒲明樟给赵京唯递了杯轰炸机，想起了晚上发生的事儿，笑说：“今晚感觉怎么样，我这个寿星倒是被你抢了风头。”

赵京唯没搭这话，蒲明樟见他兴致缺缺，不怎么想谈的样子，也就作罢。刚好此刻舞台上的驻场歌手唱完一首歌，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说又到今晚的免酒单活动，问有没有人要上来唱歌。

清吧里的几桌客人，都在怂恿自己的好友上台演唱，蒲明樟撺掇赵京唯：“你去唱一首啊，可别再说你嗓子不行了？”

柳絮挽着蒲明樟的胳膊，说：“你怎么不去唱？”

蒲明樟：“宝贝，我要上台唱歌，你信不信今晚这清吧里所有客人的消费，老板就得让我给买了，还是让赵京唯唱，比较划算。”

赵京唯没动弹，蒲明樟看了眼他身边的林知瑜：“来一首呗，可能我师妹也想听呢，知瑜，你想不想听赵京唯唱歌？”

林知瑜见蒲明樟把话题抛给她，怔了两秒，赵京唯笑笑看向她：“想听吗？”

林知瑜确实挺想听他唱歌的：“要不你去唱一首。”

台上的歌手还在问哪位客人愿意上来的，赵京唯从卡座上起来，清吧里的客人纷纷鼓掌。其实赵京唯并不怎么喜欢在一些八竿子打不着人跟前唱歌，但林知瑜想听，他不介意给她唱一首。

林知瑜坐在位置上，看着他穿过桌和桌子间的空道，身影颀长，有些卡座上的男生吹着口哨起哄，整个场子都因为他而沸腾起来。

舞台上的歌手似乎也没料到上台唱歌的男生五官这样出色，调侃他一句：“姑娘们，有眼福了，是个帅哥哦。”

赵京唯对于驻场歌手调侃，也只是面上笑了笑。他信步走到话筒前，调高了高度，临开唱前说了句玩笑：“要是唱得难听，大家多担待。”

林知瑜好奇他会唱什么，就见他拨动吉他弦，开口唱了两句，是一首《淡季动物园》，林知瑜有些意外，她以为他应该会唱粤语歌，没想到会唱这么一首，和他挺不搭的。歌词里暧昧和试探，却被他唱出了几分痞坏的意思，肆意又从容。

当赵京唯唱到“我们都在意，反而刻意假装不在意，水獭都叹气，冷漠看着两人的默剧，浪漫的秘密，只差当事人还在逃避”，朝她的方向投来一眼。

林知瑜脸上发烫，假装没明白他歌词的里意思，低头抿了口酒。柳絮却看出来了，凑到她耳边说：“我看赵京唯是借着这歌在跟你暗示什么，你们不会还没在一起吧？”

林知瑜被柳续猜中了，几分心虚：“还没。”

柳絮笑了：“真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他？”

蒲明樟听到两人的交谈，插了句嘴：“师妹，你再吊他几天，别那么早答应他。”

有点看热闹不嫌大的意思。

柳絮回头去看蒲明樟，吐槽了句：“有你这样做朋友的么？”

蒲明樟不以为意：“好兄弟就是在兄弟追女生的时候，当一下绊脚石。”

赵京唯唱完了，底下有人喊不过瘾，驻场歌手替他解围：“行了，这位帅哥要是再唱一首，估计我老板明天就要炒了我了，现在就业环境不容乐观，请大家体谅我一下。”

底下爆发出一阵哄笑，赵京唯走了回来，在她身边坐下：“你们说什么呢？”

林知瑜：“说你唱歌好听。”

赵京唯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挑起唇角笑了笑。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快到三点，柳絮喊困，他们就准备撤了。四人在酒吧门口等车，这个时间点，路上没几辆出租车，柳絮他们叫的车先到了，两人先上车离开。

酒吧门口还有其他几对情侣在也在等车，林知瑜整个人被拢到赵京唯的臂弯里，有他这个人形墙壁挡着，感觉不到夜晚的寒冷，她抬起头说：“我还以为你刚才会唱粤语歌？”

赵京唯低眸瞅她：“想听我唱粤语歌？”

两人靠得太近，他说话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林知瑜柔声说：“觉得你唱粤语歌应该会很好听。”

赵京唯却意味深长道：“那等着吧，等你答应做我女朋友那天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