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丝选择从东江长途客运站坐班车去上海，翌日一大早朱云青便命秦峰送她和保镖去东江，曹飞也自然跟着去送一程了。

早饭后林建国把蒋芳叫了过来。

“小陈昨晚过来了吗？”他看似随意的问了问。

蒋芳的脸倏忽一红，“没有。”

林建国向朱云青瞟了一眼，后者面无表情，眼中古井无波，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小芳，陈军他……他……”

蒋芳愕然，转而一脸警觉，“林副厂长，陈军怎么了？”

林建国这才将陈军有意贪污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她听，至于那件有关母牛的荒唐事，则隐去了部分限制-级的细节。

饶是如此，蒋芳被陈军贪污未遂事件吓得惨白的脸转眼又烧得通红，整个人都傻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她机械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视线盯着一方虚空，眼神空洞。

良久——

林建国咳嗽一声，将蒋芳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因此，朱厂长和我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予陈军留厂察看3年的处罚，在此期间，除了基本工资，扣除其他一切考核奖金……”

蒋芳整个人都在颤抖，脸色红中带白，既羞且悲，仿佛这个处罚是针对她的。

她的口中还是重复着那一句“他怎么能这样呢？”

林建国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小芳，这事虽然与你无关，但考虑到你们两个的关系，朱厂长的意思是你也应该有知情权，不要被人蒙在鼓里。”

蒋芳惶惑的看向朱云青，声音细不可闻，“谢谢朱厂长。”

朱云青摆摆手，“蒋芳，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痛心，如果不是看在你们俩关系的份上，陈军这一次铁定是要被开除的！其他的话我不想多说，只希望你记住一句，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厂子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

顿了一顿，他淡淡的道，“你马上去找罗成钢所长，打电话逐一通知上回没有中标的建安公司，就说2日后我们在招待所进行冰淇淋厂工程项目的招投标活动，欢迎他们前来竞标。”

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蒋芳应了一声，冲着他鞠了躬，识趣的退了出去。

林建国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咂了咂嘴，“兄弟，我总觉得这事有些残忍……”

朱云青切了一声，“残忍？我残忍的话还没说呢！”

林建国讶然。

“我们的用人标准是德才兼备、以德为先，人品有问题的，永远不得提拔重用！所以，陈军最大的善果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工。”

林建国当然明白人品的极端重要，自己当初不就是栽在心怀叵测的驾驶员肖峰手上吗？他再次想起朱云青布置给自己的那道作业，不由一阵头大。

就在此时，童副局长在外面敲门，两人赶紧起身将他迎了进来。

“朱厂长，别来无恙啊！”童小宝打着哈哈道。

朱云青一见他两眼血红，面色苍白，便客气道，“童局辛苦啊，正是你们的辛苦，才能让我们活得无恙无灾哈！”

童小宝在沙发上落座，眯着眼将朱云青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下，仿佛在印证昨夜的一个判断——

“朱厂长，我不说谎，越看越觉得你像根搅屎棍……”他龇牙笑道。

朱云青听了这话顿时沙雕了，林建国也是目瞪口呆。

“童小宝，你这话是何意啊？”朱云青冷冷的道，眼神却尽显不屑和轻蔑，特么小爷拿姓龚的都当做鸡-巴，你算个什么东西？

童小宝也不恼，“小朱，这只是玩笑话，你当什么真。但是，你有没有发现，只要你到了哪里，哪里就不得安宁……”

朱云青面上一呆，刚要炸毛，童小宝赶紧补充道，“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其背后的是非黑白我看得非常清楚！”

妈了个蛋的，这还差不多！

童小宝此时正色道，“两位还不知道吧，昨晚县城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有人被菜刀砍死了！”

朱云青和林建国这下吃惊不小，也瞬间明白了为何童小宝一脸疲态。

朱云青真诚的道，“童局，真是辛苦你了，又熬了一夜吧？”

童小宝摆摆手，一脸神秘的样子，“你知道凶手是谁啊？”

朱云青和林建国相视一眼，满脸震惊，“童局，你这话又是何意啊，难道你们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童小宝一脸坏笑，“根据人证物证，现已查明，凶手就是，朱——云——”

朱云青拍案而起，眼中是深深的蔑视！

“峰——”童小宝歪着脑袋，欣赏着朱云青脸色的急遽变换。

朱云青明白狗日的是趁机耍了自己一把，但几乎全部心思都在他刚才揭示的一个惊天真相之上：朱云峰是杀人犯！

童小宝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不大相信，但是朱云豪的交代和其他目击证人的证言已经证实了朱云峰就是凶手。当晚，他收到了一个神秘人的纸团，告诉他陈光艳现在何处，然后他便上门讨要说法去了。结果，可能是撞见了不堪的一幕，双方大打出手。朱云豪交代说对方是3个人，旅社服务员也证实死者有2个同伴。朱云峰在慌乱之中，挥刀乱砍，这才逃了出去……”

“那朱云峰被抓住了吗？”

童小宝摇摇头，“朱云豪交代说，朱云峰只身潜逃了，县局连夜在县城出入通道布下天罗地网，但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我们正向周边县市发出协查通报……”

这个时代，限于科技手段的极端落后，只要案犯稍稍具有反侦查意识，潜逃之后其实是很难抓住的。李志斌案件事发至此已经旬月有余，光靠一个新州县公安部门单打独斗，屁用没有，到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几个月后发生的第一起全-国性质的大-案——“二王”案，公-安-部发布2000元的悬赏通-缉，配有2人照片的通-缉令贴满全国大街小巷，几万部队和民兵、公安投入追捕，前后历时7个多月才最终将其击-毙。

朱云青实在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一番感慨唏嘘之后，悻悻的道，“童局，你刚才还说我是搅屎棍，我跟你说，这个叫陈光艳的渣女才是名副其实的搅屎棍！”

童小宝笑道，“不瞒你说，我们现在还有几个谜团待解：其一，当晚将陈光艳的消息通知给朱云峰的神秘人是谁？其二，死者明明有两个同伴，留下来的这个同伴为什么一开始就要对我们说谎，甚至在我们连夜重新审问时，他还坚决否认有另一个同伴的存在？他到底想隐瞒什么？其三，一同消失的陈光艳和另一个同伴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