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童副局长带领公安便衣强行将两个弱鸡记者从暴击中解救出来，围观的人不由幸灾乐祸的笑了——

两个辣鸡头发被揪的像飞蓬，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确良衬衫的口袋、纽扣全被扯了下来……

童副局长冷哼一声，“朱厂长，蛊惑人心的本事不小啊！”

朱云青冷笑一声，“如果你知道郭大书记对他们的那篇报道多么愤怒，你就不会说这话了！”

说完，也不想再搭理他，朗声宣布竞标大会结束，中标者去小会议室继续开会。

姓童的见他要走，一把捞住他的臂弯，将他带到一个角落，“朱厂长，我这心里急得要死，郭书记只给了我10天时间破案，可是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啊！”

朱云青耸耸肩，“你这个高人都找不到线索，像我等草民更不可能有什么好主意了。”

童副局长听他话中味道不对，苦笑道，“朱厂长，我这人性子急，这些天心事重重，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

朱云青摆摆手，“童局言重了，我何曾有这个意思？我觉得吧，招待所的案件暂时找不到可以直接切入的线索，那就只能慢慢来，多撒网吧。”

童局急道，“高翔那边一直派人盯着，庞广也在我们的秘密监视之中，但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啊！招待所里里外外守了两天两夜，也没个卵用……”

朱云青正色道，“招待所继续守着已经没意义了，但是高翔和庞广那边的工作只能加强不可松劲。这一次，他们密谋以超低价恶意中标，结果我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硬生生的拍碎了他们的美梦。我料定这个梁子是越结越深了，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童局的眉头稍稍舒展，“朱厂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朱云青则饶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不，你不明白。”

童局愕然。

“请一定记住我们上回讨论的县城‘丐帮’的事啊，如果招待所的案子不能按期侦破，但是倘若县城的治安为之一新，也算是功过相抵，郭书记很可能不会打你的板子，县城的群众也都会感激你。再说，没准可以在那些痞子身上找到什么线索呢？”

他向童局抱抱拳，撩腿走向梁家兄妹，“梁老师，要不你们一起随我去会议室坐一坐？我将事情安排一下就可以带你们去项目地址实地看一看。”

梁振羽刚要婉拒，梁亦芙却抢先道，“好啊，我多看多听，将来父亲问起作业来才能游刃有余。”

朱云青和四家单位商谈、约定了资金给付、开工竣工时限、安全生产和质量控制等重大问题，签订了正式的委托建设合同，便将工程建设之事扔给林建国全权负责，自己则陪着梁家兄妹出去溜了一圈。

四个项目看下来，梁振羽看向朱云青的眼神多了几分赏识，“朱厂长，你们厂子的资金实力真够可以的哈，那昨晚我提的建议你应当好好考虑。”

朱云青昨晚请梁家兄妹吃酒，席间，梁振羽确实提出了一个吓死人不偿命的重大建议：创办一家非学历教育的职业技能培训学校，学生考核结业后，定向输送至百城万店。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一劳永逸解决职工来源问题的好办法，但是，谈何容易啊。

“梁老师，其实您的提议让我怦然心动，只不过难度太大了，短期内实在没有这个精力。”

梁振羽笑道，“你认为有哪些困难，说说看，没准我能帮你一点小忙。”

朱云青闻言心头一震，差点问出你是什么来头这样的蠢话！

他随口开着玩笑道，“困难太多了，譬如说，学校起码要有让家长和社会信服的校长、老师对吧。假如您愿意做我们的校长，亦芙妹子来做个专管女生的副校长，那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梁家兄妹面色俱是一怔，半晌没有回应，朱云青讪笑一声，“你们别介意，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随口一说。”

梁振羽还是没有反应，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梁亦芙则埋着头，两只白皙修长的手使劲绞着。

“校长、师资，这是第一位的条件，办学许可手续能不能批下来，也是一个重大挑战。至于圈地建校，那倒是小菜一碟的事。”

“手续的事问题不大，可以包在我身上。而且，因为是非学历教育，不存在招生计划这一说，当然可以面向全国招生。”梁振羽淡淡的回应道。

“咝！”听听他的口气！朱云青心中暗暗吃惊，这家伙果然大有来头啊！

“梁老师，您凭什么如此笃定呢？”朱云青终于忍不住要挖掘他的背景了。

梁振羽摆摆手，莞尔一笑，“这事你不用多问，我这人向来一诺千金。我本来以为你会觉得最大的困难在于资金投入，没想到你首先想到的是校长和师资。就冲你这个观念，我能肯定将来如果这个学校办起来，质量一定不会差。”

朱云青沉吟道，“资金的问题，当然也是一个方面。前期投入肯定要烧钱，后期运营时，我绝不想从中赚钱，收支平衡固然好，往里贴补一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梁家兄妹一起盯着他，眼中亮晶晶的，这让朱云青心中怦然一动，一个错觉暗暗萌生，没准他们真的会认真考虑之前的那个玩笑话？

也不过一瞬之间，他便暗骂自己白日做梦，人家一个是中专学校的老师，一个捧着省级机关幼儿园的铁饭碗，会从米箩往糠箩里跳？

梁振羽陷入了沉默，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的天空。

良久。

“我非常喜欢你的那些‘童子军’，他们身上的精气神和一般的学生不一样，他们专注的眼神也特别动人。”

朱云青笑道，“梁老师您可能不知道吧，两个月前，这些家伙还是人人厌、猫狗嫌的问题少年。但是，一个月的井冈山拉练之后，就像脱了胎换了骨似的。所以，一张白纸可以画出又美又好的图画，这话一点不假啊。”

梁振羽从窗外收回视线，“愿意付出这么大的精力和代价，对职工进行培训锻炼的，眼下恐怕独此一家吧？”

“嗯！所以，为了今后拉练的方便，我已经嘱咐带队的费教官，这回一定要想办法在井冈山当地建一些营房……”

梁振羽欣然应道，“真是好主意。将来，你的职业技能培训学校完全可以开办两个，一个就在海京，辐射东部地区；一个就在井冈山，覆盖中西部区域。而且，因为你的学员结业后，都会有一个收入非常好的工作，我相信，学校一旦办起来，想进来的学生一定会挤破头！”

朱云青龇牙一笑，“我昨天晚上就做过这样的春秋大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