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呀?人家饭店只管酒菜不管住宿,我们吃完饭出来不很正常吗?
况且,明明是你家孩子自己摔倒的,撞了我兄弟,没让你负责就不错了。”
两个人的吵架声越来越大,很快吸引了一些过路的人,不大一会儿,连交警也被惊动过来。
“你俩怎么回事儿?”
交警分开人群挤了进来,皱着眉头,方正的脸上摆着严肃,白上衣,蓝裤子,大盖帽,穿着皮鞋。
“公安同志,你来的正好,这个人撞了我家孩子还不想负责任,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中年妇女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快步走到交警的面前,抖动着厚嘴唇,指着张俊峰告状。
她穿着黑色布鞋,蓝色裤子吊着腿,米色的衬衣有些瘦,下衣襟堆在腰间那里,满脸的委屈。
“交警同志,是这样的,我们俩刚从饭店出来,她家小孩技术不熟练,直接撞到了我兄弟的腿上,然后就摔倒了。”
刘大强一挺胸膛,快步走上前去,看着公安锐利的眼睛为张俊峰作证。
交警看了看坐在地上哭泣的小男孩,又看了看刘大力和张俊峰,眉头微蹙:
“不管怎么说,先把孩子送医院治伤,然后再谈解决方案,好不好?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了。
很显然,先把小男孩送去医院看伤,再解决是谁的责任问题,被这中年妇女纠缠着,时间肯定短不了。
后面还有两家邮电局没去查呢,耽误了时间,下午就查不完了,刘大力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俊峰,我带着孩子上医院,你赶快去邮电局,继续查找线索吧。”
“好,大强,那你费心了。”
张建峰点头,感激地看了刘大强一眼,处处为对方着想,为对方分忧,这才是好兄弟。
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中年妇女一把拉住了胳膊,肉肉的手,蛮有力气。
“你不能走,你要带着我孩子去医院。”
“他有急事要办,我俩是亲兄弟,你孩子的伤情我可以代他负责,咱们马上就去医院。”
为了让张俊峰快速脱身,刘大强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耐心地和中年妇女解释。
尽管他讨厌面对这张蛮横的大脸,却没有别的选择。
中年妇女皱着浓眉,狐疑地看看刘大强,又看看张俊峰,犹豫了几秒钟,感觉不像是唬人的,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张俊峰左右观察一眼便迅速穿过马路,走进第三家邮电局,里面的顾客有十几个。
排查的过程倒是很顺利,依然没有一个柜子能够打开,说明母亲办理的报刊柜不在这里。
走出邮电局,一阵清风吹来,张俊峰神清气爽,感觉格外舒畅。
放眼望去,马路对面的饭店门口已恢复平静,估计这会儿,刘大强带着中年妇女和小男孩,已经到了医院,正要疗伤呢。
只剩下最后一家邮电局,就要见到母亲的秘密账单了,张俊峰充满了信心,内心也有一些激动。
这时,一辆面的车刚好空车过来,张俊峰一招手。
面的车刚一停下,便坐了上去,直接指明了第4家邮电局的位置。
到了地方,面的车停下,张俊峰付了车费,快步走进邮电局,这里顾客不多。
张俊峰快步来到报刊柜前,刚掏出小钥匙,却被一身绿色工作服的女工作人员拦住。
“同志,我们刚统一换完锁芯,你带着办柜时的收据到窗口那里更换新钥匙。”
张俊峰一听,有点发懵,来到窗口处,排在一名顾客的后面,等他办完离开,来到窗口前。
“同志,我没带收据,只带着钥匙。”
张俊峰说着,向窗口里面的女工作人员举起了小钥匙,证明自己是报刊柜的主人。
女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友善,不像那些国营单位招牌式的板着脸:
“几号柜?叫什么名字?年龄,工作单位?”
张云峰心里咯噔一下,要是知道几号柜,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至于报刊柜的主人,那肯定是妈妈了,便报出了妈妈的信息。
宋奕秋,女,48岁,彩印总厂财务科长。
女工作人员眉头微蹙,认真的翻看了一遍报刊柜人员名单,然后摇摇头:
“不对,名单里没有这个名字。”
“不可能啊!同志,这个柜子就是我妈办的,麻烦您再给查一查。”
女工作人员倒是很有耐心,又查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张俊峰有些纳闷起来,不是母亲的名字,难道会是父亲的名字?于是,又把父亲的信息报了一遍。
张高远,50岁,彩印总厂商标分厂厂长。
女工作人员又仔细查找了一遍,依然摇摇头,脸上露着遗憾。
“信息不对,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张俊峰仍不死心,又报出了姐姐和妹妹的信息。
可是,女工作人员在仔细查找两边之后,还是摇摇头。
“还是不对,信息对不上,我就不能把新钥匙交给你。”
女工作人员露出了万般的遗憾,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此刻,已经是下午4:20了,邮电局是4:30准时关门。
“同志,您就帮帮忙吧,这个报刊柜真的是我母亲办理的,我是她的儿子。”
邮电局马上就要下班了,再不抓紧,就又要等到明天了。
打开柜子找到母亲的那个秘密账单,是张俊峰迫在眉睫的任务。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却打不开柜子,张俊峰不知道今晚该怎么度过?承受什么样的煎熬?
张俊峰心急如焚,他知道,这个时候即便是找班云霞的爸爸,也来不及了。
女工作人员露出一抹苦笑,清秀的脸上写满了爱莫能助。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
“张俊峰。”
是老同学刘大强来了。
刚刚站起身来,拿着报刊柜人员名单,准备放到档案柜里的女服务员,顿了一下:
“等等,好像有这个名字。”
又重新坐下,将名单放到桌上,翻到其中的一页,然后转头问道:
“你叫张俊峰?”
“是的,我叫张俊峰,办理报刊柜的是我母亲。”
张俊峰连连点着头,仿佛一个绝望中的孩子,突然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期盼和感动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此刻,他的心砰砰乱跳了,激动万分的心情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