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白从衬衣上撕下一根布条,咬着牙将左手缠了起来。
现在身无分文,连饭都吃不上,更不要说去医院包扎伤口了。
“踏马地,你们给我记住了,等有朝一日,老子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古大白在心里诅咒着,扶着墙站起身来,右脚踝又是一阵疼痛。
很显然,刚刚在火车站抢劫未遂,那里也不能去了,这样想着出了胡同,来到街上,朝一个方向走去。
古大白记得,有一条马路正在修下水管道,那种水泥管子很粗,可以躺在里面睡觉。
……
早晨。
吃过早饭,沈如冰骑上28大杠,带着甜甜上班去了,她请了三天假,手掌的伤口已无大碍。
张俊峰洗刷好碗筷,做完200个俯卧撑,又盘腿坐到炕上,运气四十分钟。
之后锁好门,又去街里寻找古大白的下落,今天是第四天了。
上一次被他羞辱,随后给他挖了个坑,这样也就算扯平了。
可没想到,古大白公然弄伤了沈如冰的双手,还吓得女儿甜甜晚上经常尖叫,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火车站去了十几次,但是每次都扑了空。
不用担心古大白坐火车离开这座城市,因为他身无分文,张俊峰估计他有可能在火车站歇脚,或者过夜。
这座城市的街道也找过很多次了,连一些小胡同也去过了,依然没有古大白的踪影,难道他还能遁地不成?
心里分析着,不知不觉,张俊峰来到了维修下水管道的路段。
路的北边,已经挖出了一条很深的壕沟,一些身穿蓝色工装的施工人员,正用绳子拉着一根水泥管子,随着号子缓慢地下放到沟底。
灰色的水泥管子,十分粗大,直径可达一米。
这样的话,所有的车辆和行人,都挤到了马路的另一边,让原本就不宽松的道路显得更加拥挤。
张俊峰看着施工人员满头大汗,和极低的效率,感叹八十年代初的技术真是落后啊!
穿过这条路段,前面就是一个十字路口。
张俊峰注意到,在马路对面,走着一个乞丐,一瘸一拐,满身污泥,隐约能看出是格子衬衣,深灰色长裤。
“嗯?……”
某一个时间,张俊峰骤然联想到一个画面,那天躺在公园长椅上蒙着报纸睡觉的人。
是古大白?
刹那间,多个画面汇集到脑海中。
当着沈如冰和甜甜的面,古大白嚣张地羞辱自己,公然挑战自己的尊严。
当着自己的面,古大白Y邪的目光在沈如冰身上肆无忌惮,公然挑战自己的底线。
公园里,为了抢到罐头,导致老婆沈如冰双手鲜血淋漓,女儿甜甜梦中惊恐万状的尖叫。
如果这些不讨个说法,怎能安生下来?
盯着古大白的肮脏的身影,愤怒的火焰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原来你小子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俊峰朝马路对面大吼一声:
“古大白,今天看你往哪逃?”
声音如一声霹雳,迅速传到马路对面,古大白浑身一个寒颤,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回头一看,果然是张俊峰,正躲着车辆准备穿过马路。
三天前,自己在公园里伤到了他的老婆,吓坏了他的孩子,毫无疑问,他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被他逮住一定不会轻饶了自己,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想到这里,古大白惊慌失措连忙转身,也顾不上是红灯,拖着一条伤腿,快速向十字路口对面跑去。
“嘭”
大解放卡车撞到人身上的声音。
“吱……”
大解放卡车紧急刹车的声音。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古大白被撞着弹出,在空中画了个弧线后,重重地摔在三米之外的地上。
不幸的是,后脑勺正磕在下水道的井盖上,顿时后脑塌陷,脑细胞碎裂,一命呜呼。
这个曾经在外面嚣张跋扈,在家里甘愿做狗的二流子,终于结束了在外流浪的凄惨生活,去了极乐世界。
这时候,张俊峰已经来到马路对面,却站在那里没有走上前去。
他面无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惋惜,也没有遗憾。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天意。
……
5分钟之后,张俊峰已经坐在公交车上。
古大白已经受到了惩罚,下一步,他要去调查父亲被冤枉,以及母亲遇害的真相。
张俊峰现在要去的方向,是姐姐张寒雨家。
一路上,父母对他的百般宠爱,一股脑涌上心头,虽然教育方式不太对,但父母对他付出了最真实的感情。
在离姐姐家最近的站点下车,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向左拐进一条胡同,就是姐姐的家。
爱民大街,三家胡同,一栋二层家属楼,105室。
“当当当”
张俊峰叩响了姐姐家的门。
十几秒钟之后。
“吱扭”一声。
门被从里边推开,一张俏脸出现在门里。
柳叶眉,荷叶眼,五官端正,却写满憔悴。
“是你呀。”
闪过一道惊讶后,张寒雨淡淡地说道。
“嗯。”
张俊峰点点头继续说道:
“姐,我想去爸妈家里看看,过来拿钥匙。”
因为二流子的德行,让姐姐张寒雨和妹妹张寒玉本就对张俊峰印象不好。
再加上前段时间,父母先后出事,张俊峰却只顾喝酒家暴,对此事不管不问,让姐妹俩伤透了心。
“进来吧!”
张寒雨依然表情淡漠,转身向屋里走去,把门留给了张俊峰。
张俊峰跟进后,回手轻轻关上门。
张寒雨走到地桌前,去抽屉里找钥匙,张俊峰站到她的旁边说道:
“我想去爸妈家里找找线索,我不相信咱爸会与那个贾春燕有染,也不相信她的死与咱爸有关,而且,咱妈的死也有问题。”
张寒雨僵住了片刻,没有应答,又继续找钥匙。
趁这功夫,张俊峰打量起四周,很普通的家庭环境,干净整洁。
墙上挂着姐姐的结婚照,家具还是姐姐结婚时买的,擦得锃光瓦亮。
“都过去三个多月了,公安也一直在调查,结论还是对咱们不利啊。”
随着一声叹息,张寒雨举着钥匙走过来,递到张俊峰手里,一指沙发道:
“坐吧。”
说着走到茶几前,沏了一缸茶水,推到张俊峰面前,然后在茶几另一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