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凝被浮光如此直白而炙热的话语惊呆了, 愣了半晌才像是突然间反应过来一样急忙把脚从他的手掌心里抽了出来, 又黑又亮的眼睛在书房暖调的灯光中显得格外好看,盈盈颤颤仿佛被雨水浸透的青杏子。
“你、你别开玩笑了。”姜凝凝转过身去,背对着浮光。
落地窗在朦胧的雨夜中渐渐显现出姜凝凝的轮廓,也映出了她杏眸眼中的青涩与慌乱, 纤嫩的手指攥着桌上的画纸:“我还没有做那种事情的打算。”
落地窗里映出浮光跪在地上的如山般深沉的身影陡然矮了一分, 温和的表情中仿佛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惨淡,窗外的雨穿越空间的限制落在他内敛的五官, 惨淡中透着一抹苦笑。
是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还是暂时没有跟他的打算?
您......真的就那样喜欢厉沉吗?喜欢到连第一次的荣誉也要为他保留?与您朝夕相处的一年时间, 还比不上他零星的几次见面?
“......我明白了。”浮光嘴角扯出一抹笑。
“嗯,已经很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姜凝凝依然背对着他, 说道。
浮光缓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沉沉的影子从她身后笼罩上来:“我送您回去休息。”
姜凝凝抬眸看着镜中的他,凄风冷雨中他的表情可怜的宛若苦情戏的男主, 令她莫名感到一丝愧疚。
两人一起走出书房, 回到寝殿,整个过程姜凝凝都保持着沉默, 直到他为姜凝凝换好冰绸睡衣,为她掖了掖被角, 浮光才蹲在她的床边,眸中包含着缱绻深情的说道:“晚安,愿您做个好梦。”
睡前问安是浮光的仪式感, 每晚他都会对她这样说, 仿佛有魔力一样, 她都能做一个美梦, 饱饱的睡醒,
姜凝凝看着他,眸光欲言又止。
薄纱帘幔自动拉上,灯光慢慢变暗,浮光关上了门。
以往能够睡到中午才醒的姜凝凝,难得在凌晨6点醒来。
因为这个时间段几乎跟姜凝凝平时睡醒的时间差了一半,所以浮光并没有等候在门外,姜凝凝简单洗漱了一番,披上一件外套独自走出寝殿,在宫殿内闲逛。
宫殿内的虫子本就不多,她的寝殿又是在最顶层,整个走廊都看不见一只虫子。悠长宏达的宫殿让姜凝凝有一种时间都寂静了的错觉,她踩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脚步轻盈的散步,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一楼。
还没有走完长长的阶梯,姜凝凝就听到一声骂骂咧咧:“把老子当驴子使——”
话音未落,姜凝凝都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慵懒似荼蘼花盛开的沙哑男声慢悠悠的响起:“王惩罚你,是看得起你,就算是折磨你也要感激涕零的接受。”
是阿羽染。
姜凝凝有些惊讶,他为什么起的这么早?而且他怎么跑道一楼来了?
空气中传来爱纽曼不屑的鼻音:“你们这些毫无自主人格的虫子,从出生起就被基因操控,战斗力强又怎么样,还不是自己奴役自己,自甘堕落当奴隶,真是天生贱种。”
姜凝凝听得直皱着眉,看来这条狗的驯的不到位。
阿羽染斜倚着墙,丹凤眼勾着轻蔑的冷笑:“是吗?可我看你当初在战舰上拉一个普通士兵为你挡枪时也毫无愧疚之心,身为王子的你,不也把那名普通士兵当做你的奴隶吗?”
爱纽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问道:“你不是在前哨基地吗?怎么会来这里?怎么,前哨基地把你裁了?”
阿羽染傲慢的扬起唇角,丹凤眼里风情张扬:“我进了王的后宫,以后会终身服侍王。”
“什么!!!”爱纽曼诧异的喊了出来,喊声连她远远地站在楼梯上都觉得有些吵闹。
“她有纳新人了?她怎么这么——”后面的话爱纽曼没有说出口,或许是被阿羽染警告了,但是姜凝凝也能猜到他未说完的话时什么。
不知检点,不自爱,随便睡男人糟蹋自己......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毕竟爱纽曼之前没少说过。
“爱纽曼我不像其他人那么好脾气,在我这里你最好收敛一点,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像苍蝇一样一直嗡嗡嗡个不停,吵到了王的耳朵,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哪怕王下了命令不让你死,我也有能力让你后悔活着。”阿羽染的声调依然散漫却像掺杂着碎玻璃碴,令人心生忌惮。
空气凝滞片刻,就在姜凝凝以为对话就这么结束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声痛苦的咳嗽声,撕裂了平静的空气。
她缓缓走上前,只见爱纽曼竟然痛苦的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一张英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像是被人狠狠掐过,脖子上留下深深的泪痕。
阿羽染没有发现姜凝凝,穿着简单的白衣斜倚在冰冷沁凉的墙壁上,微卷及肩的长发如海藻般慵懒,丹凤眼里流转着笑意,整个人仿佛一朵浓艳的毒花正在肆意伸展着见血封喉的毒刺。
阿羽染并没有发现姜凝凝,倒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的爱纽曼看到了她,一瞬间就像看到了救星般,向她伸出了求救的手。
阿羽染此时也转过身来,诧异的看着姜凝凝,失声道:“王,您......您怎么起这么早?”
姜凝凝笑着问:“你第一次伺候我,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起?”
阿羽染笑了笑,薄唇笑意**漾:“我问了扶萦,昨夜下了雨,您睡得好吗?是不是雨声太大惊扰了您的梦境?我可以让技术部门处理。”
“不用那么麻烦。”姜凝凝摇摇头笑道。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像个普通朋友般拉家常,把刚刚濒死的爱纽曼就晾在一边,爱纽曼眼神充斥着怒气,一种被忽视轻看的怒意让他整个人显得出奇的愤怒,甚至比之前故意派他做苦力更让他难道难受。
“喂——,虫族女王,你当我是死的吗?你把我当做路边的小猫小狗吗?你的仆人,哦不,你的暖床工具刚才掐着我的脖子,要掐死我,这就是你**出来的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爱纽曼捂着脖子上的伤痕气愤的站了起来,几乎是指着姜凝凝的鼻子骂。
“爱纽曼,我警告过你吧,跟王说话要注意态度。”阿羽染丹凤眼冷冷如刀,简直要将他脸上的肉一层层都剐掉。
可当他转头看向姜凝凝时却如春水溺桃花,潋滟柔情:“王,我不是有心针对他的,只是他尝尝背着您出言不敬,我都不知道身为蛇族居然有那么多骂人的话,实在是忍不住才教育了他,请您恕罪。”
“咳、咳、阿羽染看不出来你还有两幅面孔啊,跟那个什么光的死虫子一模一样,都是见人下菜碟,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看到她的眼神,就像饿了三天的狗突然看到肉一样恶心。”
“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虫族女王你要杀我就直接杀,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一次可以拍虚假视频的机会,免得你们拿去欺骗我的族人。”
爱纽曼一边咳嗽一边说,突然勾了勾唇,看着阿羽染威胁道:“但是如果你能好好惩罚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虫子,这件事倒是可以了结了。”
“真的?”姜凝凝问道。
阿羽染眸光一疼,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爱纽曼眼中掠过一道势在必得的光芒,似乎是激动自己终于拿捏到了姜凝凝的软肋,得意的说道:“我爱纽曼说话算话,只要你惩罚阿羽染,我就原谅他刚才的无礼冒犯。”
“......好吧。”姜凝凝叹息道,看着低眉自责,艳杀四方的人间杀器眸色黯淡的样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妥协无奈的说道:“我一会儿就带他回去,在**好好惩罚他。”
阿羽染的眼睛一瞬间从黯淡变得明亮,丹凤眼中迸发出难以言喻的亢奋。
“你你你——”爱纽曼的脸色大变,气的都结巴了:“你别乱说,什么**,什么惩罚,亏你想得出来,你不要脸!”
姜凝凝无辜的撇着嘴:“可是阿羽染是我的男人诶,我惩罚自己的男人向来都是在**惩罚的。”
“你胡说!”爱纽曼颤抖的手指指向她:“他们说你明明都没有跟别的男人睡过!你明明很干净,很圣洁的。”
“圣洁?”姜凝凝咬着唇笑了一声:“我是虫族之王,单是目前我的后宫就有浮光、扶萦、阿羽染、威尔、厉沉五个,据说你的父亲蛇王的情妇和私生子女也不少,你敢用圣洁两个字来形容你的父亲吗?你真是......和云峥一样让人讨厌。”
爱纽曼像个哑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姜凝凝继续道:“另外出于人道主义,我觉得可以告诉你你的族人的近况,他们跟着狼族再次进攻前哨基地了,你的兄弟也紧跟你的步伐与狼族联合出兵,真是英勇啊!你觉得是之前就损失大批精锐的蛇族能撑得久,还是实力雄厚的狼族撑得久?”
爱纽曼脸色陡然惨白了一个度:“你曾经说过,不会对其他族群下手。”
姜凝凝笑容收敛:“前提是他们要懂事,打上门来的敌人,就应该一个一个解决掉,那些人不懂事我就让他们懂事。”
“你就不怕我们报复?”爱纽曼咬牙切齿。
姜凝凝轻笑着,杏眸弯弯:“我诞生已经一年了,这个世界让我觉得每一天都很幸福,就算有一天真的死在你们手上,我也赚了。”
他惊恐的发现,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看起来温软无害的女孩,实际冷酷到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