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皇帝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是没有想过这个字会跟他心爱的儿子联系在一起。
他语气微微颤抖,俨然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字。
“有朕在,你怎么可能会死?”
“那个时候没有陛下,也没有如今的吏部尚书宋旸,不过只是采石矿中一个连家都养不活的寻常男子罢了。”
那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好像是一条他本来该遵循的命运,却一时之间造逢了变故,才会有今日的走向。
“那场梦中,微臣一辈子都没有得和陛下相见,没有机会读书,只是一个寻常的农民,因为家中贫寒,家里的孩子也没有机会读书,这上下三代一辈子都是在田地当中,可虽然困于一方,也是知道陛下是个好陛下,太子是个好太子。”
前尘往事,宋旸已经不想深究了。
他曾经以为做官是一件会让人很高兴的事。
他年少时写下的字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已然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
自己做了官,手里掌握了权力,距离那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咫尺。
曾经所想的那些,在真正做了官员以后,才知道是多么的幼稚。
宋旸自己试过才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做官,他其实更向往的还是从前卧龙县的生活。
于是说到这里,宋旸脸上难得的有了温度。
“一场误会,太子殿下也并非想如此,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太子殿下,即使他不在是皇位继承人,也能够看出来他为国为民的份上给他留下最后一份尊荣。”
宋旸看出来了程婉的恻隐之心。
程婉是个心善的人,总是看不得身边的人遭受苦难。
宋旸虽然一贯觉得自己冷心冷肺,却也并不希望程婉因为愧疚而怜悯君墨。
“你是在跟朕谈条件?”
皇帝看着这个朝堂之上自己的爱臣,看着他那张跟已去的爱人即为相似的脸庞,第一次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不是谈条件,只是为了陛下考虑,也是为了大家考虑,微臣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如今已经做到了尚书之位,是微尘所期待的最顶尖的位置,若是有机会,微臣希望能够回到家乡,过以往的日子,或许并没有现在生活的显赫,但是微臣心之所向。”
宋旸双手抱拳,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叫皇帝心尖一颤,而后脸上有着难掩的悔恨。
“是朕……对不起你。”
“陛下无错,一切不过是最好的安排而已。”
宋旸之前也怨,为何他会流落在外?
明明有着这样显赫高贵的身份,却吃了数之不尽的苦。
但遇到程婉以后他不怨了。
做了太子,受了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就遇不到程婉了。
这个世上,宋旸没有办法接受程婉和其他的男人共度余生,生儿育女。
他心爱的女子,就是要好好的和他在一起,他们可以一辈子日日开心,日日相守。
如果没有程婉,就是有通天富贵,宋旸也分文不要。
宋旸和程婉在一起相处的这些年,他其实能够看得出来,程婉对达官显贵并没有什么好感。
如果是太子,宋旸当即就会失去和程婉在一起的机会,只会与她泯然众人矣,和君墨也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以后,宋旸偏头目光无比温柔的看着程婉,里面仿若揉碎了一池春水:“微臣这一辈子唯一所求,只希望能够跟喜欢的人相守在一起,眼下的户部尚书很好,年老以后还可以跟心爱之人归于山林,微臣并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锁在朝堂之上,还希望陛下可以满足微臣的愿望。”
宋旸的话说完,当即程婉和君墨,以及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都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旸。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帝震惊的唇瓣都在颤抖,他可谓是直接被宋旸说的话给气笑了:“泼天的富贵在你面前你不要,偏偏只要一个女人是不是?”
“朕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母后,可你如此选择就对得起我们了吗?你母亲九泉之下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这么不知上进之辈,你是要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皇帝俨然没有想到,宋旸会是如此之人。
他亲手提拔上来的户部尚书,他失落在外的皇子,居然会被这样的小情小义所俘虏?
“陛下。”宋旸再一次强调,“微臣无心权位,所思所求不过只是让自己一辈子无愧于心而已,什么皇子,什么流落在外微臣都不知道,太子殿下犯了何错微臣也不知道,今时之事不过只是一场误会,陛下召见微臣也并未说什么。”
宋旸说完这句话以后就要带程婉离开。
那玉佩,他更加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皇帝在他们身后被气的脸色发青,胸口剧烈的起伏好像就要就此昏死过去。
跪坐在地上的君墨,艰难的爬起身来追着他们一起出去,只叫皇帝更加阴沉了面色,那双眼睛犹如要喷火,要杀了他们。
御书房外,君墨跌跌撞撞的抓住程婉的衣角,那双原本黑如曜石般的眼睛此刻却蓄满了泪水,眼珠附近网络着红色的血丝,看上去极为恐怖。
宋旸看着他的动作眉头一蹙,但到底没有伸出手去将他的手打开。
而是想看看君墨会和程婉说什么话。
“如果……如果我不是太子,如果我能够早一点遇到你,你会像爱他一样爱我吗?”
君墨受伤的眼神在程婉身上流转,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眶掉落,俨然不像一个男子会动情的样子,却又是让程婉瞧了以后心情极难以言语。
“你我之间没有缘分,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不会喜欢你,我不是一个喜欢耽误别人的人,所以早早的就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眼下既然已经这个样子,太子殿下不如好好想想未来该如何,何必继续沉溺于男女情爱?”
程婉知道自己现在对于君墨来说,更像是溺水之人要抓住的浮木。
他想在自己这里汲取希望和温暖,但凭什么,自己要被他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