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全其美？”

齐老爷心里堆满了怒火，却又知道眼下不是自己发脾气的时候，就只能把所有的不舒服全部咽进肚子里。

不过这会儿他的炮火倒是对准了程婉，讲起话来也没那么好听：“我倒是想知道，宋公子学问这么好的人，娶的娘子说起话来又是该如何劝人信服？”

“宋公子是宋公子，我跟他之间虽然是夫妻关系，但在商言商，我如今是在跟齐老爷谈一笔交易，还希望齐老爷可以正视我的身份，叫我一声程娘子。”

程婉原本还觉得齐老爷是受委屈的那一方，想好好的跟他说，并且也觉得问题确实是出在自己这边，当时做计划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救沈慕妍于苦海当中，倒是忘记了齐老爷也还要面子。

但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属实让人很难高兴起来了。

说起来沈慕妍的确倒霉，成为了家族的弃子，被送出去的礼物。

可齐老爷一个一心只想着要孩子，不停的往自己家里纳妾的人又哪里是个好人？

既然没有子孙缘，又何必一心一意的强求？

嫁给他的女子有那么多，是每一个人都真心实意的要攀权附贵吗？

如果这其中有一个人不愿意，那么齐老爷不也是那种践踏人心，强取豪夺之人？

“程娘子？”齐老爷失笑，脸上的神情越发的不好看起来，“你要带走我的妾室，又要跟我谈什么生意？”

“齐老爷一心想让我夫君成为你所资助的书生，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实不相瞒，我们虽然是从小地方来的，可这些年攒的银子也够我夫君读书，齐老爷莫非觉得，自己一个商贾，当真可以威胁到已经在京城之中小有名气的我夫君？”

此刻，程婉察觉到了齐老爷面色微变，还有被自己护在身后的沈慕妍隐隐身躯颤抖。

她镇定自若的拍了拍沈慕妍的肩膀安抚道：“今天我们是一定要带走沈小姐的，你是报她病故也好，疯魔也罢，总归是一场交易，齐老爷竟然已经买股在我夫君身上，当然是希望能够与他之间建立互不背弃的盟约，若是我们今天拿不到自己想要的，往后齐老爷会一心一意的相信我们，对你没有二心吗？”

与人交易，当然是攻心为上。

果然齐老爷在听到这里以后，脸色大变。

回去的路上，沈慕妍几乎每隔一刻钟就会趴在路边吐一次。

虽然大部分的时候她吐不出来什么，只是痛苦到脸色发青，呼吸困难，但还是在这个过程中条件反射的护住她自己的肚子。

宋旸也没想到结果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二人一时半会儿带她回不去，只能先在客栈当中将就一晚。

顺便再解决了她肚子里的这个难缠玩意儿。

宋旸到底是身为一个男子，不好对女子的事情多有评价，加上沈慕妍又曾经倾心于他，便是在开好房间以后自行另外找了一间屋子，安静的看起手中的书来。

宋旸对程婉总是有无限的信任的，沈慕妍的事情虽然棘手，但现在最麻烦的那一关已经过了，剩下的事情程婉一定可以好好解决。

厢房之内，沈慕妍双手覆在她的小腹之上。

此刻她的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丝，仿佛一尊精致的瓷器，随时可能会碎裂。

在她低头颔首的那一瞬间，程婉看着沈慕妍鬓边露出的一点点白色的脸庞，只觉得她的肌肤这一瞬间尤为的透明，仿佛能够看到身的血液仿佛这一刻都被抽离了身体，易碎的瓷娃娃莫过于此。

“你不能留下他。”

程婉伸手握住沈慕妍的手，后者的手冰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握上去仿佛一块寒玉，让人觉得触体生寒。

“我如今已经没有家人了，你知道如果我再不要他的话，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黄选虽然是个混蛋，我也很软弱，可是孩子没有错啊？他只是很倒霉，刚好遇上了我这个母亲……”

沈慕妍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她心痛的连呼吸都带着血锈味，每一下都仿佛要吸干净她的性命：“我一个人可以带着他的，这个世间有那么多单独带着孩子的母亲，我相信我能够照顾好他，程娘子，就让我留下他好不好？”

“你以为他只是黄选的孩子那么简单吗？我自己也有孩子，我当然知道你的痛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人养着这个孩子，所遇到的艰难险阻只是这四个字可以轻轻概括的吗？除此以外你还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长大了知道他的父亲是那种人，知道他的母亲是杀死他父亲的元凶，他会如何？”

程婉必须要让沈慕妍明白，不是自己不让她养这个孩子，而是养这个孩子会带来很多麻烦。

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够是父母的小棉袄，万一反刺，沈慕妍遭受到了这种痛苦吗？

纵然是程婉也养了很多孩子，但更加看重的是他们的情绪价值。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要回报自己什么，但是沈慕妍不一样。

她如今孤家寡人，孩子是可以提供给她一时的情绪价值。

但是一个人养孩子那么久，中间的那些苦不能全部都装作看不见吧？

“有我的教养，他会是一个好孩子的，我可以的程娘子，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慕妍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程婉的手腕，即是在问程婉，也是在问她自己：“我爹爹把我教的很好，我也相信我能够把我的孩子教得很好，我不想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我总是要再抱一些其他的温暖……”

沈慕妍硬要这个样子，程婉也无可奈何了。

毕竟是人家的肚子，自己还能硬压着她去打胎不成？

想了想便全了她的意思，也再不说什么废话了。

“行，你要留着就留着，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以你的容貌和家室，不要这个孩子再找一个男人嫁了轻轻松松，但是要留着这个孩子，他爹是那样的身份，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守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