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就在里面。”
程母看着程婉试探的说道：“我今天出门的时候他还没离家，现在家里没有钱，他应该不会再到县城去读赌。”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程母脸上划过一次痛惜之色。
“那……”
“你的死娘们，你还敢还手是吧？”
程婉的话还没说完，她跟程母就在同时听到了从屋里面传过来的凄厉叫声，与之伴随着的还有男人的打骂声。
“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老子指定是要卖了你的，留你有什么用？净会花我们家的钱！”
“本来都快穷的吃不起饭了，你还敢在这里添张嘴？”
“真是碍事又没用的家伙，给我滚！”
说着，程婉就看着程江一手提着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女人往屋子外面踹。
他朝着女人的身上狠狠的踹了一脚，那一脚的力气用的非常的大，程婉看着都替那个女人疼，替赵如锦疼。
刚踹完，程江又伸出了胳膊来，大手狠狠的拽住了赵如锦的胳膊，直接扭到了她的手腕。
赵如锦肌肤上面一片青黑色，程婉顺着她的伤口再往上沿着看去，这次只能看见一层褐色的布，余下的伤口是被衣料遮挡住了。
但程婉直觉，程江这么下狠手的打赵如锦，她那里的伤应该也不曾轻过……
此刻，赵如锦跪坐在地上、她头发散乱，浑身上下都泥泞不堪的。
赵如锦原本也算得上是这村子里最俊俏的女妇人。
但现在被打成这副鼻青眼肿的样子，还一直跪坐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程江不要再打她了。
那样狼狈的模样，可没有一丝一毫以往的风光。
“不……求求你了相公！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院里面，程婉可以清晰的听见赵如锦声声凄厉的哭音。
她哪怕知道自己接近程江就会被毒打，还是不死心的上前声声凄惨的同程江喊道：“求求相公不要卖掉我，留着我……我还可以为家里面做点饭，去山上挖些野菜，多少是可以供的上我们一家人吃食……”
赵如锦被打的遍体鳞伤，如今赶忙地并住了双膝，跪坐在地上。
她双手交错着，一个劲的在搓着手，向是在求神拜佛一样，哀求道。
“求求你了相公，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念在我为你生了一儿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命吧！”
“我至少能够帮着家里面，添置点这些衣物之类，做点缝补的活计，不至于那么没用啊，求求你了，而且……我吃的也不多！”
赵如锦一个劲的都在想着，自己能够为家里面带来些什么，可曾未曾看到过她现如今这处境，是比外面流浪**在外的野狗都不如！
把这一切情况都尽收眼底的程婉，这个时候很难用一般言语来描述自己心里所想。
说是唏嘘，又总觉得自己有些看热闹的心思。
但若是说完全的看热闹，她也还不至于如此的恶劣。
程婉心中有百般的想法转过，但这个时候她面上是毫无表情的。
只是进了院子以后，把他们夫妻两个人的闹剧尽收眼底，顺便再这样居高临下的望着赵如锦。
赵如锦看见程婉的时候，脸色灰白的几乎失去了任何正常人的神采。
程婉发现了赵如锦的变化。
其实她的变化很简单，自己视若仇敌的人看见了自己最见不得人的脆弱一幕，当然是会给她无限的挫败感的。
不过也就赵如锦把程婉当做对手。
程婉本人只是把赵如锦看作跳梁小丑而已。
但程江可没看见程婉。
或者说他眼里只有赵如锦，只想着把自己的媳妇拿出去卖钱，其余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甚至于说，程江现在还有些打红了眼。
他在外面受到的鄙视，鄙夷，这个时候全部都可以在赵如锦的身上找到优越感。
在外面他是那个被暴打的人，但是在家里他却是一个可以掌握赵如锦生死大权的人！
赵如锦在他这个拥有成年男人超乎于一般女性的巨大力量面前，几乎是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
程江拿起被丢置在一旁、都已经穿的不成样子的薄鞋底儿，狠狠的朝着赵如锦的身上扇去。
“叫你这贱蹄子，还敢在这里求我？”
“看我不打死你！”
“我何苦愁着让你留在我家里面做这些饭呢，我直接把你发卖了去，拿到的银钱与几许碎两银子，足够我一家换得大半年的吃食。”
“还能够抵消外债，你说我何乐而不为！”
赵如锦一听到这话，她也顾不上程婉这个时候是不是在看自己笑话了。
她瞬间心都凉了半截儿，随后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抱着程江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是相公，我儿他也需要人照顾啊，孩子他不能够没有爹娘！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不能不为我们的孩子考虑啊！”
“你一个人为了还债，为了养家糊口，在外辛苦劳累打拼，我都是知道你有多么的累的，可男主外女主内，若是家中没有娘在，相当于孩子没有了家呀……”
赵如锦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这个时候都要说冒烟了，喉咙都快说干了，程江看上去还是一副无动无衷的样子。
他甚至还紧紧的拿着手里的鞋底板，随时想要抽到自己身上。
为了不再挨打，也为了能够让自己不被卖出去，赵如锦继续苦苦的哀求：“要是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出去做工，咱们两个人一起还债，这样担子就不用担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咱们一家人凑在一起想想办法，总归是能有法子度过眼前的难关的！”
赵如锦哭的梨花带雨，可这脸上去毫无美感。
原本那美貌的年轻妇人，如今也被蹉跎的，像是一下就老了十来岁一样。
程婉的脑海当中，回想着赵如锦曾经的模样，又看看她现如今的下场，心思微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程江倒是没再动手打了，可他执意要卖掉女人。
多年夫妻，赵如锦深知程江的心思。
知道他现在沉默并不代表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于是她这时候没再迟疑，咬着牙的又跪直了身子。
她柔弱的眼泪啪啦啪啦的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