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瘫倒在地上，她本来就是跪着的。
这个时候一倒下去，就扑通一声的倒在了程婉的跟前。
这乡间的路上，总是尘土喧嚣，她这一倒，更是**起了不少的尘土，席卷在程婉的面门之前。
程母捂着嘴，小声地啜泣起来。
她刚才接连的跪在地上给程婉磕了好几个头，现在那脑袋的正中间往下，眉心处都已经出现了一层青紫，而隐约间可见到有些许的血迹溢出。
程婉见了，却只觉得她是用这些来威胁自己。
难道以为这点血，自己就会心软了吗？
别说只是磕破脑袋，就算是脑袋都磕烂了，程婉也不会有任何的所谓。
她只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程婉心如止水。
她本性如此，哪怕程母在她面前立刻死去，她也不会有半点心软。
更甚至，那人越是求，她这心底，就越是冷硬。
任凭程母哭得越来越大声，额头的那鲜血越流越多，那血迹从程母的额角流出，顺着那高高的颧骨，一路滑落至下巴尖处，随后滴到尘土之上，最终是隐没了踪迹，程婉依旧是一脸的冷漠。
她静静的看着程母在此一个劲的祈求她，却未曾发过什么话。
程婉满脸冷漠的姿态，自然是引得程母心里越发凄凉。
她都已经做到这副模样了，可这个冷血的女儿还不帮忙是吧？
正在程母脑袋里思索着换一个办法求程婉的时候，这时，她们两个人的面前又突然之间多了一道人影。
程婉定睛瞧了那面色黑黢黢瘦不拉叽的的小伙一眼，知道看清楚他长什么样，才算是认出了他来。
这不正是程江的儿子程大壮吗？
过了些许时日不见，他人倒也是长高了不少，脸上脱去了前几个月的稚气。
只见程大壮也如出一辙般的跪在了程婉的跟前，他甚至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给程婉，之间声俱泪下，口口声声的求道：“姑姑，算是我求你了，我求求你帮帮我们，行不行？”
老人换成了小孩，程婉看着他们祖孙两个，一时无言。
这程家人还真是吃准了自己，这是硬要从她身上扒下一层皮来是吧？
“姑姑……”
程婉还没来得及回答，没能够从她这里迅速得到肯定答复的程大壮一时就有些急了。
他竟是忽然之间从她自己的身后，大约是腰间处的位置，拔出来了一把短刀来！
只听到“咻”的一声利响，那短刀利刃破空发出的声音，震到了程婉，也是惊吓了程母一跳。
“我知道我爹做错了事情，我以此作态，求求姑姑你饶过他吧，也放过我们程家一马！”
程婉听到他这声腔有力的话音，突然之间感觉有些可笑了。
什么叫做，她放过他们程家一马？
程家背上了这么多的外债，又并非是因她而附加的。
而且这些外债，没有一分，是花到她的身上。
但紧接着，程大壮的举动，更是震惊到了程婉。
只见跪在面前的那面色黝黑的男孩子，如今声音清亮亮的，神色透明，一脸认真的看着程婉。
他道：“只要姑姑肯出手帮忙，那我们一家老小都有活路，要不然的话，也只有让我大壮死在姑姑的跟前，才能够替我爹，还有奶奶为他们以前对不起姑姑的事赎罪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程婉面色发冷的看着程大壮：“要死就到一边去，不要脏了我的眼。”
“既然是要给姑姑一个交代，那我怎么能够到一边去？活该让姑姑心满意足，我们全家上下才有一条活路！”
说着，程大壮直接拿着刀子，摊开他的手掌，在手里面割了好多下！
他是真的下了狠手，一下又一下子的接连不断，没多久他那本来细小的手掌心，就已经布满了伤口，道道血迹流出，看上去极为恐怖。
甚至不过多时，那些血液就顺着他的胳膊流到手腕处，随之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黄黑色的泥土中。
那些鲜血全部都被土地吸进去，没过多久地上就积起了一小块深红色的泥土块，程婉知道它们都吸饱了鲜血，这会儿诡异的觉得恐怖。
程大壮手掌的伤口已经很深了，他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疼痛一般，又拿起刀往他的手腕上划。
手起刀落，一丝犹豫也没有。
见伤口如此之深，而程大壮的举动却未曾停歇过，程婉眼底闪过了一丝厉色。
不是她突然心软，只是震惊于程大壮年纪轻轻，做人做事就已经可以有如此的魄力了。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从小就被家里的长辈娇宠着长大，本来应该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但突然一下好像被拔苗助长了，现在他为了救程家，为为了让和家里有仇的姑姑能帮他们还上这一百两的巨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哪怕是自残！
程母更加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能够做到这一步！
她简直是被程大壮的所作所为吓得差点昏厥了过去。
想要上前抱抱自己的宝贝孙子，却又害怕触及了他的伤口，让他更加疼痛。
“阿婉……”
程母再次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程婉身上。
而程婉现在也算是看透了，他们一家人是被逼到了尽头，才会这样。
一大家子的命，居然是悬挂在了她这个仇人的身上？
程婉心底染过了一丝凉意，心情更加不美好了。
她又低头看了看那块被血迹浸染的红色土地，到底是缓了口：“够了你先住手。”
她没有看别人自残的癖好。
但程大壮却是不肯，他手里提着的那把刀，还染着斑斑的血迹。
小小的年纪，却已然掷地有声：“姑姑不答应，那我就不停下！”
他脸上的坚定都能化为实质，变成一把一把的刀，戳到程婉脸上了。
“之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得罪了姑姑，但是姑姑我现在知道错了！”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伤害了表弟表妹，我犯下的错就算是让人狠狠的扇我的脸，把脸扇肿也无法让姑姑原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