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叔……你这是要炸死我们吗?”
林大叔不可置信的看着里正,大概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面前这个人的失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打着颤,脸上跟话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里站着的那些人,几乎每一个都是你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大家不是叫你叔就是叫你爷爷,现在你告诉我,你做了糊涂事就算了,居然还要看着他们去死?亲自送他们去死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林大叔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着眼泪,如果此刻都还不算是伤心到了极点,那到底什么才算?
“那个人是谁?”
宋旸将痛苦的要昏厥的林大叔扶住,他一个人站在所有的村民面前。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将他们牢牢的保护在自己身后:“就算要死,你应该让我们死个明白。”
“人走如灯灭,凡事何必求的那么清楚?做个糊涂鬼,总是到了地下不会再怕得罪人。”
里正话音一落,就是要吹开火折子将引线点燃。
只是他手上的动作刚有,宋旸瞬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来直往他的手上定去!
那鲜血迸射出来的一瞬间,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里正居然没有丝毫犹豫的拔下定出了自己手臂的那把刀,直直的往他的心窝里面捅进去!
“里正叔!”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里正会这么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结束他自己的命!
里正死得这样的不曾犹豫,就算是刚才还对他恨到骨子里的村民们,这个时候也被他的鲜血吓了一愣!
这一瞬间,大家都仿佛忘记了对他的恨,剩下来的只有对一个长辈,去世的惋惜和思念了。
宋旸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他对今天的情况做了无数的设想,也没想到这件事情最后会是这样的解决方式。
他投出去的那把刀,给了大家一个活命的机会,却定死了里正的命。
“何苦如此?”
宋旸将里正抱起来的时候,满手都是他的鲜血。
他能够摸到里正,已经快要跳跃不动了的心脏。
扑通扑通,每跳一下都要缓上好久。
“我做的错事,一定要用命来偿还大家。”
眼泪从他的眼眶滑落,滚烫的泪珠落到宋旸的掌心,让他的手掌如被烈火焚烧一般,痛苦的想要往回缩,却又必须继续扶着里正。
违着的村民中不乏也有眼泪往下哗啦哗啦掉的。
“叔……有些事你明明可以跟大家商量,商量商量咱们就不用走到这一步了。”
“你从小看着我们长大,平时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这怎么就能闹到这一步呀!”
“叔!你糊涂!你糊涂啊!”
在场的人皆是抹着眼泪,程婉此刻不免也动容起来。
即使是杳杳,在遭遇了客栈那件事情以后,也知道死亡是什么东西了。
她有些不太明白,今天中午还在夸自己聪明可爱的爷爷,怎么现在就躺在地上,只知道往外吐血,再也不会夸她了呢。
里正爷爷死了,那双双姐姐怎么办?
她以后是不是就是一个没有爹,没有家的孩子了?
杳杳一想到那么好的双双姐姐也要变成一个难民,就瞬间很难过的嚎啕大哭。
村里人因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可亲可爱的长辈苦,程婉尚且还能够理解。
可杳杳这么个小孩现在是凑什么热闹?
里正对她也还没有好到,让她哭得这么悲伤的地步吧?
“求你一件事……”
里正费劲全身力气才扯住宋旸的袖子,他张大嘴巴,嘴巴里都是血沫,一股一股的往外涌。
“叔对不起你,但是求你,求你帮我照顾双双……”
“她哥不是个着调的长辈,能否帮我把双双养大到嫁人?”
“叔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唯独这件事!”
宋旸被里正死死的拉住手,他看着里正几近充血的双眸,正想要开口答应的时候,程婉抱着杳杳过来,先开口帮他拒绝了。
“既然她还有哥哥,那么怎么都轮不到我们带她走,若是她哥哥以后在她成亲的时候什么都不给,我们作为同村人自然会出面。”
程婉冷漠的不答应里正的要求,后者听到这句话后抓着宋旸的手指甲都泛白了。
可程婉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宋旸仍然是握着里正的手,却低头不语了。
里正的请求只有他们几个人听见,里正最后看着林大叔。
林大叔原本想揽过这个责任,但转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沉默了下来。
托孤无望,临死之际,里正歪头看着他拼命都要保下来的钱老三。
看着他被打的鼻青脸肿,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模样,咯咯咯的讥讽笑出了声!
“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
“我以死谢罪吧……对不起诸位的地方,只能来世再来还了!”
里正带着满胸膛的不甘咽了气,宋旸松开手叫林大叔扶过去。
他站在原地静默了许久。
钱老三看着里正就这么死了,依然是无动于衷。
村民们有的蹲下身捂着嘴哭,有的就这么放声大哭。
大家没了活路,还失去了一位这么值得尊敬的长辈。
纵然这次的悲剧都是这长辈一手铸就……
可这几十年的情分总归是真的。
“你是怎么出来的?”
宋旸眼眶微微泛红,他从腰间抽出另外一把磨的锋利的刀,直接上前抵到钱老三的脖子上,满脸凶狠的一定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个答案!
“里正是跟谁合作,你在这其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他咬牙切齿的问出两个问题,可那钱老三却丝毫没有畏惧自己的性命被别人捏在手里,他肆意的用舌头抵了的牙关,朝宋旸呸了一口唾沫!
“这些都重要吗?”
钱老三吊儿郎当的往里正死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这会儿从里正身体里头流的鲜血在地上蔓延,鲜红的一片一片,马上就要流到他们这边来了呢。
“他都已经替我死了,你要是再杀了我,他不是白死了吗?”
钱老三舒服的叹了口气,觉得自个的命啊,头一次那么的长。
“来,有本事就像他捅死他自己那样的利落,来捅死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