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一定要平安回来。”
宋沐也开口说道:“今日我背了《送东阳马生序》的第一段,还要等你回来以后背给你听。”
“好,今晚也要解释一遍给我听。”
——
村里的男人们排班巡逻,宋旸虽然被安排在下半夜,但里正怕下半夜的人有人偷懒,或是有什么突**况耽搁了巡逻,所以索性把他们安排在自己家,单独找了间屋子让他们休息。
时间一到就立刻出门。
虽然是夏天,但夜里的风吹着还是有些凉。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
宋旸抬头看不见一点星星的微光,吹过来的风虽然带着凉意,但是也没有驱散夏日的燥热。
宋旸看向窗外,田间小路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
宋旸能够听见因风沙沙作响的树叶,所有的声音搅乱在一起,似乎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与繁忙。
到了他巡逻的时间,宋旸跟着跟他一起的徐大叔走到田埂上。
他们两双眼睛,两双耳朵仔细的注意周遭的动静,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就会立刻敲响手里的锣鼓,叫在里正家休息的其他村里人来帮忙。
宋旸在田埂上走了一圈,刚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等他把这一圈全部都走完了,才猛的察觉到,远处的田里好像有人影攒动,黑乎乎的一圈不知道是在干嘛。
他立刻沉了眸子,压低声音和徐大叔指着前面的方向。
“那里是不是有人。”
“他爹的,你别说还真是有人!”
徐大叔顺着宋旸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定前面的田里的确是有人在活动以后,立马哐哐的敲醒了他手里的锣鼓!
“你居然敢偷我家鸡!今天看我不把你牙都打烂!”
“都瘦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去啃山上的草,偏偏要来偷东西是吧?我看看你这双手经不经得起我敲!”
“他爹的,这模样长得比我家儿子还小,老子我一时半会儿还舍不得下手!”
锣鼓声响起之后,宋旸前面的人影突然四散逃开。
可后面的村里,却此起彼伏的响起村里人骂人的声音!
还有东西摔落在地上,人被打,哭喊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起来,宋旸和徐大叔也顾不得前面的人是跑到哪里去了,他们立刻往村里的方向跑,果然,除了刚才在田里偷东西的人以外,还有许多人顺着另外一条路到了村里。
宋旸一眼望过去约某有二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现在躺在地上哀嚎的有,手里死死抓着鸡鸭的也有。
还有一个汉子,怀里抱着一大袋米,也不晓得是在谁家翻出来的。
此刻好几个村民对着他踹,拳头哐哐的往他身上砸,宋旸都已经看见他脑袋被打烂,脚踢到腹部全身佝偻,整个人几乎是痛的面容扭曲,却还是舍不得将他手里的米放开!
“妈的,老子都要打死你了,你还守着这东西不放呢?”
牛大叔挥舞着手里的拳头,要不是看再打下去这人就该死了,他必然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什么是吃尽苦头!
可不敢闹出人命,牛大叔愤愤然的看着他手里的那点米,实在又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我知道你们都是遭了灾的人,背井离乡一路走到这里,想必你们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宋旸将这些难民中年纪最大的婆子扶起来,他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着面前婆子瘦的白骨嶙峋的模样,宋旸眸光中流露出一点痛惜:“荒年灾年的大家不好过,你们想要果腹我也能够理解,可这周围那么多村落,为何选中我们?”
今日宋旸和林思捷在田里短暂的见过一次面。
有一个消息是林思捷连里正都未曾告诉的。
灾民南下,已经有不少受灾原本没有那么大的村落,因为灾民的自私自利,都遭受了不少的损失。
人祸带来的损失,有些甚至加起来的总和超过了天灾。
而有一批灾民,确实也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不过周围的村落都还没有受灾,他们村子是第一个。
“宋家小子问的没错!怎么那么多村子就偏偏看上了我们?”
村民的一个接着一个的问,他们脸上带着的都是,对这些难民毫不掩饰的仇恨。
“好不容易这些日子能够吃饱饭,没想到都是给你们这群人做嫁衣呀?老子要早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还不如带着一家三口全部饿死!”
“你也别这么说,谁能知道他们那么黑心?像一点好东西都没见过,我看咱们今天就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明天都一一送到官府去,这周围的村落知道他们是灾民,就算以后事情了了他们被放出来,也绝对没有一个村子敢收留他们!”
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主意,里正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不过宋旸余光瞥到了他脸上的神情,大概也能够猜得出里正如今是怎么想的。
这些灾民给他们村子造成那么大的损失,绝对是不可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不过宋旸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猫腻,灾民们能够找到他们村,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于是宋旸又看着那个婆子,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同她说道:“婆婆是个聪明人,想必现在你也看清楚如今的局势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你们做的不对,若是你不想一天活路都不留给你们,尽管像现在这样保持沉默。”
“我能,相信你吗?”
婆婆颤巍巍的开口,她头部覆盖着银丝,前额和眼角的皱纹很重,眼睛有一些浑浊,抬起来的手像扇子那么大。
每根手指都粗的好似要弯下来似的,**在外面的皮肤都皱得像树皮。
因为逃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