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玉凤和李夫子出了课室,正要说起洛明烟那篇策论,便看见有一人坐在窗下。
“殿下……”
“您的伤好了吗?”
两人都有些意外。
彦王竟然这么快就来学堂了,果真是敬业啊。
不仅是李夫子这么想,就是庄玉凤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萧玮彦可不管这两人是如何看他的,只淡淡朝庄玉凤伸出手,目光落在那卷在一起的纸张上。
庄玉凤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将手中所有的文章都递了过去。南风上前只抽出了其中一张,递给了萧玮彦。
与入学小测时那首诗的字体不同,这一次的策论,洛明烟选择了簪花小楷。
小巧精致,形态优美,线条清秀,字态婉丽。
很是清秀漂亮的字体。
仔细看,便能发现,这簪花小楷与上次的行楷,还是有着相似的笔锋,只是却与他的字,少了那份相似度。
面具下的薄唇轻抿,握着纸张的手稍稍用力,大拇指在那字体上轻轻扶过,也不知怎的,南风竟有一股他家主子在透过这纸张抚摸写作之人的龌龊想法。
真是该死,他家王爷怎么如此……
是他想得多了。
哪怕王爷对洛七小姐多了几分关注,那也定然不是这般人物。王爷有多么冷情,他贴身伺候多年,怎会不知。
萧玮彦虽然没有出声,可李夫子还是猜到他对洛明烟的文章应该是很满意的,想了想,当即笑道:“洛明烟的文章写得不俗,尤其是这手字,我记得,她的行楷也写得很是不错。”
却不想,她还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
在看见这篇文章的第一眼,吸引她的,便是这簪花小楷。
萧玮彦将文章卷起,递给南风,而后在庄玉凤和李夫子疑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是不错。国子监的那些学子,也该好好学学。”
然后,他便离开了。
离开……了……
两人见状面面相觑。
“不是,他怎么把文章拿走了……”
李夫子就很懵。
这么好的文章,学堂里其他夫子都还没见到的,还有其他学生,也没有瞻仰。最重要的是,以往有什么好的课业,都要送去大长公主府让大长公主过目的。
“山长,要追上去拿回来吗?”
李夫子一想到彦王在外的传言,也不由有些害怕。
虽然最近几次的接触让她觉得彦王并没有那么冷血,可……还是有些不敢啊。
庄玉凤也是没有搞懂萧玮彦的做法,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必,刚才彦王殿下已经说了,得要让国子监的学子也好好学学。”
所以,是要拿去国子监?
李夫子张了张嘴,却有些不敢问,或者说,有些不敢想啊。
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里面的学子可都是要参加科举的,青莲堂的学生,是有些才华,可两厢相比……
庄玉凤此时,心中也很是复杂,有些忐忑,还有些激动。
这两人是如何想的,宋永茹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此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宋小姐,愿赌服输,你该不会是输不起吧。”
再一次偷溜被江如意抓住,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都在等着她兑现刚才的赌约。
她怎么甘心呢!
当初进青莲堂,她都花了那么多心思,如今就这样被赶出去,那她岂不是成了继刘海琼之后的又一个笑话!
“我……谁说我输不起了,我只是,只是……”
宋永茹心中一片慌乱,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什么思绪都理不出来。
他人只当她是因为输了打赌才想着偷溜,却不知道,她真正心惊的,是洛明烟那手字。
她想起入学小测时,洛明烟那首诗被刘海琼质疑,当时洛明烟便说,她行楷和小楷都会写。当时,无人在意,只当她是吹捧自己。
可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这一点,邹昕彤和其他几人也是注意到了。
再看洛明烟那一脸笃定的浅笑,宋永茹的脑中更是犹如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是故意的!
明明之前洛明烟都是写的行楷,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却突然写了小楷,就是为了写给她看的。
洛明烟是在警告她,在威胁她。
同样的,也是想要揭发她!
她的名声,是真的要完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出来,宋永茹便是再也承受不住,周边人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眼前一黑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宋永茹晕倒在地的声音,让众人都是吓了一跳,顷刻间课室里一片兵荒马乱。
“明烟妹妹,你真是厉害!”
江如意扫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宋永茹,见宋家的下人已经守在她身边,便也不去在意了,只拉了洛明烟的手,一脸惊喜地夸赞着洛明烟。
她的明烟妹妹,还真是一直在给她惊喜呢。
会医术,会作诗,会书法,会作画,如今还会写文章,这才是才女啊!
洛明烟见状浅笑:“如意姐姐也很厉害。”
这厢,两人互相夸赞着,而出了课室的洛嫣然,却是在心中不忿地拉扯着手中的帕子,嘴上还在低声咒骂着什么。
“洛嫣然,真是想不到啊,你这妹妹不仅写得一手好字,就是这文采也不输于你啊。”
洛嫣然回头,便见一脸幸灾乐祸的邹昕彤走了过来。
听着她这一番话,让洛嫣然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个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妹妹,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尤其是那篇策论的内容,思路清晰,观点独特,言辞又犀利,这让洛嫣然看了都不免有些嫉妒。
是的,嫉妒。
一个庶女,凭什么有这样好的文采。
如果,洛明烟从一开始就生活在侯府,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那侯府会重点培养的人……
洛嫣然拒绝去想这个可能。
她重重摇头,现在侯府喜爱的人是她,跟洛明烟可没有丝毫关系!
心中一时间想了很多,可看向邹昕彤时却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反而还带着一脸天真的笑容。
“妹妹她……她本就是聪慧之人,有些文采也是应当的。再者她从小受尽委屈,许是经历的多了,心有所感,这才能写出这么有针对性的言论来。说起来,我也心中有愧,妹妹以往受了那么多苦,可我却在侯府锦衣玉食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