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写满了字的纸,洛嫣然愣了一下。
因为,那张纸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忽视不了的几团墨迹。
不知为何,她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呀,我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洛明烟惊叫一声,看着那被毁了的心经,面色也沉了下来,眼角发红,眼中更是泛起了水雾。
“洛嫣然,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送我文房四宝,合着就是故意来我清心堂搞破坏的!一个御赐的青玉海棠笔洗被你们弄坏了还不算,竟然还毁了我要送给大长公主的心经,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洛明烟的指责,让洛嫣然有些猝不及防。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心经是怎么回事!
更加不知道,这心经是要送给大长公主的!
“明烟妹妹,我知道你对我有许多误会,你嫉恨我抢占了你的身份,可我先前已经搬出了侯府,也成了侯府的养女,再说了,那时候我们都才刚出生,也不是我想的。妹妹,你不能因为这些,就这样来污蔑我啊!”
洛嫣然霎时哭了起来,眼泪就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流,她的丫鬟翠荷见状不对,也连忙跑出了清心堂。
洛明烟自然是看见了,不过她并没有阻止。
好戏已经开场,没有看戏的人,那多无趣啊!
“我污蔑你什么了,难道这墨迹还是我自己弄上去的?看看这墨迹和我这自己对比,明明就不是同一个时间段的,这墨团颜色鲜明,和这四个字显然就是同一个时间弄上去的。”
“你说,我污蔑了你,那你的意思便是说,这墨团,是洛成义弄上去的了。”
洛嫣然连忙摇头:“我没有这么说。”
洛明烟隐晦地往外看了一眼,已经有人闯进了清心堂。
“可你刚刚明明就说了,这四个字,就是洛成义为了试这一套文房四宝写的,现在你难道又要说自己说错了吗?”
“我……”
洛嫣然连连摇头,她也看见了迅速赶过来的洛成义,心中对洛明烟恨得不得了,她怎么能当着洛成义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就是在挑拨离间吗。
“二哥哥,我……我说了,那心经,跟我们没关系……”
洛成义拍了拍洛嫣然的手背,安抚着她,而后将洛嫣然拉到自己身后,一脸高傲:“嫣然说的没错,那四个字,就是我写的。她送你文房四宝,为了不让你有借口说她送的东西不好,我就先替你试一试了。”
洛明烟闻言,倒是不气了,不但不气,反而还笑了。
“行,你承认就好。你再看看,这墨团沾染和你写那四个字的时间,是不是同一个时段的。洛二少爷,你可是国子监的学子,可别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判断不出啊!”
洛成义上前,洛嫣然拉住他的袖子,朝他摇了摇头。
洛嫣然此时已经明白了过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她和洛成义的局!
难怪他们过来的时候,清心堂的下人竟然会那么轻易就让他们进来了,而且还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不会弄坏什么东西,或是乱碰什么不该碰的。
只要洛成义承认,墨团沾染和他写那四个字是同一个时段,洛明烟就会咬定了,那墨团是他写字的时候弄上去的。
那么,洛成义便会被洛明烟安上不敬大长公主的罪名。
只是,洛成义刚刚赶过来,根本就不知道洛明烟说那心经是要抄给大长公主的,只怕洛成义根本就不会在意!
“二哥哥,那心经……”
“洛嫣然,你给我闭嘴!”
洛明烟瞪向洛嫣然,打断了她的提醒。
“我还没有开始找你麻烦呢,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别以为笔洗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把这件事情闹到御前去,我倒要看看,让内务府来查,能不能查出那个破坏御赐之物的心思歹毒之人!”
“……”
洛嫣然心有不甘,可洛明烟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真的让洛明烟揪着笔洗的事情继续闹下去吗?
那笔洗,的确是她不小心弄坏的。
当时,她正在练字,听说洛明烟要回侯府了,心中不畅快,就在书房里打砸了一通,不小心把笔洗弄坏了,她怕被洛成礼知道了会不高兴,便借着秋嬷嬷给清心堂送摆件的机会,将笔洗也塞了过去。
原本想着,那么小的裂缝,洛明烟应该发现不了的,她还可以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来指责洛明烟损坏御赐之物,以此来拿捏洛明烟,可没想到……
洛嫣然咬咬牙,一脸委屈站到了一旁。
洛成义不知这些弯弯绕绕,也没有多想,很快就道:“这墨团和这四个字,的确是同一个时间段的,那又如何,我只写字了,又没有将墨团弄到你的心经上去,你别随便诬赖我。”
“你承认就好。”
洛明烟也没有多做解释,说再多,不如让他再实践一番。
反正,侯府其他人也赶了过来。
清心堂的书堂,原本还算宽敞,站了这么些人,一下子也显得有些狭窄了。
洛明烟的动作很快,她将书案上写好的心经全都拿开,然后又铺上几张相同的白纸,还亲自研磨。
用的,便是洛嫣然送的那套文房四宝。
研磨好后,洛明烟朝洛成义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看你挺喜欢残花败柳这四个字的,那就再写一遍吧。”
洛成义听见这四个字,心中还不免有些得意,想着再羞辱洛明烟一番,当即便提笔写了起来,意识到有些不对的洛成智伸手想要拉一下他,都没有拉住。
洛成义一边写,一边不忘看向洛明烟,那眸中的挑衅与不屑,让洛明烟看着心底冷笑不已。
还真是……愚不可及啊。
都这么明显了,洛成义却还没有反应过来,也难怪,参加科考多年都是没能高中。
不过就是四个字,洛成义很快就写好了,将笔放下的时候直接丢在一旁,墨迹四溅,却还自认为很是潇洒。
洛明烟嘴角含笑,这样的对手,能称为对手吗?
她纤纤细手,掀起洛成义写字的那张纸,一眼便看见底下那张雪白的纸面上,团团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