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悲从喜来(1 / 1)

师娘 强疆 3306 字 8个月前

第十三章 悲从喜来

农历二月,队里的农活还没有完全上来,女社员放假在家。高速全文字首发 搜索哈十八cc,直达本站就在这个休假的日子里,前些天,小何带信来,说这个星期六下午来落实订亲的具体日期。沈幽兰高兴极了。“这时候过来真好,我正有时间陪着。”她不能像前几次样,只要得到他要来的信息,就耐心在家等候;这次她要主动去岭头迎接。清晨,她就去猪潲缸边看过,见那缸里还有半缸猪食;到了下午,她又去猪潲缸前看了看,缸里的猪食虽然少了些,但少得很少,还足可以供圈里那头半糙子猪吃上一两天。她有些急,想了想,还是对母亲说:“妈,猪食不多了,我去打点猪草来。”沈母说:“缸里不是还有吗?再打,往哪里放呀?”沈幽兰就编着话说:“不趁放假把猪草打得足足的,等上工了,谁还有时间帮你打猪草呀?”幽兰不等母亲答应,就去厨房屋檐下那吊着的榨木钩上取下竹篮,打着招呼说:“妈,我打猪草去了。”

她本想从山边上那条小路走的,但见学校没有学生的吵闹声,就想起这天是星期六,学校不上课。于福不在,她少了顾虑,就摆动着那条乌龙般的辫梢,大大方方经过学校门前那条大路,径直向孤峰岭走去。

路上碰到刘樟树几个孩子去放牛,见了幽兰远远就喊:“兰姐姐,又打猪草啦?到孤峰脚下去吧,那里猪草特多,我们帮你打!”沈幽兰冲他们笑着,好心地叮嘱着道:“弟弟妹妹们,春上瞌睡多,别在山上睡着了,那会把家里大人急坏的!记住噢!”说完,还是独自一人急切切上了孤峰岭。

孤峰岭除了那棵健壮的老桠枫外,原来也是生长着很多大树,就如所有大山的树木一样,长得葳葳蕤蕤密密麻麻连鸟雀也很难钻进。可是,就在 “浮夸风”盛行的那个年代的后期,为了挽救垂危的生命,政府松动了政策,允许社员砍树去卖钱换吃食渡难关。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啊,孤峰岭乃至孤峰岭以外所有大山小山上凡是砍着能卖钱换食物充饥的树,都被一一砍伐,先是砍大树,接下是砍小树,再接着就是砍它的树子树孙,直至砍得满山遍岭的树木断子绝孙光秃一片。

高树没有也许是件好事,至少对这天来打猪草的沈幽兰是件好事。树木稀少了,草本植物就享有了足够的阳光、空气乃至肥力,满坡的香蒿、狗儿秧、奶浆菜、山葫萝卜……刚出土面,就长得泼辣辣嫩生生油顺顺!这些都是喂猪的好饲料。往日,沈幽兰凭着自己那副灵巧的手,左掐右掐,不上半个时辰,一篮猪草准会掐得满满的了;这天却不行,精力总是集中不起来,掐不上两棵猪草,眼睛就得向岭头那条通往孤峰铺的山路上看上一眼。有时几棵奶浆菜或是山胡萝卜就在身边,但她伸手出去掐的却是那长满细齿的茅草或是带刺的刺苔,不是锯得她满指出血,就是扎得满手掌小刺,痛得她无奈地将指头放嘴里吸吮或是小心翼翼地拔着那一根根扎进的细刺。她懊恼极了,索性不顾篮里采撷得还不足一半的猪草,就咬咬牙顾不了羞赧,径直来到去孤峰铺的山路旁。

路边的地势高了。人在路边可以看到孤峰以外那许许多多的山峰;再从那峰与峰之间,又可以看到山峰下那统统形成“坑”的白墙黑瓦的村庄。农历二月的傍晚,阳光柔和,暖风吹拂,远近山脉一片苍绿,加上满山开出的黄花红花的点缀和山蜜蜂“嗡嗡”的叫鸣,更是让她感到暖意融融,青春勃发!

沈幽兰手采野菜,眼睛却紧紧盯住通往孤峰铺的那条山路,想着山路那头会突然走来的何敬民。但终究没有出现。

“星期六下午他也会开会吗?是的,他当领导了,工作忙哩!”沈幽兰知道何敬民刚刚由教育干事升上了教育小组组长;她能理解他的工作。

太阳离西边的山尖还有半杆子高的时候,沈幽兰竹篮里的猪草已经装满得不能再装了,但她要等的人还是不见到来。“这猪草不采了,还能干什么呢?总不能老是这样望着那地方呀?”她狠狠将篮里的猪草按了又按,见确实无法再加猪草了,她想就此回家。“等了一下午,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一下呢?说不定他就在我走的时候赶来哩!”她想着,就继续沿着山路旁向孤峰铺那头边采边张望。

西边的太阳就要堕到那山尖上了,天空也在泛黄。她显得有些躁热,就站立起假借煽动衣褊取凉作遮掩而让自己那双热切的眼睛张望着孤峰铺那头的山道!

山道上偶尔出现几个步履匆匆的行人,但都不是她要见到的;也就在这时,她发现那些行人在走了离她很远一段路后又回头以一双好奇的眼神在审视她,直审视到被她发现才匆匆知趣地转身离去。她更加烦躁了。“站这里多不好!”她想了想,就一阵高兴,匆匆挎起沉沉的菜篮,钻进了那密匝匝的竹丝林,钻到了竹丝林后那块奇特的石椅岩旁。

石椅岩后的山桃花开了,粉红嘟嘟的,满枝满枝,蝶儿扑扑,蜂儿嘤嘤。沈幽兰坐上平坦的石椅,石椅居高临下,坐那上面正可以看见岭头山道上来往的行人。“他走路总是两手摆动,精神抖擞的,远远就可以认出!”她想着,就要坐上石椅等候……

“幽兰!”

就在这时,山道那边有人喊。她先以为是他来了,再听嗓门,觉得不对,而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于福肩背黄背包兴冲冲从竹林中钻过来。

沈幽兰有些慌乱,说:“你怎么来了?”

于福说:“我正是要找你呢!”

沈幽兰看了看对方,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找我有什么事?”

于福说:“当然是重要的事。你这次一定要答应我!”

听了这话,沈幽兰重新紧张起来,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问:“答应你?”

于福点头,说:“嗯!”

其实,于福只是请幽兰为他帮个忙,并非是她所想象的那层害怕的意思。幽兰过虑了。星期六这天下午,于福到镇上中心小学参加全公社的教研活动,他见现在的政治空气有了松动,就大胆而主动地同他的那个右派班主任林渊老师坐到了一处,没想到,这一坐竟坐出了一个惊喜的消息!“听说就一个推荐指标,要求上大学的人多,你也应该去试试。”林老师把从公社得到的消息说出后,疯颠颠地小声笑了一阵后,又问:“你公社里面有人吗?”于福那乌亮的眼睛飞快地转动了一下,就把他那个在供销社负责收皮货的堂哥说了出来。林渊老师又是神经质地一阵轻笑,说:“那怎么行!要找个在公社开会能说话的才行!”于福脸就急红了,用那只鸡爪子似的手直挠头皮,挠着挠着就又想起一个人,心里一乐和何组长有关系!”林渊老师又是一笑,说:“你俩有什么关系?”于福说:“何组长是我们队未来的女婿!”林渊老师这才不笑,就点头说:“这样行。他是教育小组的,公社推荐上大学的事,归他管。这门路你找对了!”

于福当然知道他在何敬民心目中的地位,但他知道何敬民同沈幽兰的关系。“听说何组长就要同幽兰订婚了,这正是男方要加强表现的时候,这时候托幽兰叫他帮忙,在公社领导面前说句话,还不正是个顺水人情?”于福这样想着。

事情竟是如此奇巧,他散会刚走到孤峰岭头上就看见沈幽兰拎着满篮的猪草到了石椅岩!

沈幽兰明白于福找她的真正意图之后才如释重负。她也听说自从“**”停课闹革命后,国家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中学生,更没有一个真正的大学生!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竟走到如此地步,国家能不着急?在工农兵中推荐青年上大学,这是几年前就开始的,那也算是急时抱佛脚亡羊补牢,凡是进过中学大门的,甚至念过小学的,只要历史清白政治上没有问题,经过公社推荐,就可以上大学!那时有部电影叫《决裂》,沈幽兰看过,她印象最深的是电影里那个代表贫下中农进驻学校的校长在批判“马尾巴功能”时举起双手时说的那句话:“什么是文凭?长满老茧的手就是文凭,就是无产阶级革命所需要的文凭!”沈幽兰当时虽然不能理解在这个泱泱大国,竟有如此佞人如此荒谬地编出如此愚昧如此祸国殃民的“杰作”的危害性,但她还是能想到于福那如痴如迷甚至是顶着极容易被扣上反革命帽子的危险而利用一切时间背记那本没有书皮的字典的情景……再联想到她自己想读书的事,就更能理解于福现在急于想上大学的心情。然而,她毕竟只是一个大山里的女孩,何能担当如此重任?

“这么大的事,我哪能帮上忙呢?” 她十分抱歉地向对方说。

“你要是说不行,那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帮上忙的人了!”于福说得十分肯切,也很绝望。

沈幽兰没有完全听明白对方话中意思,就笑着说:“瞧我这丑样子,还能有那么大能耐?”

书卷气极浓的于福错误地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连忙说:“你还丑呀?你不丑!你一定能帮上忙!”

沈幽兰已知自己语言的表达欠妥,就急忙改口说:“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这人没本事,帮不了你这个大忙!”

于福就抬头看了看对方,深深地“哦”了一声。

山风起了,摇曳得桃花飞飞扬扬。一辫桃花正落在于福的手上,他不再说话,就怔怔地看那桃花。

姑娘已捕捉到于福看花的意思,为打破尴尬局面,她也顾不了害羞,就转换话题问:“于老师,你们今天开会是小何主持会议吗?”

于福说:“是啊。他是我们的头,开会当然是他主持!”

“他开完会还有事吗?”问这话的时候,幽兰的脸红了,手也开始摩挲起那根长辫。

“哦,你是在等他?”于福似乎想起什么,就不再看桃花,只看着对方等回答。

沈幽兰知道于福不是外人,就说:“小何没说开完会要去哪?”

于福想起来,连忙说:“哦,难怪何组长今天早早结束了会议,是有人说,他今天要去办件大事,散会就去!”见幽兰的脸上害羞得比桃花还美,似乎已明白,就说:“哦,他是要到你这里来?是来落实订亲的事?”

幽兰就点头。

于福更是高兴,说:“那太好了,我祝福你!不,应该祝福你俩!”接着又说:“那真是太巧了,今天何组长要是来了,你就抽空把我想上大学的事向何组长说了,行吗?”

沈幽兰不再摩挲长辫,爽快答道:“当然行!这是绝好的机会嘛!”

那个星期六下午小何并没有来。直到第四天,他才托人带信来,说是周六教研过后是准备来的,但中途单位来人给耽误了;信的最后说:“兰:见字如面,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们订亲的日期就安排在‘五一’节好吗?等何佳音!敬民字 即日”

沈幽兰当然能理解,连晚就同父母商量,虽然母亲又是唠叨那些陈谷子烂米的话,但最后还是一致同意小何的意见。

孤坑全队老小无一不知道幽兰要在“五一”订亲了,都为她高兴。队长头天就对幽兰说:“妹子,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出工了,在家好好陪陪小何!”沈幽兰更是感谢不尽。

“五一”一大早,沈天成老人就到弋河镇买来酒菜;沈幽兰也帮着母亲把鸡杀了,等她把拔下的鸡毛拿去屋后茅厕墙头晾晒时,就见门前一对喜鹊冲她“喳喳”叫得头动尾摇。沈幽兰美滋滋地想道:“这是好兆头,今天的事一定办得顺淌顺水!”就一边晾晒鸡毛,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次小何来,一定要更热情些!又是近一年的接触了。在这些接触的日里,作为一个情感日趋成熟的姑娘已清楚发现,现在的小何已不再是刚来孤坑队任工作队时的那个小何了!那时的小何对自己感情上的要求是苛刻的——尽管她不知道他还在被那两个工作队员被开除的事实而约束——见了她虽然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爱慕之情,但这种爱慕却没有丝毫的轻佻或者是不雅的语言和举动,因而更能使本来就够心细的幽兰对小何不仅不感到厌恶反而更是让她感觉到他这种爱慕的庄重高雅和气概不凡,于是就更让她一次次由衷地加深对他的钦佩和倾慕!在认识何敬民的这些日月里,或许是因为她认为自己的年龄尚小,也或许是她的生性本来就够沉稳、娴淑,她需要的不是尽快对他表露,而是要对他有个更深入的了解,所以,尽管后来他见了她说话总是柔情缠绵,两眼中更是有着一种不可遏制的**在燃烧,而这些举动确实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幽兰春心跃动激荡不已,但她更知道婚姻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头等大事,一步走准,终身幸福,稍有差池,则贻害无穷,因而,此事是千万千万草率不得!于是她总是以自己最大的自控力而对男方的语言和举动装得视而不见察而不懂一次次委婉而巧妙地拒绝了。虽然沈幽兰在自尊方面获得了成功,但每次从小何那黯然神伤的神色中,她还是感到欠疚和不安。

“这次来,就由着他点,”她想,订亲了,就是他的人了,怎么能老是让他失望呢?“当然,”她又想,“什么事都得有个度,能让他感觉到我幽兰对他也是真诚的就行了!”她又想到要替于福办的事:“等小何高兴了,再把于老师想托他推荐上大学的事说出来。当然,话不能直统统地说,要说得婉转一些。”

上早自习的时候,小何还没来。于福有些着急,又来到沈家。

正在揩抹桌凳的沈幽兰知道于老师的来意,就说:“于老师,别急,小何来的时候,你说的事我一定会告诉他。”

于福说:“何组长来了,我要不要也过来?”

沈幽兰想了一下,说:“你先别过来,等我说好了,你再来。”

于福答应着,就转身回学校。沈幽兰又嘱咐道:“小何是要面子的人,又是管教育的,你今天特别要把学生纪律搞好,说不定他要去学校看的。”

于福回头说:“知道,我会让他满意的。”

沈幽兰说:“那就好,只要他对你有好印象,话就更好说了。”

于福快进小学校那巷道了,沈幽兰又赶出门说:“我要是谈好了,就向你招手,你再过来当面对他说。”

于福说:“你已说过了,我还说什么呢。”

沈幽兰说:“说些感谢的话呗。”

于福去了。母亲这边又喊。

“兰子,这鸡到底怎么个烧法呀?”母亲在灶房问道。

沈幽兰揩抹完桌凳又忙收捡,听妈这样问,就说:“妈,你看着烧吧。”

沈母一向是很会烧菜的,这次听兰子说要好好招待小何,她做菜也紧张起来,听女儿这样说,还是不放心,再问:“放蒜子红烧,行吗?”

“不能!不能!”沈幽兰急忙丢下手中活,跑进厨房,制止说:“蒜子冲气大,人家小何是在外面工作的人,吃了大蒜在人前怎么说话呀!”

“那就斩了清炖吧,”妈已把洗净的老鸡拿到砧板上。

沈幽兰连忙夺过妈举起的菜刀,说:“不能斩!斩碎了,那多难看呀!”

沈母愣住了,说:“那该怎么烧呀?”

沈幽兰说:“就整炖吧,现在外面都作兴整炖呢。”见母亲已拿来砂罐,把鸡整放进去,又补了句,说:“妈,把鸡肚货都要放进去,噢!”说着,这才忙着去找干松节来帮着生炉子。

大概不到一个时辰,厨房的碗厨里,灶台上,水缸盖上,全都摆满了做好的菜;沈母已开始洗涮锅灶。沈天成在堂前一次次擦拭摆放着酒具。沈幽兰早已将房间布置得整整齐齐,见墙上那张《红灯记》中“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的纸画翘了一只角,又喜滋滋地过去给抹了抹,边抹边学着李铁梅的声调哼唱;直到将翘起的纸角完全抹平,她才满意地站到远处欣赏一番,但口中哼唱仍未停止。

晌午到了,小何没有来!

沈母有些急了,回到堂前问:“兰子,这上午就快过去了,小何怎么还没来呀?”

沈幽兰说:“他工作忙,一定是有事耽误了。妈,急什么,时间还早哩!”

沈天成也有些按捺不住,说:“不是你妈急,订亲是件大喜事,哪有订亲是下午来的?”

沈幽兰娇嗔地笑着说:“爸,你又老封建了!小何是工作人,他哪懂得这些。你们等着,他会来的!”

沈天成不放心,就派小吉利去孤峰岭头去探听。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小吉利没回来,何敬民更是没来!

沈母已在厨房呆不住了,就双手裹着胸前围腰巾来到大门前,一次次向孤峰岭那头张望。

沈天成木然地坐在堂前的条凳上,已预有了一种不祥之兆。

沈幽兰依然坚信何敬民会到来,并开始将八仙桌往堂中央拖了拖,将条凳一条条摆在桌子的四方。

小学校吹响了放中学的哨声,学生已嗬嗬地叫嚷着回家了,何敬民还没有来!

沈母又念叨:“这都散中学了,小何怎么还不来?莫不是……”

沈幽兰已有几分厌烦,说:“妈,我不是说了,小何他工作忙,准是被工作耽误了!”

沈天成已烦躁地从堂前到房屋来回走动。

这时,小吉利满头大汗跑回来。

沈父急忙迎上,问:“吉利,何大哥来了?”

小吉利说:“我都跑到孤峰岭那头去了,还没看见何大哥的影子!”

沈幽兰散发碗筷的动作顿然缓慢下来。

这时,门外有人过来,远远就问:“他来了?”

沈幽兰一家人惊喜地跑出门,但见问话的是于福于老师!

沈幽兰问:“于老师,看见小何了?”

于福瞪着双眼,说:“我也是来问何组长来了没有呢?”

一种不祥之兆已完全笼罩住沈幽兰一家人。他们不知所措,只能是懵然、痛苦,期盼奇迹的出现!

可是,严酷的事实并不让奇迹出现。上午过去了,何敬民没有来;下午也过去了,何敬民还是没有来;直到若干天后,何敬民不仅仍然没有来,甚至连个口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