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时针在转动。
很少有人会在意这样的细微变化,人们总说要珍惜时间,可真正珍惜的人,寥寥无几。
可能只有在夜深人静,你真正的安静下来的时候,才会听得到指针“滴答”的声音。
让你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时间在流逝,而一同流逝的,还有你的生命!
这是一种让人恐惧的安静,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仿佛真的在冥冥之中,已经写下了所有人的生死。
无证医院的楼层里里,空间并不是很大,但隔开了一个个的小病床,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张床。
有的**躺着人,在期待有人向他们压注。
有的**在等候着下一个要躺过来的人,这里是人间。
也是地狱。
这所医院大部分的医生和护士,都在这里忙碌。
他们昼夜不会离开。
只是为了更好的观察者,记录着,把这些目标的数据记录下来,然后同步到网上。
就像是足彩,赔率会不停的变化。
每个人的生命体征数据,都会使得一个个坐在电脑屏幕前的赌徒兴奋的仔细观察。
他们可能看自己爹妈都没有这么认真。
这是一场赌命的游戏,赌徒们在这里获得的,不仅仅是赔率收益回报。
还有对同类生命践踏掌握的快感。
一个原本躺在**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挣扎的坐起来。
而这时候,可能刚好是医护人员的交接班休息时间,并没有针对女人的异动做出反应。
女人拔掉了自己身上的管子。
想要挣扎的下床。
可因为太过于虚弱,整个人都掉了下来。
她比其他**的人,年轻许多,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但身体明显浮肿严重,整个大腿,几乎肿成了一块。
她站不起来。
每日的她,就算是吃饭,上厕所都是定时定量。
不会有任何的特殊。
这是为了公平。
人们所追求的透明公开,在这里得到了最彻底的落实。
她再爬。
她在努力的爬着。
她爬到了门口。
门口的大门虚掩着。
她用力的推开,继续往外爬。
白色的衣服,散乱的头发,像是一个鬼。
但她还不是,她是活人,活着的人!
当然,也活不了多久了。
生命已经在她身上开始倒计时,即将走到终点。
她运气很好。
爬过了狭窄的走廊,爬过了过道,爬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一路上,没有人经过,也没有人发现她。
她的手,放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她想请求里面的医生帮她打个电话。
她病房里有一个电子钟。
上面显示着时间和日期。
今天是她儿子六岁的生日。
想到自家的儿子。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
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谁会不惦记自己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有病,治不好了。
家里条件本就不好,丈夫又迷上赌博,输掉了大半的积蓄。
而她又得了这个必死的病她不忍心把家里最后的家底子拿出来砸到自己身上去治病。
她儿子已经要上小学了。
以后还有初中,高中,大学,这些都需要钱。
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也知道病房里的仪器是做什么用的。
她甚至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丈夫让她来到这里的要求。
躺在家也是死,躺在这里也是死。
她知道自己变成了筹码,但至少,死在这里,她的家就会得到一大笔钱。
这笔钱,足够儿子长大了。
这可能是她这个当妈的,最后一点爱吧。
女人知道自己快死了。
她一直盯着电子表。
她在撑着。
撑着提醒自己的丈夫,别忘了给儿子过生日。
她要撑到这一天。
这是她躺在病**,唯一的想法,也是支撑着她最后一口气没有咽下去的原因。
她推门。
推不动。
她已经很累了。
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
而办公室中,则是传来了争吵声。
争吵的双方声音都很熟悉。
一个是每天给自己早中晚检查三次的医生,一个则是她的丈夫。
女子笑了。
丈夫居然在这里。
那么让他给儿子过生日的事情,自己可以当面交代了。
她还想让丈夫给自己儿子带几句话。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
她.很想他。
“她怎么还没死,怎么还没死!”
丈夫的声音在咆哮。
“我怎么知道,你妻子自己不死,关我们什么事?”
这是医生在说话。
“我可是压了三十万让她上周死的!
她明明不可能活的过上周的。”
“你媳妇儿意志力惊人,也算的上是一个奇迹,停药这么久,换成普通人早就撑不住了。”
“可是你,是你告诉我,她上周就会死!
我可是把我全部的家当都压出去了啊!
三十万,整整三十万!”
“你特么松手,你脑子有病吧,我特么的又不是阎王爷,我让她几点死就几点”“你自己都知道,那你还给我透露消息,还从我这拿走五万块钱!
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
“你知道,这三十万,可是我媳妇拿命换来的钱!”
“呵呵,不好意思,我只是医生,爱莫能助,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可要告你闹事了,闹事的后果,你清楚吧。”
“别,医生,你帮帮忙,我在压十万,你让她这周就死好不好,你告诉她,让她死,让她死,我就能回本了,还能再赚一点。”
“还压?
你上次不是告诉我说已经没钱了吗?”
“我把我儿子卖了卖给集团了,十万块!”
“等我这把翻身回本了,我再把我儿子赎回来。”
“医生,你帮帮忙,偷偷把她弄死吧,不然我老婆没了,以集团的作风,我儿子也没了!”
“呵呵,你这人,还真敢将儿子卖过去,不过不好意思,我们这有规矩,我不会做这种事的,咱这地讲究公平嘛。”
“那我怎么办!
那我怎么办!”
“对了,医生,你让我见见她,见一面,一面就行!”
“你告诉我她在哪,我让她死,我让她死,她一定懂的。”
“她不死,儿子就赎不回来了,家里也没钱过下去了,她很爱儿子的,她很爱我儿子,你只要让我见她一面,她就一定会死的!”
“医生,我求求你,我求你了医生,我家什么都没了,我求求你了!”
两个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而门外的女人,已经没了呼吸。
但她的眼睛,却瞪的大大的。
闭合着的木门上。
还残留着一道道刮痕,是她的指甲刮出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