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王头几十年不改本色呀。”叶文彬由衷的赞叹。?
柳慧如笑道:“礼物总归要送的,礼轻情意重,轻礼始难终。”?
金恩华知道自己和领导的不一样,和二丫头的事被老王头默许,以后马马虎虎的就是“女女胥”了,以后还不得常常的去么,乘陪二丫头去买生日蛋糕,买了几条好烟几瓶好酒,两个人来到门口,老王头正陪孙子小辛玩耍,瞥了一眼道:“哼,臭小子,进来吧。”?
金恩华如逢大赦,拉着有点脸红的二丫头兴冲冲的进去,小辛特机灵,指着金恩华翁声翁气的叫着:“臭小子,你是臭小子。”逗得老王头哈哈大笑,三个鱼贯而入的领导也跟着乐上了一把。?
柳慧如送的礼物,是父母从东北带回来的一件豹皮背心,几个人都是识货之人,喜得老王头连声道谢,吩咐二丫头好生收藏,待得叶文彬和宋传宾递过来礼物,老王头一楞,继而爽朗的哈哈而笑。?
叶文彬送的是一方古砚,宋传宾送的是一本晚清出版的书法临摹字帖,老王头也不客气,接过后自嘲的笑道:“多谢两位领导,唉,家里出了叛徒,好事坏事都藏不住喽。”?
笑声中,二丫头红了脸,金恩华也有些不自在,柳慧如一看两人表情,心中一动,默默的暂且记下。?
摆好菜倒满酒,老王头第一杯敬的是柳慧如,“柳书记,小柳,哈哈,你是好样的,我老王头由衷的敬佩你,论年龄我是长辈,以前的事不提了,青岭,就拜托你了。”言毕举杯一饮而尽。?
柳慧如忙起身,也是一干而尽,恭敬的说道:“王书记,不,以后你要不嫌弃,我就叫你王叔了。”听得老王头高兴的直点头。?
老王头又向叶文彬举起了酒杯,呵呵一笑说道:“文彬老弟,说句不该说的话,刘希才不如你,但我对你有一个很大的意见。”?
“哦,老王你请说,文彬一定改正。”叶文彬微笑着问。?
“文彬老弟不喝酒,岂不是以后不让我等老家伙们上门讨扰?”老王头边说边眨巴着小眼睛。?
叶文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王批评及时,文彬定当努力修正,一日两餐,不敢相忘。”?
老王头端着酒杯转身,宋传宾不敢怠慢,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对方,一个说:“宋四眼。”一个道:“老王头。”两个人碰碰酒杯,咣的一声,笑声中酒干情深,互相较劲十几年的对头,后来竟成了至死不渝的朋友。?
这顿酒喝得尽兴,待老太太领着小辛进了里屋,二丫头看见金恩华只顾埋头吃菜,明显的有些闷,遂用手碰碰老王头,“爸,你还没敬我们金主任呢。”?
老王头瞪起小眼睛说道:“哼,他也配我给他敬酒?”?
金恩华讪讪一笑,自个喝了一杯,“四位领导在此,在下哪敢放肆,嘿嘿,咱农民出身,不玩虚的,就图个酒足饭饱而已。”?
叶文彬说道:“小金啊,这次全靠你运筹帷幄,兵行险招出奇制胜,让方家老幺从此再不敢小视青岭。”?
“是啊,小金。”宋传宾也不禁赞道,“后生可畏,以后青岭的未来,属于你们这代人了。”?
金恩华谦恭的笑着,看一眼柳慧如,她正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目光显得意味深长。?
二丫头为金恩华夹了一块肉,乘机问道:“大英雄,说说吧,我们那天在外面旁听的人,都呐闷呢,你使了啥魔法,竟让那几个顽固分子乖乖就范?”?
包括柳慧如,大家的目光都有些期待。?
“胜利属于领导,属于广大干部群众,我只是跑跑腿出点力而已。”金恩华向来嘴巴很严,跟谁也不交老底,又喝了几口酒,苦笑着说道:“有的事不得已而为之,只能做不能说,唉,几位领导,我们都别得意得太早了,我还担心自己以后的下场呢。”?
都是过来人,几个人听了尽皆默然,作用力多大,反作用力就多大,官场上的胜利都是暂时的,这里面的主旋律,永远是无止无息的争斗,比不上刀光剑影,却时有腥风血雨。?
老王头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感叹着说道:“说得好,青岭从此不太平啊,来来来,先喝酒,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金恩华怕开会是出了名的,还总能千方百计的想辙逃避,在县里柳慧如和叶文彬都有点惯他,看他派个人来敷衍也一笑了之,自己领导的农业糸统,能不开会决不开,地区召开的全就要不同对待了,毕竟是上头,随便扣你几顶帽子不好受,何况这次是全国农村工作座谈会,中央和省里要来大官,周兴国和刘希才特重视,天州穷地方,露脸的事怎能轻易放过,青岭是全省排得上号的农业大县,指定书记县长和主管农业的负责人参加,金恩华知道躲不过去了。?
柳慧如开车,金恩华闷闷不乐的坐在付座上,脸上有些愁云,后面是叶文彬,金恩华心里在问候着地区领导的祖宗,他妈的,秋收冬种在即,上头这时候开会,真会挑时候,周书记和刘专员好象还特热衷于开会,三天两头的会议不断,有这闲工夫,还不如领着大伙下去,帮老百姓割割稻子。?
叶文彬知道金恩华想啥,见车里有些闷,就开起他的玩笑,说起天州水泥厂厂长追着要债的事,将近十万块的水泥款不是小数目,郭厂长能不上火,金恩华乐了,皮球踢来踢去,总算缓过了一阵子,地区行署是个空架子,要钱没钱,得想个法子把这笔债抹平了,柳慧如也笑,金恩华躲债本领高强,害得人家郭厂长差点拿头撞墙,金恩华说:“唉,说不定郭厂长在地委大院门口等着我呢。”叶文彬笑道:“人家反正只找你,呵呵,没我和柳书记的事。”柳慧如也笑说:“就是,我们不管。”金恩华假装忧虑,叹口气道:“碰上你们这样的领导,算我倒霉,是得想个法子,不然我怕是回不了青岭了。”?
车停在地委大院门口,金恩华赖着不下去,下午开始的会议,上午来是拜访领导的,他可不敢,最近为了青岭水库的事,和刘希才在电话里干过几架,他较起劲来可不管是谁,骂起娘来比刘希才都凶,还摔坏过一台电话机,这时候去不是找骂么,人家的地盘又是领导,没有还嘴的份,先躲开再说,“叶县长,你可不能出卖革命同志,就说我忙,要到下午开会前才能来。”?
叶文彬下了车,笑个不停,“行,你忙你忙,你陪陪柳书记,我先上去了。”?
柳慧如的脸有些红,叶文彬说的“陪陪”意味深长,找个地方停好车,柳慧如带着金恩华仍旧到了自己父母的家。?
近来事多人忙,两个人聚少离多,重来**过的地方,不觉都往那方面想,互相看一眼,脸就都红了,柳慧如违背了方家,又是轻松又是忧虑,除了父母弟弟,金恩华就是最大的依靠,心里是一刻也离不开,而且他现在对她特好,常能哄她开心,说不叫臭娘们,就决不再叫,事事顺着,让她心情大好,也更加的依恋。?
在**,柳慧如总是被金恩华牢牢的把握,一次又一次的飞上云雾之中,两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彼此都心满意足,金恩华更是花样百出,说的话也能激起柳慧如的情绪,什么这是重要的革命工作,不能马马虎虎,什么努力奋斗,争取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什么白天搞改革开放,晚上搞实际开放……让柳慧如笑声中全面放松,行动上更加的疯狂。?
吃了简单的午饭,柳慧如接着睡,金恩华一个人出来,转了几条街,觉得特没劲,天州城区建在海边,碧海蓝天倒能让人喜爱,可海风带来的腥味让他避之不及,看看手表,离开会还差半个多小时,就慢慢的来到地委大院来。?
乘着老门卫指挥一辆汽车停放的空档,金恩华偷偷的溜了进去,他没来过几次,地委大院没几个熟人,转了一遍也见不到熟面孔,本来是有心去找找刘希才的秘书许仁章的,想打听打听老头子心情好些没有,万一见了面,也好对症下药,两个人电话里常有联系,志趣相投,又都是大学生,私下里关系渐渐的铁起来。转而一想,马上开会了,刘希才肯定忙,秘书说到底就是领导的跟屁虫,许仁章还不得跟在屁股后面团团转,咱就在地委大院里做一次免费旅游吧。?
东张张西望望,引起了保卫人员的注意,马上要来一些大首长了,那还了得,保卫工作肯定严抓死管,金恩华不知道,人家其实是早就盯上他了。也是活该他倒霉,他以为早点来能躲开水泥厂的郭厂长,可一个上千人的国营企业掌门人,不是省油的灯,早早的藏在暗处恭候着他,一瞧他出现,气不打一处来,找了个电话拨起来,地委大院的保卫科科长是水泥厂出来的,当然满口答应,郭厂长还没说明啥事,只说有人混进了大院,保卫科长一紧张,扔了电话满院子的找那可疑之人。?
一个戴着红袖标的年轻人扭住了金恩华的胳膊,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的,正是那个保卫科长。金恩华心里好笑,这xx党捉起地下党了,正好没人搭理,就找他们逗逗解个闷子。?
“你叫什么,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金恩华被拉进一间小房子里,年轻的站着,中年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前,拍了拍桌子喝问着。?
“同志,别误会,我,我是来找人的。”金恩华尽量的装熊样。?
“别误会?鬼鬼祟祟的,一看你就不是好东西,快老实交代。”保卫科长高声的喊道。?
“同志,我从青岭来的,真的是找人的。”金恩华心里苦笑,最近下乡多些,脸又瘦又黑,头发俩月多没理了,刚才东逛西逛时又有点太过随便,这形象是够可疑的。?
“不想交代是不?我问你,你刚才进门时,登记了没有?”保卫科长冷笑着。?
“啥,登记?嘿嘿,同志,咱还没有对象,不能登记的。”金恩华憨憨的笑道。?
“呸,乡下人,你找谁,你有证明吗?”保卫科长一脸的嘲讽。?
“这位同志,你说笑哩,咱没有对象,大队不给开证明的。”金恩华装傻充楞,看着保卫科长那挂满怒火的脸。?
保卫科长气得一把抓住了金恩华胸前的衣服,金恩华乘机暗中一使劲,嘎的一声,外套上四个扣着的扣子一下掉了仨,保卫科长一怔,放开了金恩华,心道,先忙完开会的事,回头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