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现场（4）

王清华起床后，程艳娇已将一份早餐送了过来。早餐很简单，一个鸡蛋、几根油条、一杯豆浆，是北方最常见的早餐形式。将早餐放下，程艳娇抬了一下眼皮，迅速在王清华脸上看了一下，拿了盘子转身离开了。王清华也没太在意，想起昨晚的事儿，不由笑了一下，狼吞虎咽将早餐解决完。

谭明月是在迎宾路的一家宾馆遇害的。王清华和罗荣天赶到现场的时候，宾馆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人头攒动中有不少记者，只是被门口看守的警察挡在了外面。那些记者就在门口牢骚埋怨。见罗荣天的车过来，马上就围了上来。

记者当中有些人认识罗荣天，有些人认识王清华，叽叽喳喳地将王清华和罗荣天连人带车围在当心。

“罗委员，你能给我们说一下谭副省长是什么原因遇害的吗？是腐败问题吗？还是另有原因？”

“罗委员，咱们中纪委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中央方面有没有什么指示，省委是什么意见，有没有成立专案组，现在到达X市了吗？”

“王市长，请问谭副省长遇害是不是跟重型机械厂的地皮问题有关。听说你以前在检察院当过副检察长，请问，你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王市长，听说你马上要调离X市，到乡镇担任副镇长。你觉得这对你公平吗？”一个二蛋女记者竟然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

那些记者语速非常快，在根本没人维持秩序的情况下，都想得到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争先恐后、你推我搡地拥挤在一起。

“对不起，各位请让一让，”王清华挡在罗荣天的前面，“关于谭副省长遇害的问题，一会之后，我们将召开专门的记者招待会，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在那里问。现在罗委员和我要进去勘察现场。请你们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王清华说着给田福宽递了个眼色。田福宽招呼了几个当兵的，马上在记者围成的人墙中开了一条道。

这时赵金明带着公安局的人也赶了过来，马上参与到维持秩序当中。那写记者虽然极不情愿，但也不敢过分造次，只能等待一会记者招待会了。

“清华，”罗荣天和王清华走进宾馆大厅，罗荣天语气严厉低声对王清华道：“记者招待会的事儿，是谁安排的？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一个副省级干部遇害，如何处理还要等中央的意见。现在中央方面还没有什么指示，我们开记者招待会给人家说什么呢？”

王清华笑了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罗委员，你就放心好了。一会记者招待会，我去顶。保证万无一失。再说，你看刚才那些记者的架势，如果我不说开记者招待会，他们能轻易放我们走吗。”王清华胸有成竹。

罗荣天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赵金明，赵金明只是远远地跟着，并没有跟的太紧。有王清华在这里，赵金明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个时候是讲政治，将原则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胡来。万一出点什么差错，中央领导怪罪下来，不要说你了，就是我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一定要把握好记者招待会上的分寸。”罗荣天又叮嘱了王清华一句，意思算是答应了王清华开记者招待会的事情。

这家宾馆，在X市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星级宾馆，主要是规模很小，只有一栋楼，后院有个停车场，不过里面的设施倒很完善，楼道里都铺了地毯，墙壁上贴了壁纸，还挂了一些只穿一半衣服的女人的画儿，看上去跟四星、五星宾馆区别不是很大。

宾馆里已经全部封锁了，楼道里也看不到一个服务员。老板估计也不知道被赵金明关到哪儿哭丧去了。这种事情摊在谁的头上，谁都会倒霉。不要说是一个副省级干部在宾馆里遇害，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宾馆遇害也够倒霉了。

“罗委员，这边！”赵金明紧跟了两步，给罗荣天带路。宾馆只有五层高，也没有装电梯，罗荣天和王清华只能从楼梯上一步一步往上爬。

谭明月遇害的地方在五楼。再没有得到相关领导批准的情况下，现场还没有动。一直有五六个警察在门口轮班把守，防止现场被破坏。

“有人进过现场吗？”罗伟天问赵金明。

“据我向宾馆老板了解，只有一个到扫卫生的服务员进去过。进去之后，发现谭副省长死了，就急忙给他汇报了。他也上去看了一下，马上报了警。除他们两个人之外，再没有人到过那个房间。”赵金明详实给罗荣天汇报情况。

“你们的人有没有进去过？”罗荣天继续问道，话语中似乎包含着对赵金明的不信任。

赵金明愣了一下，好像也有些不满，不过还是顺着罗荣天的问题道：“在没有得到相关领导批示的情况下，如此重大的案件，我们的人也不能进去。刚刚省厅杨泽勇厅长专门打来电话，叮嘱我们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现场。在没有他的指示情况下，不准任何人进入现场。”赵金明跟在罗荣天后面说道。

罗荣天马上就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下道：“既然杨厅长有指示，在没有他的批准的情况下，不准任何人进去现场，那么我上去也没什么意义了。”罗荣天说着看了一下王清华。

王清华接了罗荣天的话道：“那就等杨厅长来了，我们一起再看现场。”王清华说着，跟罗荣天准备下楼。

赵金明急忙拦了一下道：“二位领导不要见怪。杨厅长确实是这么说的。要不这样吧。我马上给杨厅长请示一下。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市公安局局长，也是奉命行事。”赵金明说着掏出手机开始给杨泽勇打电话。

不想赵金明的电话刚刚拨通，就听到楼道里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杨泽勇的秘书还是接起了电话。

“好了，赵局，杨厅长已经和省委的有关领导到宾馆了。”

由于距离很近，只是楼梯一个拐弯挡住了视线。赵金明马上就听到从下面传过来的声音，急忙迎了过去。

走在前面是省委副书记顾梁，紧跟着是政法委书记严志学、纪委书记东方晨龙、市委书记兰沧海、市委第一副书记阎红学、市委书记樊海平、人大主任关凤鸣、市政法委书记王光禄、市委秘书长常刚，以及组织部长王赖生、宣传部长权红、统战部长傅大海、检察院院长韩舒静。市委常委中，除了裘学敏去了首都，兰新天正有事没来之外，市委常委几乎全部到齐了。再加上几个秘书，和关键部门的领导，几乎是浩浩荡荡二十多号人。这阵势，不像是来勘察现场了，倒像是是来看病人了。

赵金明到拐角的地方，看见这么多领导，急忙道：“各位领导，这边请。”好像楼道还有分叉口一样。赵金明说着在前面带路。罗荣天和王清华也闻声走了下来。

顾梁抬头看见罗荣天就急忙迎了上去，握住罗荣天的手道：“想不到，你们中纪委的速度这么快，比我们还来的早。”

省委几位领导一一跟罗荣天握手，一同往楼上走去。兰沧海和关凤鸣看见王清华就把王清华拉在了自己身边问：“你怎么又跟罗荣天在一块了呢？”王清华摆了摆手，没有说什么，意思是之后再跟兰沧海详细说明。兰沧海也没有再问。

“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怪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啊。”罗荣天跟顾梁走在一起，边走边开始自我检讨，“如果当时我注意一下谭明月的动向，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顾梁停顿了一下低声道：“是不是明月同志真的有问题？我们也想不到X市的问题会这么严重。起初，我跟王大成书记还一直认为中央让你过来调查X市的问题，纯粹是小题大做。想不到真的牵扯出了这么多的官员。”

罗荣天道：“现在X市的问题，虽然已经有了眉目，但还不是非常清晰。还需要做进一步调查。目前两个关键性的人物都相继死于非命。给我们的调查工作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谁都知道，中央这次对河西省的人事变动中，王大成调任中央部委任职，也就等于是退居二线了，而接替王大成的人选很有可能就是顾梁。所以罗荣天对顾梁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截了当地将情况给顾梁说了一下。

“你是说明月和那个唐氏集团的总裁唐范海？”顾梁说着，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罗荣天，他也许是怀疑，为什么罗荣天要将一个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和一个商人相提并论。

罗荣天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接顾梁的话。顾梁和罗荣天在行政职务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省部级官员，但在年龄上，顾梁比罗荣天要大十来岁，也就是说顾梁的从政资格比罗荣天要老的多。

“罗委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也许你这个中纪委的委员不爱听，但也是实际情况。”顾梁见罗荣天没有接自己的话，接着道：“王大成书记和我，都认为X市的问题查到现在这种地步，也该结束了。市一级领导，已经处理了两个。而且小王庄水库溃坝的问题也基本能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了。你们中纪委该收手的时候，就收手吧。再这样搞下去，不光是X市，就连河西省都快要乱套了。”

顾梁的话是不是在埋怨罗荣天，顾梁没有直说，但是罗荣天认为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