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沐风不会在的,可裴莫还是不由自主的又来了老迪酒吧,这些天每天晚上都会到这里来,成习惯了。
一件事情一旦成了习惯就变得那样自然,就像裴莫一坐下来,阿瑞就会递上一杯威士忌一样,这都是一种自然。
阿瑞摇了摇冰罐,意思是问她要不要加冰,裴莫摇了摇头,喝酒就是为了那股辛辣,加了冰就没有味道了。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裴莫一把拉住阿瑞的手臂,示意他放下手里的冰罐。
13,裴莫比划了一个13的数字,示意阿瑞打开冰罐,阿瑞一脸迷惑,但还是照着她的意思打开了冰罐。
“哈,我说是13吧,你看,真的是13块冰块。”
裴莫很得意,连说带比划示意给阿瑞看。
阿瑞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她只是听了一下,就能猜出冰罐里有多少块冰,钦佩的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再来!”裴莫终于在这个寂寞的晚上找到了一个可以娱乐的项目。
“那你能猜出我手上的骰盅里有多少骰子吗?”当阿瑞第三十二次被猜中,无力的举手投降时,裴莫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沐风!”裴莫惊喜的叫起来,转过头,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洋溢着一脸的笑。
“别说了,猜一下吧。”
裴莫根本没有看清他的手是如何开始动作的,在昏黄的灯光下,眼前只是耀眼的一片,看不清骰盅,看不清手,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
这就是高手的对决,裴莫立刻放下所有情绪,收敛起心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耳朵上。
“叮”裴莫听到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叮叮叮”又是三声,“叮叮叮叮”,裴莫确信自己听到了所有的声音。
“当”,沐风把骰盅重重的放在吧台上,嘴角仍是含着笑,“说吧,几颗?”“八颗。”
沐风的表情有些失望,裴莫却反而更笃定了,“但是——,现在,一颗都没有了!”沐风笑起来,“为什么?”“因为现在全碎了!你放下骰盅的时候把它全震碎了!”沐风拿起骰盅,桌上果然一摊碎裂的骰子。
“你果然有很好的听力,我想,十天后的赌局我更有信心了。”
“你也不差呀,震碎骰子不算什么本事,但是要让骰子在骰盅中旋转时完好无损,却在接触桌面的那一刹那全部碎裂,你的手法果然很厉害!”裴莫非常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莫莫,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沐风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裴莫的眼睛里流转着异样的光芒。
裴莫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羞涩的低下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笑,似乎笑对自己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自己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曾经笑过了。
“沐风,谢谢你。”
“我说,裴莫,你明知道我根本听不见,还低着头跟我说话,是在骂我吗?”“不是的。”
裴莫抬起头,不由自主的又露出了笑容,“我是说谢谢你。
你这样精明的聋子,谁敢骂你。”
“是嘛,这样才对。
以后跟我讲话都要看着我的眼睛,知道吗?”沐风伸出右手轻轻捏住裴莫的下巴,情不自禁却又仿佛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在裴莫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石化!裴莫觉得每一根神经立刻被冻结了!他竟然吻了自己,自己留了27年的初吻,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被他给拿走了!但是,仿佛这件事又是那样的自然,这样暧昧的灯光,这样暧昧的并肩坐着,还有暧昧的音乐和他暧昧的目光,发生这样暧昧的情节太自然不过了!而且自己并没有拒绝他不是么?他不是突然袭击,他的动作很轻缓,自己完全有机会避让开的,但是,没有!自己并没有避让,不是么?只是,他怎么能还象个没事的人那样坐着把玩他的酒杯,仿佛刚才亲吻自己的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甚至都不转过头再看自己一眼。
他究竟是个什么人?他把自己又当成什么?把这一吻当成什么?裴莫的心彻底乱了。
~~~~~~~~~~~~~~~~~~~~~~~“小蓓,这两天帮我照顾小俊,我有事必须要离开两天,告诉他不用担心,我两天后就回来。”
沐风说她的听力虽然很有天赋和功底,但是要想赢拿猜,还是有一段距离,所以在仅剩的十天里,必须加紧练习和提高。
他给了一本小册子给她,让她按着上面的方法去练习,裴莫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受了,现在,她和赌再也脱不开干系了!但是,裴莫终于还是没有接受沐风的安排,没有留在他为她准备的房间里。
虽然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绚烂,可是在裴莫的心里却涌上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悲哀,他怎么能这样的若无其事,他怎么竟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或者,这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吧,他的吻那么纯熟,他应该是跟女人调情的高手吧!当日自己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时,他不是一样的若无其事吗?“我这两天会在密闭的空间里好好练习,只是,不会是在这里!”裴莫想起当时对他说这话时,他只是略微有些惊讶,仅仅是略微而已,随即便恢复了一贯的神色。
“随便你,我三天后再来找你。”
他就真的一点都无所谓?不问自己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安排?还是自己渺小得根本不值得他去问?!所以,裴莫,收起你的胡思乱想吧,你不过是收取他佣金、被他雇用的小兵而已,你的任务就是准备好十天后的赌局,其它的,你没有资格去想!裴莫收敛起心智,在拉姑为她准备的一间练习室里认真练习起来。
沐风给她的小册子里有很多东西是师父曾经给她讲过的,但是师父讲的时候没有那么系统,也没有那么有条理,所以他说师父是沐家的弃徒也许是真的。
只是当时自己根本不想学,所以没有掌握到要领。
但是现在回过头再想想,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己如果好好学习赌技,只要不是太违背良心和道义,至少可以用它来救小俊吧。
也用不着会弄得这么狼狈,非得靠沐风来救了!这个世界永远只有自己拯救自己!听风辨音,所谓的“风”实际就是空气的波动,而高手就是要从那极其细微的波动中去感受变化。
所以,讲究的是把听觉、心灵和大脑三者完全融合在一起,把心放在听觉的末端,去感知,去领悟。
裴莫因为从小长时间生活在黑暗之中,听觉的功能已经提前开发,而且本身的体质极度**,因此极为适合练习这门技艺。
两天的时间里,除了金娣每天会准时送三餐饭来,裴莫没有跟任何人接触,除了摒神凝息的练习外,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
练累了,就按手册上所说的去冥想,让大脑感受思维的波动。
一开始,裴莫并不相信这个办法,这未免也太神奇了一些。
空气的波动是确实存在的,任何动作,哪怕是眨眼,哪怕是嘴唇微微的一颤抖,都是可以震动空气波纹的,虽然那些太细微,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超越到这种极限能够感知;但是,难道思维的波动也是可以感触的吗?思维并不是切实存在的物质呀!难道非物质也有波动?也能感知?!但是,随着她渐渐进入冥想的状态,裴莫似乎真的能够捕捉到思维的波纹了。
过去,因为生活的压力太大,琐碎太多,从来没有机会静下心来,想一想跟生活、跟钱无关的东西。
现在,暂时放下心中牵挂的一切,只单纯的为捕捉思维而去想去看,才发现或者科学家常说的脑电波确实也是一种物质,也是可以捕捉到的。
两天后,当裴莫走出房间时,真的觉得自己的听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金娣,大厅里很吵,发生什么事了吗?”“莫莫!”金娣惊叫起来,“你在这里都能听到大厅的声音吗?是真的吗?你的耳朵真的练到这么厉害了吗?”“轻点,轻点。”
裴莫赶紧捂上金娣的嘴,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能力,做人尽可能的保持最低调是她一贯的原则,“金娣,千万别对别人讲,知道吗?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好啦,莫莫,我知道。
只是你真的好厉害!居然这样都能听到!”金娣还是忍不住要咂嘴。
“里面怎么了?起哄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大?”虽然不管闲事是她一贯的原则,但是金壁辉煌对她来说就象家一样,拉姑、坤叔还有金娣他们,对她一直都象家人一样亲,她当然不能看着家人有事而不管。
“走,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