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一直低着头,没接话,别让她委屈了自己,说得好听,她想将安平公主千刀万剐,皇帝会同意么?
“皇上好意,我们明白。”唐逸客气道,“明儿我们就进宫,劳总管转告皇上,我与素纯……”
唐逸说的时候略微咬牙,他也不甘心,福顺总管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赶紧阻止道,“唐大人,您是最了解皇上的!凡事您得给皇上一点时间不是?”
小心的看了眼周围的人,福顺总管可以压低了声音道,“胡公国的人已经全被控制了,安平公主也被软禁,外人没人知道,皇上的心意,唐大人千万别辜负。”
交代完了要说的话,福顺总管就走了,苏甜看着福顺的背影,不确定的问,“皇上会么?”
“曹御医是皇上的心腹,你与曹御医说的话,皇上自然也会知道。”唐逸揽着苏甜的肩,宽慰道,“福顺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变相的说明,皇上默许了你的做法,今晚,我们一起会会尔布殿下!”
乍一听这话,苏甜还有点小激动,但更多的是恨。
当夜,唐逸带着苏甜直接换了夜行衣,后头还跟着不少高手,先去了刑部大牢,再找见那死士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人样子来。
唐逸紧握着苏甜的手,看着人将死士的手砍下,都没有他本身的模样可怖,“刑部的人说,我带你走后,皇上险些将这人下了油锅。”
苏甜微讶,皇帝其实也不愿意相信那死士说的是真的吧?但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所以皇帝也只能被迫接受。
如今,皇帝是彻底放弃安平公主了!
带上死士的手掌,一众人直接去了胡公国使臣团所在的宫殿。
此时,胡公国的尔布皇子正在沐浴,周围除了暗卫没有旁人。
唐逸打了几个手势,又稍微等了一下,才一手揽着苏甜的腰,直奔尔布沐浴后服用的夜宵。
苏甜大气不敢出,一双手死死的捂着自己蒙着黑面巾的嘴,亲眼看着唐逸将一包白色粉末撒入汤羹中,再小心的轻轻搅拌。
苏甜知道,这就是她跟他提到的药,既然唐逸拿了出来,那一定不会错!
做完这一切,唐逸又带着苏甜隐在暗处,等了片刻,尔布皇子沐浴完毕,果真来到夜宵的桌前,只是迟迟没有动那碗汤羹。
叫来丫鬟服侍,那丫鬟竟拿出试毒的银针,每一个碗和碟子都检查的仔细。
苏甜屏住呼吸,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些人吃东西要试毒,甚至还会要别人试吃。
紧盯着那碗汤羹,当银针从里面拿出来的时候,没有变色!
苏甜紧张的心犹如过山车一样,这会儿终于放心的放在肚子里了,即便是后来那丫鬟试吃,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过了一小会儿,尔布皇子终于动了夜宵,苏甜在暗处是盯着他喝了半碗!
待那些夜宵被撤走,苏甜以为这就完了,他们该回去了,却不想唐逸动也没动。
尔布皇子走向床榻,丫鬟就伺候他放下床幔,但隐约的还能看见人影。
服侍他的丫鬟离开后,又一个更貌美的女子进来,穿着也好一些,更关键的,是这女子穿得性感一些。
貌美女子爬上了床榻,苏甜能清晰的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可没多久,一声暴喝响起,“滚!”
之前婀娜多姿的女子,顿时从床上滚了下来,连求饶都忘记了开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门口去。
床幔后被气急败坏的扔出一直手掌……
苏甜微微仰头,就见唐逸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彼此对视一眼,下一秒,苏甜就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人已经不在那宫殿内了。
他们带来的人等在外面,汇合后便离开了。
“那药是永久性的么?”回到家,苏甜忍不住化身十万个为什么,“那药算是毒药吧,为什么银针测不出来?药效那么快?”
“这么多问题,你别急,我一个个说。”床上,唐逸将苏甜圈在怀里,“药是永久性的没错,还很烈,我跟你保证,尔布这辈子都别想碰女人!更别提那个皇位,定是与他无缘!银针是可以测出来的,但是那银针是假的。”
苏甜琢磨了好久,都没想过那银针本身就有问题,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第二天进宫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看见等在宫门口的福顺总管,“唐大人,素纯夫人,奴才接你们来了!”
能得皇宫第一总管亲自相迎,多大的面子,足以让旁人羡慕。
走路去了御书房,谁也没有说话,只到了御书房外,清晰的听见里面属于安平公主的尖叫声,“父皇!母后!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们的女儿?为了什么利益,就把我嫁到胡公国去,你们忍心么?你们不是最疼我的么?”
“安平!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皇后的尾音还没落,安平公主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水平,“你除了整日说我成何体统还会说什么?对!你们还会帮着外人欺负我!为了那个唐逸,还有那个小贱人苏三三,你们竟然这么对我!凭什么?!”
福顺领着唐逸和苏甜要进门,苏甜以为安平公主的发泄也应该结束了,因为她想不到她还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才踏进御书房,就见安平公主指着皇后埋怨道,“你凭什么做我的母后?你还不如慧母妃!慧母妃对我的好,是你永远都做不到的!我恨你,恨死你们了!是你们害死慧母妃的!”
苏甜站在原地,只看到安平公主的背影,正对上皇帝与皇后受伤的神情,尤其是皇后,一脸的失望。
唐逸拉着苏甜的手,慢慢走上前,如常见了礼,安平公主见到苏甜,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苏三三!你怎么不去死?生了两个小贱人你……”
就在安平公主来到苏甜面前时,唐逸站在她面前,伸手挡开她的手,“安平公主,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好啊!那你来杀啊!”安平公主破了音的叫嚣着,“你敢杀了本公主,本公主要灭了唐家九族!”
啪!
茶杯应声而碎,正摔在安平公主的脚下,茶水浸湿了衣摆,安平公主转身再看向皇帝的时候,冷笑道,“父皇也要杀我么?可惜,再有三日,便是儿臣与胡公国的尔布殿下前往胡公国的时间,尔布殿下可是很喜欢儿臣呢!父皇是想将和亲取消么?”
“放肆!这是你该对朕有的态度么?”皇帝怒不可言,对唐逸道,“今儿,朕就将安平公主交给你处置,生死不论!”
一句生死不论,已经说明了皇帝的态度,皇后最后看了眼安平公主,随后转过头去。
“父皇?母后?”安平公主一脸不可置信的反问道,“到底我是你们的女儿,还是这个贱人是?我是公主啊!凭什么?!”
皇帝和皇后何时没把她当做女儿?一直辜负两人厚望的,是她安平!她又何时将皇后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
最起码,没有给自己亲娘下砒霜的女儿。
苏甜无视掉安平公主的言行,对上首的皇帝与皇后道,“多谢皇上恩赐,素纯定……”
“苏三三!你敢?!”安平公主指着苏甜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真敢动本公主?”
“为何不敢?”苏甜冷眼看向安平公主,咬牙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安平公主,你一开始的所作所为,就注定了,你想要的,都不会得到,你该付出的代价,也是时候付出了!”
“你……你怎么敢?”莫名的,安平公主竟有些慌,质问苏甜的底气也没那么足了。
在她认为,苏甜就是个没见识的村女,怎么可能敢这么跟她说话?她不过就是仗着唐逸的身份,凭什么就连父皇和母后都向着她?
面对安平公主的质疑,苏甜勾起了唇角,“皇上都说了,要把你交给我们处置,奉旨办事,谈何不敢?”
“皇上,娘娘!”苏甜上前两步,对上首两位道,“素纯叩谢皇恩!”
她想教训安平公主好久了,奈何身份摆在那儿,为了不给唐逸惹麻烦,能忍便忍,如今不需要了。
而且还能光明正大的教训,这么难得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不!”安平公主见苏甜和唐逸的的模样,终于知道怕了,跑到皇帝面前跪了下去,“父皇,你不能这样做,他们会杀了我的!”
“安平公主请放心。”苏甜好心的保证道,“您还要去和亲为南商国做贡献呢,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你?”
苏甜越是这么说,安平公主就越是害怕,从小到大,她还真没怕过什么,但此时的苏甜,让她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
御书房内的门是关着的,门外垂首站着的人,能够清晰的听见门内安平公主的反抗声,尖锐的让人心惊。
少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前几天御医院前往刑部的事儿,到底没传出来。
“苏三三!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安平公主声声控诉,却忍不住往后退,直到退到大年子,退无可退才停下脚步,“本公主警告你,本公主是要去和亲的!一旦本公主出了意外,胡公国发难,你个贱人能担待得起么?”
苏甜一手鞭子一手瓷瓶,充耳不闻的道,“我真的不杀你,这里有一条鞭子,一口毒药,你不了解,我可以给你解释解释,这鞭子呢,是特制的,打在身上不会有任何的痕迹,但却能疼进骨头里!这口毒药呢,不致命,可是一个月后,当你到胡公国的时候,药效就会发作。”
说着,还将那瓷瓶在安平公主眼前晃了晃,在其想抢夺的时候,苏甜快速的收回手,“安平公主,你不是觉得自己很重要么?觉得那胡公国的尔布皇子很在乎你?我很乐意帮你得到答案,当你容颜老去,身体失去让人迷恋的资本,那尔布皇子,是否还会待你如初!”
“你敢!”安平公主脸色煞白,她一直在等,等皇帝和皇后开口阻止,到现在,她还存在侥幸心理,皇帝和皇后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可是等啊等,都没等到那一声住手!“本公主是不会选的!你休想害本公主!”
“既然公主您这么为难,不知道选怎么好,那么我替公主决定好了。”苏甜的目光里没有多余的情绪,看安平公主就像是在看一团死物,“若只选一样,太可惜了,不如这样,两种而已,公主您就都试试,如何?”
“你去死吧!我是不会试的!”安平公主慌张的四处张望,想要找救星,“这里是御书房,你怎么敢乱来?父皇!母后!你们救救我啊!”
门被打开,太子殿下走了进来,还未来得及给皇帝皇后有行礼,安平公主就趁机大喊着跑过去,“太子皇兄!救我!他们要杀了我,父皇母后竟然不管我,太子皇兄,你是我亲皇兄啊,你可不能不管我!”
“安平。”太子殿下淡淡的道,“你太任性了,是该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付出代价!”
刚才他在外面听了许久,就因为她是他的亲妹妹,所以有些不忍心,但他是太子,皇兄,皇在兄前!
有一点安平公主说对了,苏甜不就是个村里出来的村女么?皇帝向着苏甜不向着她,凭什么?
就因为苏甜的夫君是唐逸,正因为苏甜的孩子,是唐逸,是唐家的种!
两年前,安平公主设计赵大学士的原配妻子,导致其原配一尸两命,皇帝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了赏赐又升了官。
可唐逸,唐家和赵大学士能一样么?
安平公主欺辱苏甜的时候,皇帝皇后安抚苏甜就罢了,一个村里出来的女子,真真是不能和公主比的,最多是看在唐逸的面子。
可是,安平公主却恃宠而骄,被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将手伸到了唐逸子嗣身上!
唐逸从小开始,与太子就情同兄弟,大了以后有本事,甘愿做皇帝与太子的利刃,甚至为了救太子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皇家给了唐逸该得到的一切,包括信任地位财富,若是连其子嗣都委屈,皇帝和太子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
而听了太子所说的话,安平公主如被窒息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皇兄?为什么?”
皇帝摆摆手,候在一旁的福顺总管,带着几个人,面无表情的将安平公主控制住,再接过苏甜手上的瓷瓶和鞭子,“素纯夫人,请交给奴才吧,别脏了您的手。”
见是福顺总管要亲自动手,苏甜点了点头,就退到了唐逸身边。
当着皇帝皇后的面对安平公主下手,总是看着别扭,而有福顺总管亲手去做,就是皇帝狠下了心。
“不!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
苏甜思虑时间,福顺总管已经带着人将安平公主控制住,其中一人还掰开她的嘴巴,福顺亲手将瓷瓶里的毒液倒进安平公主的嘴里,怕她吐出来似的,还将她的嘴巴堵住了好一会儿。
等到松开嘴,安平公主跌坐在地上哭都忘了,一声啪响,特制的鞭子落在安平公主身上,华丽的衣裙顿时被抽裂开,可肌肤上却没有任何鞭打的痕迹。
“啊!”
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安平公主失控的大叫出声,响彻御书房。
“第一鞭,打公主你不敬亲母!”
“第二鞭,打公主你目无亲父!”
“第三鞭,打公主你草菅人命!”
“第四鞭,打公主你勾结敌国!”
“第五鞭,打公主你无视朝臣!”
“……”
每打一鞭子,福顺就数落安平公主的一条罪责,安平公主就惨叫一声,直到安平公主被抽晕过去,福顺总管才停手,双手高举着鞭子,对着皇帝跪下去,“皇上!”
“将安平带下去,三日后启程胡公国。”
很快,御书房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皇帝看向苏甜问道,“素纯,对此结果可还满意?”
苏甜心里很清楚,能得如今的结果,都是唐家和唐逸的面子,缓缓跪在地上,“谢皇上为素纯做主!”
“起来说话。”
皇帝开了口,苏甜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而是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奏折,高高举过头顶,“恳请皇上过目!”
带着疑惑和不解,福顺总管在皇帝的示意下,将苏甜的奏折送上御案。
奏折上,苏甜并没有写得太精细,只提到三个问题,一个是难民的安置于规划,二个是旱涝天灾的防治,这是难民产生最大的原因,三个是暖棚降低成本以及普及的策划。
前两个都好理解,每年都会产生的问题,每年都在解决,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根治。
至于暖棚,其实这个年代已经有了,但最大的问题是成本过高,别说普通老百姓弄不起,就是对普通的富商和官员来讲,都是奢侈。
作物又是民之根本,不然古语不会传下来民以食为天的话。
这些东西,苏甜是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起来书写的,她不求荣华富贵,更没多想过造福百姓,毕竟这事儿即便实施下去,见效至少要两年。
她求的,只是给自己一个价值,提高皇帝对唐家对唐逸以及自己宽容的筹码!
既然都说皇帝是明君,太子英明,那么她所提供的价值,足以及得上一个安平公主!
御书房内的安静,让人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苏甜跪在地上低着头,唐逸就跟着她跪在一边,等着皇帝发落。
御案上的奏折,从头到尾,皇帝看了足有三遍,而后才抬起头,审视的目光落在苏甜身上,好半晌才道,“这些是你所写?”
“回皇上,确是素纯所写。”
得了苏甜的话,御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皇帝起身来到苏甜面前,亲手将她扶了起来,“你以为,这是可以处罚公主的交换?”
“皇上英明,素纯的心思瞒不过您。”
苏甜仍旧低着头,不看皇帝,她的心思也全都被猜中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好了。
皇帝手里还攥着奏折,转身面前唐逸,拍了他的肩膀良好,“好!很好!”
再次回到龙椅坐下,皇帝将奏折小心的放在御案上,然后才再次开口道,“传右丞相进宫!”
民生,是右丞相的主要职责。
苏甜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同时也松了口气,皇帝这是接受了她的提议。
三日后,便是安平公主随尔布皇子回胡公国的日子。
皇子公主的仪仗,行走在商都的百姓欢送队伍中,众人齐齐跪地高呼,“安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他们看来,安平公主的和亲联姻,是对南商国,对南商国百姓的贡献,百姓心里是感激她的。
只是此时和亲的两个主角,没有一个是高兴的。
身着华服的一男一女,并排坐在抬轿中,安平公主低垂着眼,一点笑容都没有,若不是纱幔挡着,还能看见她憔悴的模样,眼神中尽是呆滞。
坐在安平公主身旁的尔布皇子,一脸的阴沉,自从那日起,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不举不说,女人更是碰不得,一碰,就跟刀割般的疼!
就连他的声音,也渐渐的变得尖细,尔布皇子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怪病,现在又在南商国的地盘,他不敢太过招摇,甚至等回胡公国后,也不敢大肆宣扬,若是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皇帝梦,也就完了!
不过过程如何,商都所有人都记得这场盛大的和亲场景,目送着安平公主与尔布皇子离开了商都。
在皇家眼里,安平公主最后的价值,便是如此了!
商都某处茶馆二楼,苏甜手倚着窗边儿往外看,直到再也看不见和亲队伍,才收回视线,看向身后淡然自若的男人,“南商国与胡公国能打起来么?”
“迟早的事儿。”唐逸说的干脆,“不过胡公国内斗的时候,咱们就能将他们拿下了!”
和亲,只是维持短暂的和平,为了他日一战养精蓄锐。
安平公主和亲,彻底离开了南商国,未来的命运未知,但一定不会美好,甚至可能会生不如死。
唐逸告诉她,敏感时期和亲的公主,都会被男方赐药,是绝育的药。
不管以后胡公国怎么变动,尔布皇子与安平公主绝对不会好过,一个做不成男人,一个做不成女人,甚至很快就会苍老衰弱,那时候的安平公主,只有被人瞧不起和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