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等等!”
萧声和楼欢同时出声,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问题所在。
护士换了,推车上的药没换。
楼月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倏地起身,“故意的,那个护士是故意让人觉得有问题的。”
戴美瞳、哑着嗓子讲话都是故意为之,好让她对推车上的药放松警惕。
楼月走过去拿起所谓的葡萄糖,对护士长说:“去化验,把刚刚那个护士叫来。”
“不行。”楼欢摇头,“不能打草惊蛇,打草惊蛇的话她可能会慌不择路,先等萧贝贝醒,醒来很多事都会真相大白。”
对于“她”是谁,三人心中都有人选。
护士长出去了,葡萄糖只能晚点来加。
萧声说:“我会加派人手。”
“嗯。”楼月没了吃饭的心思,走到萧贝贝身旁坐下,语重心长道,“你一定要醒过来。”
醒过来,有些事情就会迎来转机。
萧贝贝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心电图也出现一个陡峰。
楼欢看向萧声,慢条斯理地说:“或许引蛇出洞的方法能再用一次。”
她就是这样把艾琳引出来的。
萧声说:“择日不如撞日。”
这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小锦鲤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着问号,萧声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
他耐心地把每个字拆开来讲,最后补充:“也是顺其自然的意思。”
正好这会船船在挑青菜,楼欢解释说小孩子需要补充维生素,不吃的话可能会变丑哦。
船船扁着小嘴,不情不愿地说:“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吃绿绿的菜嘛。”
萧声淡淡地说:“我也不喜欢吃绿绿的菜。”
楼欢看向他,怀疑话里有话。
“择日不如,撞日。”小锦鲤活学活用,说出来还有一点点拗口。
萧声:“……”
怎么?要他顺其自然好撞绿吗?
楼欢抿着唇笑,吃完饭让他们父子三人回去,她要留下来陪姐姐。
两个孩子是妈咪不回他们也不回。
萧声是老婆不回他也不回。
楼欢无语凝噎,对着孩子说:“再过两月把你们送幼儿园去,等你们有了玩伴,估计就不会这么黏着妈咪了。”
两个小家伙扭头,才不会呢。
要一直黏着妈咪,一直一直。
小锦鲤手脚并用地往妈咪怀里爬,船船作势也要上去,又被拎开,成为一只半空中游泳的小乌龟。
“我不要叫你爸爸了!”船船委屈。
萧声把他放下来,“别总往我老婆怀里钻,以后你老婆要是看见,会生气。还有,不吃蔬菜,变丑没人愿意做你的新娘。”
船船立马消停了,还保证以后会好好吃青菜。
果然只有找老婆这件事能镇压他。
楼欢还有些不理解,楼月却说:“他就是你老公的翻版,只是一个外露,一个内藏。”
“我没管着他吧?”楼欢自我反省。
楼月看着抱孩子去里间睡觉的萧声,努嘴道:“他巴不得你管呢,他同样也会管着你。”
“挺好的,你们现在很好。”
楼欢瞧见姐姐眼底流露出的羡慕,以及转瞬即逝的黯然,估计是想萧权了。
她赶紧岔开话题:“你说她今晚回来吗?会来的,天花板说她赌不起。”
这不是很清楚吗?楼月知道妹妹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顺着“嗯”一声,“会来的,兵行险招也会来。”
“我一直有件事不是很明白。”楼欢仔细回忆着审判当年事那晚的细节,在脑海里反推。
爸妈为什么会去世?
因为萧权让人在车上动了手脚,还是被人误导的。
所以原本出事的应该是她和萧声。
为什么要对付他们?
理由也很充足,萧权和天花板一直在为萧家的权利争斗。
但是争斗这么多年,萧权要是想杀人,天花板坐轮椅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但萧权没有,说明他也有自己的原则。
那为什么会破坏自己的原则?
受了刺激。
萧权在那段时间里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比亲生父亲入狱还要大的刺激。
也就只有萧贝贝了。
萧贝贝是萧权身边唯一的亲人,好比她的姐姐于她而言,如果姐姐出事,她也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是她明明解释过,不是她推的。
当时也没有人亲眼所见。
在场的人只有……
伊依。
所以,萧权精神受刺激的时候,伊依怂恿了他。
父母车祸这件事,真正的黑手是伊依,萧权也只是一颗棋子。
联想到萧声不惜代价找专家给萧贝贝诊治,肯定不仅仅是希望萧贝贝替她澄清这么简单。
她有猜测的。
但萧声没明说,她和姐姐也是猜测,而且总觉得,只要萧贝贝醒过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在想什么?”楼月见妹妹皱着眉沉思。
楼欢回神,想到一个一直忽略的问题,“姐姐,你说八阶楼梯,木质楼梯,能把人摔成植物人吗?”
语罢,萧贝贝的心电图不断起伏,犹如连绵的山脉。
夹着心电图夹的那只手,抬起来拉住楼欢的手掌。
“醒了醒了!”
“谁醒了?”
“顶楼病房的植物人醒了。”
“真的假的?睡了快四年,竟然醒了。”
“真的。新来的专家好厉害!”
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从议论的护士面前经过,两手揣在衣兜里,仿佛握着什么东西。
“他”疾步上楼,发现保镖撤了,其他病房灯都关着,只有萧贝贝的病房还有光亮。
“他”犹豫不决,意识到可能是陷阱,也知道今晚不去,以后就没机会了。
早晚都要一搏。
女扮男装的伊依还是一脚踩进这个陷阱里,停在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病**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
病号服宽大,背有些弯着,有气无力地靠在折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上。
是萧贝贝无疑。
楼月还坐在她面前,手里端着一个碗,用勺子舀了东西送到萧贝贝嘴边。
再环顾病房四周,没有其他人。
她推门而入。
楼月闻声抬头,皱眉呵道:“怎么没敲门就进来?”
对于楼月的反应,伊依有些迟钝,捏紧手里的东西一步步走过去。
殊不知门后面,站着楼欢和萧声,那里是小窗的视线死角。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
伊依意识到人来了,眼神陡然凌厉,掏出一根针管,跑步过去。
“余焱。”
萧声一出声,病床底下窜出一个人影,一招就把人制服在地。
针管滚到楼欢的脚边。
“放开我!”伊依呐喊出声,余焱用膝盖压着人,空出一只手摘下伊依的假发套和口罩。
楼欢:“真的是你。”
似乎意识到自己是踩到捕兽夹的动物,伊依停止了挣扎,眼睛一闭,眼泪流下来。
再睁开时,忽然又笑了。
笑着笑着又开始哭,整个人瞧起来有点癫狂,“是,是我。”
大家觉得她好像疯了。
人已经被捉,楼月的心里还是不安,总觉得伊依被抓得太容易,也承认得太快了。
不像她的性格。
可是她现在又哭又笑,宛若疯子,又看不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