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修道前是位珠宝商人,虽不够尊贵,却也是位富商,他修道的志向和佛陀并无二致,也是对人世绝望,转而去寻找新的人生。说起来也算凑巧,魔尊和佛陀修道时间相差不过两三年,魔尊比佛陀得道却晚了三年,而两人所修习的教派法门也差不多。后人总认为佛陀一定是修习佛教,其实不然,佛陀成道前并无所谓佛教,佛陀是修习了当时所有的教派法门,却一无所获,他绝望心死,在一棵菩提树下枯坐七天七夜,却于瞬间开悟得道。这世上才有了佛教。而魔尊也是遍习所有教派法门,一无所获后,在一个深山大泽里隐居苦修,于一个暴雨雷霆之夜,在隆隆闪亮的雷电闪光中开悟得道。虽同为得道,而这两种道却是最相对立、水火不相容的极端。”
“他不会是被雷电击中,走火入魔了吧?”许飞扬诧异的问。
“入魔是肯定的,不过魔教称之为超凡入魔。佛教称得道为‘立成正果’。两者在一定意义上是相同的。尽管善恶迥别,但绝不是我们所说练功练得出岔的走火入魔。”
“道还有善恶之分吗?”
“道并无善恶之分,但在道的运用上就有善恶的分别了。佛成道后便发宏大誓愿:要渡尽苦难中的苍生到他的永恒平和的佛国去,老实说那里本来也就是人的故乡。”
“故乡?你不会是说我们人类本来就是从佛国中走出来的吧?”许飞扬睁大了眼睛。
“正是这样,佛国只是佛教的说法,而所谓得道成佛或是成神也不过是回复了几万年前人的本色,所以佛说人人可以成佛。如果不是这样,单靠修炼是没有用的。我们可以把米煮成饭,却不能把砂粒煮成饭,就是这个道理。你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不能把沙子煮成饭,如果人本身不是神,不是佛,用什么方法修炼也不能修炼成神佛,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
“不简单,够惊世骇俗的。”许飞扬额头上已然见汗。他既恍恍惚惚有一种旷若发朦的感觉,却又不敢相信
。
“我们就近打个不算太恰当的比喻吧。比如说贵门中这柄印剑,它本身具有种种神通变化,今天我们已略见一斑,但如果你不懂使用它的诀窍,它与世间那些凡兵俗器并无太大的区别。如果你掌握了各种诀窍,它就会有无数的神通变化。我们和神佛的区别或许就在于掌握没掌握各种诀窍上,但也要是这柄本来就具有种种神通的印剑才行。如果是块凡铁就没有办法了。只不过印剑需要人的激发,运用,而我们要想回复本色只有靠自己了。”
“你说的道理或许是对的,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许飞扬老老实实的说。
“我说的或许不是对的,但我相信自己是对的。当然我无法请来神佛为我作证。你相信与否并不重要,不妨还是把我所说的当作一种假说,或许慢慢你会悟到比我所说的更为高深的道理。”
“我可不想把头想爆。”许飞扬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尽管他不相信,尽管他听的发晕,但沈家秀这天夜里对他所说的话却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并对他以后的一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荣智和车子胤一掌推出便知不妙,沈禄打出的两道威势骇人的掌风竟然是虚招。两人所发生的掌力一接触到这两股掌风,便如击在肥皂泡上,扑的一声,荣、车二人两道刚劲绝伦的掌力直接击到庄墙上,击得砖石四溅,火光迸发。
高手过招,最忌的便是招式走空。而像荣智,车子胤这种高手,轻易不会对敌手的招式虚实产生利断错误,只是沈禄素有沈庄第一高手之誉,他的武功深浅却无人知晓,而今一出手,便是绝迹江湖五十年的玄机功,不能不令两人心头颤栗。
玄机功全名是“玄机阴功”,专走阴寒一路,中掌者初时不会觉出什么,慢慢的就会血液骨缝中都会如同寒冰,全身骨骼也会逐渐软化,最后只有口舌、眼睛转动,却又不会马上死掉,非在**瘫痪个十年八载不可,想自杀都无可能。最可怕的是这种掌功不消击实,只要被掌风扫到,体中便中了这种阴寒之毒,其后与被掌力击实的症状一样,若要化解倒也不难,只要能请到少林寺方丈用纯阳功力“九阳神功”驱除便可。
荣、车二人一见到玄极掌力,便如遇瘟疫,忙不迭出全力相抗,怎知对方竟是虚招,二人当下亡魂皆冒,忙不迭收掌后撤,荣智左手一记“旋风刀”挥出,护住上盘,车子胤则是就地十八滚,身子缩成一团形如乌龟,直滚出三丈开外方站起身来。两人心里都有在鬼门关前打了一个回旋的感觉
。他们自知与少林方丈绝对攀不上半点交情,只要中上一掌只有尽早自杀一途。
沈禄其实也不敢当真和这两大高手对决,况且他志不在此。所以宁斗智,不斗力,巧施一记虚招将二人吓退,趁机一冲而过,如旋风一般冲入刘鹤六人被围的圈子里。
他左手抓掷,右掌劈砍,顷刻间已有四五名教众被抛上半空,右掌也劈倒了四五人。
刘鹤六人浑身浴血,苦苦撑持,忽得强援,精神倍增,各挺刀剑解决了几人。
沈禄冲到他跟前大声道:“刘大侠,不可蛮战,你们兄弟快退,我来救莫少侠。”
听到“退”字,刘鹤顿时觉得身上十及处创口剧痛,几乎站立不住,低声道:“有劳沈总管。”回身挥手,领五人退了回去。
荣智、车子胤二人本可出手把这六人截住,沈禄既要救莫云又要保护这六人,势所不能。不过荣、车二人对刘鹤兄弟的生死并未着在意里,甚至对自己兄弟的生死也并不关切,如同吃饭就要花钱,打仗当然要有损伤,只要损伤得起就成。
二人所着意的乃是沈禄在为刘鹤兄弟解围时,所用的十几式招法居然来自十几个门派,而这些不同门派的招法在他手中施将出来,竟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即便同一门派的武功招式也很难衔接得如此自然,直是天衣无缝。
“荣兄,教主这次是不是有些轻敌了?”车子胤小声说道。
“我与车兄所见略同。”荣智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沈禄的动作,呆呆直视的眼神中已略现惧意。
沈禄疾冲至莫云被围的圈子里,照式施为,教众们无不一招即中,不是被抛到空中,便是被劈倒在地。沈禄一阵风也似冲到莫云身后,莫云此时早已敌友不分,回头一剑便砍,只是轻飘飘的全无气力,眼见已是使脱力了。沈禄劈手夹住剑刃,毫不费力夺了过来,左手揽住浑身是血的莫云的肩头,莫云头一歪,竟昏厥在沈禄的手臂上了。
金都卫的教众们虽然神勇,却未曾见过这等神妙的武功,都心生惧意,向后退避。
沈禄抱住莫云,如同来时一样的速度,几个起落已奔向庄内,仿佛是一头长了翅膀的豹子
。
“这么厉害的角色,我们怎么对他一无所知?”荣智望着沈禄隐没在庄墙后的身影,不无责备的说。因为魔教四**王行走江湖,收集武林中重要门派、人物的情报也是一大职责。
“沈庄的人从不涉足江湖,这位沈大总管也从未显露过身手,我们没有天眼、地耳这些神功,谁猜得出来。”车子胤不冷不热的反击道。
“他既从未显露过身手,怎会被誉为沈庄第一高手?”
“沈家秀还被称为武林之王哪,却根本不会武功,这可是谁都知道的事。原以为不过是沈庄那些无耻的食客乱送高帽罢了,哪知会是如此扎手的角色。”
“尽人皆知也未必可信,照沈禄的情形看来,沈家秀也未必就不会武功。”荣智忧心忡忡的说。
“魔尊保佑,他可千万别会武功。”车子胤双手合拢,放在头顶。
“是啊,如果真如车兄所说,沈家秀不会武功则已。如果真会武功的话就是名符其实的武林之王了。不单你我,恐怕连教主他老人家都不是对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双手置于头顶,默默念诵:“魔尊庇护弟子,魔尊庇护弟子……”
刘鹤兄弟六人退到庄墙下,便已没有跃起的力气了,还是墙上的几位侍卫头领下来把他们抱了上去。一到庄里几个人都昏厥过去,早已在旁等候的金创大夫为几人检视创伤后不停的大摇其头。
沈禄抱着莫云跃回庄内后,把莫云交给大夫,说道:“把你的医道都发挥出来吧,这七个人一定要救活。沈庄还在,就不能让武林朋友死在我们的庄子里。”
大夫皱着眉苦着脸说道:“属下尽力吧,治得病治不了命,阎王想要的人谁也没法子。”
“你不是号称‘阎王敌’吗?这次你不用和十殿阎王作对,可以和他们作笔交易。他们放回着七个人,我送给他们十倍、百倍的人命,保证不叫他们吃亏。”
“好吧,属下试着和他们交涉一下,但愿他们能满意总管出的高价。”大夫苦着脸命人把雁荡七侠抬到医室里医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