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掉进陶洪生的圈里,苏哲索性让自己跟着他的思路。反正有些事情他同样需要知道,若不然在南宿这几天,无缘无故挂掉,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陶队长,死者的身份你们查到,那两个嫌疑犯的身份有没有查出来?”有监视录像,那两个人又没有特意伪装,按照现在的科技,要查出来完全没问题。
陶洪生沉吟道:“嫌疑犯的资料是属于内部机密,暂时无法告知两位。不过有一点可以透露的,这两个人算是惯犯。在国家颁布的通缉令当中,属于A级通缉犯。一个叫熊武,一个叫熊东。两人是堂兄弟,几年前因为一桩灭门事件被列入通缉。”
停了一会,陶洪生轻叹道,“林界路出事应该说是我们警方系统不够完整。两个A级通缉犯进入酒店,居然一点信号都没,说明在宣传打击罪犯这个力度上,国家仍然不到位。”
陶洪生前面的话是说嫌疑犯的资料是内部机密,事实上已经用另外一种方式将对方的身份背景告知苏哲。只要让人查一下熊武和熊东这两个人,情况会一目了然。
其实在宣传打击罪犯这方面,苏哲倒不会怪罪政府宣传力度够不够。一般来说,人们为了一日三餐还在拼博,哪里会去理会通缉令这东西。这些这西要么是在新闻上提过一次,通缉犯的图片只是一掠而过,哪怕是过目不忘的人亦未必能够将所有的通缉犯记住。
就算有专门公布通缉犯名单照片的网站,先不提几乎不会上网的人,哪怕是天天泡在网海的人,也不可能时刻上去看照片,记住通缉犯的样子。
除非那名通缉犯刚犯下淘天大罪,全国电视和网络整天在放着他的照片,这样普通市民才有机会认出来。
至于通缉几年的人,只靠偶尔提一下,再加上照片是几年前的,这几年来谁知道那些人的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罪犯会可以潜逃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才落网的原因。
苏哲将陶洪生说的话在脑海里整理一遍,两名A级通缉犯,开枪杀死一名古董中介人。而那两个嫌疑犯是因为灭门事件,好像跟古董中介人没有任何联系。
如果这两者有仇恨的话,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便是古董中介人与当初的灭门案有关系,另外一种便是雇凶杀人。
“我们警方目前的推测跟苏哲推测的差不多,我们正从有关部门了解当年灭门案的案件,看看这两者有没有联系。如果有联系,就是寻仇,不然就是雇凶杀人。比起前者,后者更让人担心。”
苏哲明白陶洪生的意思,寻仇是有目的,雇凶杀人还要找到幕后指谋人。
“两位是目击证人,我们担心这几天你们在南宿的安全,可能会有我们的同事在暗中跟着,希望两位能够理解。”
换句话说,苏哲在南宿的行程接下来无法变得那么自由,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陶洪生坦白说出来也是好事,起码苏哲不会突然发现有人跟踪,把他们揪出来暴打一顿。
跟陶洪生会过面,苏哲前往锐鼎跟陈心怡会面。
“锐鼎”的寓意自然是锐意珠宝跟瑞鼎珠宝的意思,这段时间陈心怡工作上倒是可圈可点。锐意珠宝的市场交由底下的人打理,她专门坐镇南宿,开发这里的市场。
陈心怡是昨晚才知道苏哲到南宿,早些时间有听他提过会过来,只是不知道他的具体行程,他突然过来,倒是让她感到意外。
因为两家公司合作,陈心怡经常与苏哲接触,对他的了解又之前要多一点。之前就知道他在赌石方法很厉害,只是从苏羽澄口中得知的信息,更是让她震惊不已。
赌石大涨的人大有人在,可是一直赌涨的人,简直是个奇迹。
“难得你过来,正好有一个私人赌石场口进入一批石头,吃完午饭你陪我过去看下。”陈心怡跟苏哲一见面就说起这事。
苏哲一阵无语:“敢情你前段时间让我过南宿不是为了店的事情,而是为了帮你赌石。陈总,我出场费很贵的。”
“你可以不去,不过我怕到时跟羽澄聊天,嘴里突然冒出一些不好的话......”
“你说吃过午饭是吧,现在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吃完赶过去。”苏哲打断话,这么多女人当中,苏羽澄的心思最难捉摸。尽管她不会无缘无故生气,可是真要哄的话,那得费尽心思。
陈心怡跟苏羽澄是最好的朋友,谁知道她们私底下通话聊的是什么话题。
吃过午饭,青岚因为对肌肤对尘粒有点过敏,没有一同过去。正好要去的地方跟酒店的方向相同,苏哲开着陈心怡的车先送她回酒店。
心里是有点担心熊武和熊东两人,不过暗中有警察的人在保护,倒是放点心。
“那个女人是谁?”
青岚走进酒店陈心怡就忍不住问。苏哲带着她过来,陈心怡就想问,可是当着面自然不好意思问。
苏哲沉吟一会说道:“羽澄知道的。”
简单的几个字,苏哲将陈心怡想知道的都交待出来。陈心怡柳眉扬了扬,表情变微愠,随后缓过来。凭她对苏羽澄的了解,既然她知道青岚的存在,却让他们两个人出门,其中必然有些事是她不知道的。
心里轻叹一声,转过头望着苏哲的侧脸。对于苏哲的为人,陈心怡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与了解,清楚他的优秀。但是他身边的女人,苏羽澄不说,或多或少有听过。
陈心怡不会深入追问,毕竟这是别人的感情事,她管不了那么多。
收回情绪,陈心怡撩了下秀发望着前面的路说道:“至尊珠宝上个月在南华市开了两家店,这事你知道不?”
苏哲摇摇头。
赵仲谋的举动他有留意,但赵家的产业那么多,赵仲谋做为当家人,他有些决定与瑞鼎没竞争矛盾,不一定能够猜到他真正意图。
“其实赵家在南华开店并不奇怪,这里本来就有他们的产业。只是他们之前不做珠宝,可能是因为杨培厚的缘故。如今千金厚变成我们的产业,应该是感到危机,按捺不住了。”苏哲跟赵仲谋是生意上的对手,锐意跟瑞鼎合作
,陈心怡自然不会忽略赵家近来的活动。
苏哲想了下说道:“赵仲谋的情况近来要麻烦你多关注,我现在手头有点事要忙,恐怕没空顾及太多。”顿了会苏哲微叹道,“越到年关,好像每个人都变得很忙。感觉偶尔休息几天,别人就会认为你在偷懒。”
陈心怡抿嘴轻笑道:“你有什么好忙的,看你日子过得多潇洒,今天带这个女人去旅游,明天又带另外一个,连神仙都要羡慕呀。”
苏哲嘴角轻咧,陈心怡话里有话,他听得出来。
“其实我做的事,从来没有瞒羽澄。可是羽澄的性格你跟她认识多年应该明白,很多事情她习惯藏在心里。哪怕是我,她都不会敞开心扉去说。”
苏哲头微侧看了陈心怡一眼接着道,“我知道她不是故意跟我不说,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或者男人与女人在想法上的不同,她说的我即使可以理解,未必能够感同身受,不想让自己心里埋伏不必要的裂痕,索性选择不说。心怡,平时你跟她聊天,看看能不能聊到一些她不会跟我说,但可以跟你说的话。”
陈心怡轻咬着唇,看着苏哲认真开车的样子,轻嗯一声:“我尽量。不过羽澄这人你也知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如果她想说的话早就会说。”
停顿一会陈心怡叹道,“好像帮你的话,会觉得对不起羽澄;不帮的话,又真怕你们因为什么闹矛盾。果然,坏人好人都容易做,中间人最难做。”
苏哲笑了笑,没说话。
在陈心怡的指引下,车子开出市区往下面的城镇过去。拐了几处弯,最后停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周围全是黄泥,有很多痕迹挺新,看起来是刚用挖泥机挖过的。
在空地中间有一个铁架棚,从外面搭建用的材料,应该不会很久。
在铁架棚附近停了不少车子,从车辆的品牌来说,都不是太差。看似是个简陋的地方,可来赌石的人不会在意到底是简陋还是豪华,只要能够让他们满载而归就行。
在一名看管车辆的人员带领下,苏哲将车子停在一边。
熄火后问道:“这地方是谁带你来的?”
要不是陈心怡熟路,苏哲根本找不到来的路。
陈心怡解开安全带说道:“我都在南宿好几个月了,连这个地方都找不到,这珠宝店就白开了。”
苏哲耸耸肩,这答案根本不算答案。不过她这话亦有道理,做这行的没点门道,就不像混这行的。
第509章遭雷劈
无论哪个赌石场口,抱着一夜暴富这种心理的人绝对不会少。
见得太多这种人,苏哲对于赌石算是老手,看到里面一大堆人,心里没有一丝变化。
前面有一批发出一阵阵感叹与惊讶羡慕的声音,那里是解石的地方,应该是有人当场解石赌涨了。地方不是很大,但是毛料不少。
苏哲扫视一遍,除了不要废料外,摆出来让人观看的毛料品种挺多。
今年缅甸的翡翠公盘因为各种原因赶不过去,苏哲甚是惋惜。今日来这里赌石,正好可以弥补一下他没能够去缅甸的遗憾。
接触赌石这么多年,苏哲对于这行的一些规矩很明白。赌石,不一定非要去缅甸。这道理就相当于想要喝最好的红酒,不必亲自去法国一样。
可能在国内赌石,造假的比较多;事实上去到缅甸,哪怕是放到公盘上的翡翠一样有假货。赌石向来是凭胆识、经验、眼光的,看走眼,或者因为顾虑价格,最后自己赌垮,别人赌涨,怨不得别人。
“这个地方是谁经营的?”往里面进去时苏哲问道。
陈心怡微摇头:“不是很清楚,听说是当地人经营,但是能够在这种地方开这么久,应该有点势力。”
苏哲走到一排摆毛料面前,明货极少,几乎是蒙头货。这个倒是让他感到意外,一般来说,蒙头货和明货数量上各掺一半。蒙头货赌相好的确实是可以卖更高的价钱,但是明货一样可以。特别是那种后擦出雾,或者蟒带和松花表现突出的,很多人都舍得花钱。
苏哲拿起一块不大的黄盐沙皮的蒙头货看了一会,外壳粗糙,手掌摸在上面,就像是手里握着一把沙子一样。
苏哲轻敲了几下,石头发现沉闷的声响。上面有沙粒脱落,不过掉落的份量不多。
“心怡,你之前有没有来过这里?”
“知道这个地方有一段时间,一直想找个机会来。不过你知道,我跟羽澄都是那样,经营方面没问题,让我看石头,哪个能赌涨哪个会垮,可没那种眼力。”
见到苏哲眉头蹙紧,陈心怡问道,“有什么问题?”
苏哲在黄盐沙皮的毛料上面摸了一把,捡起桌面上几颗沙粒答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经营的,这些毛料掺了假货。”
“啊——”
陈心怡轻声惊讶道,“可是这里每天来的人那么多,有假货难道不会有人告发?”
苏哲微微一笑:“看来你果然是生意上的女强人。”
“什么嘛!”陈心怡扁着嘴有点不满。她哪里听不出苏哲说的是反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处,偶尔会做出小女人的不满表情。
“其实赌石场口卖家伙这相当于公开的秘密,来这里的人每个抱着暴户的心态,同样知道这一行的风险比其他赌博还要厉害。所以说赌石入行要风险,要慎入。再说,赌石场口不掺点假货在里面,怎么赌钱......”
陈心怡眼睛睁大打断话说道:“按你的意思,江井场口一样买假毛料?”
苏哲摊摊手道:“有可能。”
“你这什么意思。”
“其实
意思很明白。在我的管理下,我的理念是宁愿不赚钱,都不卖假货。但我又不可能天天在场口,进毛料不是每一次都事必恭亲。或许去进毛料的几位师父他们同样没有想要把假货买回来,但人总会走眼。而且场口里面那么多毛料,有价值上千万的,同样有一毛不值的废料,谁知道每天进出的人有没有故意弄假货进去掺的。”
陈心怡柳眉扬了扬:“那查出的假货,你们怎么处理?转手卖给其他人?”
“这倒不会。”停了一会苏哲不敢把话说满,“应该说如果是我或者几个管理层查出来的假毛料,一律会处理掉。但场口有不少员工,我们可以将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毛料当废料扔掉;员工不同,他们需要业绩,需要提成和奖金,碰到不懂行的客人,说不定会说服他们卖。”
“这个道理就相当于卖衣服和鞋子,过季的产品,上面都会主张先推销,或者降低价格吸引顾客去买一个道理。只是他们涉及的金额比较少,赌石涉及的金额往往会让人倾产荡产。”
陈心怡嘴唇动了动想说话,最后却不知该怎么说。苏哲说的不无道理,即使他无意卖货产品,不能阻止其他人这样做。
沉默一会,陈心怡问道:“既然你随手拿的一块都是假货,我们还要不要看?”
“看看吧,既然都来了,就这样回去连油费都亏掉。你是富婆,我可是穷人一个。”
陈心怡鄙夷道:“你都喊穷,简直是要遭雷劈的——”
“轰隆——”
陈心怡的话还没说话,头顶上真的响过一声巨雷,紧接着就听到铁架棚传来密密麻麻的声音,一阵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陈心怡发会愣,突然间就捧着肚子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你看看,老天真的要抗议了。幸好你是在里面,不然真的要给劈中了,哈哈哈......”
陈心怡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她那话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真赶上了,想忍住不笑都不行。不过这样一来,方才听苏哲说的那番话产生的忧愁,这刻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哲亦是很无语,这雷早不来晚不来,正好在陈心怡说那话时就响了,仿佛雷公都是听到她的话,前来抗议的。望着外面豆大的雨点很快就将地面淋湿,雨水形成水流往低洼处流淌,苏哲对于南宿的天气也是感到奇怪。
他们来之前刚下完雨,没想到这时候还有这么大的雨,就像是在夏天一样。
突如其来的大暴雨让里面的人脖子探出去瞄了一眼,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到石头上面。不管下不下雨,并不会影响他们赌石的心情。
苏哲看这雨势下得虽猛,可是停的话估计要点时间。就算知道这里面的毛料可能有一半掺假,要离开也要等这场大雨下完才行。
陈心怡笑够后,缓了下情绪才说道:“看来连老天都要把我们留在这里,那就随便看看。反正你赌石从未垮过——其实,看你赌垮比看你赌涨更加期待。真想你等会看中一块假毛料,这样我说不定有机会当第一个看到你赌垮的见证人。”
因为刚才那个雷的缘故,陈心怡兴致很快,继续说道,“我会将你赌垮的情形全拍下来,然后让人制成光碟。我觉得要是以不败之神第一落败这个为噱头,绝对可以赚一小笔。”
苏哲忍不住给她一个板粟:“堂堂老总,居然钻钱洞去了。这是不厚道的,必须取缔。”
陈心怡扁着嘴不满道:“什么嘛,我又不是羽澄,有男人养。在没找到养我的男人时,必须要多赚到钱傍身才行。”
苏哲在陈心怡身上扫视一眼道:“就你的条件,勾勾手可是有一大堆男的排成一行供你挑选了。说不定可以套用那句广告词,排成队让你挑选的男人足以绕我国地图一圈。”
陈心怡娇笑道:“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虽然不否认,我确实有点资本。”
“喂,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别人赞那是真赞,自己赞自己,那就自恋,不对,臭美更合适。”
陈心怡佯装无奈道:“没办法,本人就是这么优秀,不管是别人赞还是自己赞,都是事实。”
苏哲悄悄抹把汗,以前很少跟陈心怡单独见面,而且大多次见面都是谈事情,对她私底下的行为完全不了解。今天两个人过来,她这一面还是第一次碰到,也算是大开眼界。
赌石的时候,苏哲一般不会选择人多的地方。
毕竟他不算个普通人,太多人的话,要是个别发现他的情况,不是被当成动物园的猩猩猴子,极有可能被抓进实验室开脑解膛。
虽说里面有掺假的毛料,对苏哲来说并不影响。不过这里每天来的人应该不少,看外面停放的车辆,来的人应该都有点身家。
有钱人坑就坑了,反正今天被人坑,回头他们也会从别人身上坑回来。
苏哲扫了一遍,不过换来的是眉头紧皱。陈心怡站在他旁边轻声问:“怎么样,有没有可赌性的,是不是很糟糕?”
苏哲轻叹道:“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那是夸张,不容乐观比较贴切吧。”
陈心怡眉心蹙一下,她是对苏哲比较相信的,如果今天不带他来,自己过来,岂不是要亏很多。
迟疑一会问道:“那有没有哪些是有可赌性的?”
今天过来只要是找加工原材料,到了年底,销售量上升,如果没有翡翠加工,对商家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可是苏哲都这样说了,她也不抱多大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