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太累,迷迷糊糊地睡去,但梦里满是嘈杂的人和事,一觉醒来不知过了多久,人却觉得比之前更加疲惫。
“醒了?”耳畔传来沈青昊的声音,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扭头见他正挑着床帐关切地看着自己,便也勉强地勾起嘴角回了个笑容。
“心情不好就别逼着自己笑了,让人看着反而心疼”沈青昊的语气略带无奈,见苏礼起身,便坐在床边让她靠着自己,忍不住劝道,“莫要把什么事情都当作自己的去操心,看你这两日累成什么样。”
“嗯。”苏礼只点头应着,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沈青昊拿她没有办法,便只得搂着她问:“饿不饿,叫人给你弄点儿东西吃?”
听他这么一说,苏礼才觉得自己肚子咕噜噜直叫,便招呼半夏进来:“去厨下看看都有什么吃得。”
不多时回来报:“奶奶,厨下有黄豆猪脚汤,新炸的江鱼,卤鸭翅,还有……”
“怎么都是些个荤菜?”苏礼皱眉。
“素菜都是现成的,奶奶想吃什么就叫她们现做,片刻便得。”半夏应道,“奴婢瞧着有豆芽,小白菜,香蕈,豆腐,另还有些个腌菜之类。”
“素炒个豆芽,做个香蕈豆腐来来吃,再熬点儿小米粥,另端两盘腌菜过来。”又扭头问沈青昊,“你可吃过了?”
“爷怕是也没用过的,刚才穿着官服就回来了,如今这身儿衣裳还是拿四爷的穿的。”半夏笑着道,“爷想吃什么,奴婢一道去准备,等下陪着奶奶一起用吧”
“用不着麻烦,我与她一道喝粥便好。”沈青昊在吃东西上从不挑剔。
“喝粥你哪里能吃饱”苏礼寻思了一下,“再盛一大碗黄豆猪脚汤,寻徐婆子来做个香蕈整鸡,再热两个馒头过来吧。”
半夏一一记在心里,见苏礼没旁的吩咐,便应诺着下去准备。
又个丫头在帘子外头报:“太太回来了”
苏礼闻言便要起身,却见苏氏却径自挑了帘子进屋,神色似乎有些愁闷,见沈青昊也在屋极为讶异,皱眉斥身后的丫头道:“姑爷来了怎么也不知报?”
“见过岳母大人,怪不得她,小婿先去拜见老太太,探过三姐的病,才叫锦之领我从旁门进来的,没经前面走。”沈青昊起身行礼。
苏氏忙摆手道:“都不是外人,莫要这么外道。”
“三姐姐可醒了?如今情况如何?”苏礼听得沈青昊说去探病,忙想起来问苏禅的情况。
“如今还是不醒,只不过大夫说是正常,你是没瞧见,端出去好几盆带虫的的血水,瞧着就吓死个人,你说怎么好端端的得了这么个病。”苏氏闻言叹气道,“再过一个月就是选秀,得了这么个毛病也不知还能不能选进去,若是去不得,那可真是这辈子就毁了。”
苏礼闻言也是黯然,但沈青昊忽然道:“我以前见过一回这个毛病,是我爹营地的兵士,我记得听旁边的人说,那不是病,而是蛊。”
蛊?苏礼微怔,这东西难道当真存在不成?
苏氏却似乎压根儿不愿讨论这个问题,闻言僵硬地笑笑,便转移话题问道:“上回礼儿说要寻个教导嬷嬷,我寻思着你这几日怕是没空过去,便打发人去送了个信儿,让你外祖母先给你留意着。”
“这样最好,还是娘惦记我。”苏礼边说边悄悄在沈青昊腰际捅了一下。
“岳母大人,小婿出去瞧瞧饭菜备得如何。”沈青昊明白她们母女之间怕是有话要说,于是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出去。
“我瞧着昊儿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苏氏瞧着沈青昊出门后,才轻声感慨道。
“那个怀彤是越来越张狂了。”苏礼明白她为何有此感慨,虽说苏氏是古代女人,她也赞同儿子纳妾,但却绝不喜欢怀彤这种进门,偏生还是苏泓给纳的,她便也不好说什么。
“怎么,她又去跟你嫂子混说?”苏氏闻言便问,而后又自嘲地笑笑说,“她那德行的,除了你哥咱家怕是没一个瞧得顺眼。只不过现下没法收拾她,待那孩子生下来的。”
“娘可有什么打算?”苏礼嘴上虽然是问,但还不等苏氏说话便又说,“依女儿看,过些天待嫂子出了月子,哥哥也便该回江南去了,怀彤既然有孕在身,自然不便舟车劳顿,便留在京中待产,家里看得紧些,没有哥哥宠着,她自然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待孩子生出来以后,寻个人伢子把她卖了才干净。”
见女儿这般说话,苏氏笑着摸摸她的头道:“这嫁了人,倒是果决了许多,若是搁在以往,绝说不出巡弋人伢子卖了的话。”
“跟嫁人不嫁人的倒没什么干系,只是看不惯她那个张狂样儿,实不明白她在张狂什么,哥哥房里正妻嫡子全有,即便她生出个儿子,又能攀到天上去不成?”苏礼叹气道,“大嫂实在是个太软弱的,我平时劝也没少劝,却还是万事闷在心里,在人前装笑脸,只自己心里受苦。我若是大嫂,就怀彤那样的,不打死怕是也撵出去了。”
“只等你嫂子出了月子,我便打发他们回去便好了。”苏氏安慰道。
“对了,娘,您最近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我怎么觉得家里各处都有些不太安分?”苏礼想起上午的事儿,便问道。
“我倒是没什么不舒服,只不过有人心里不舒服,在背后捣鬼找事儿,压下东头挑起西头,本来我今个儿是要打出去几个让她们警醒警醒,可偏生赶上你三姐姐这样,便也不能再提,免得老太太心里不痛快。”苏氏说着抬手朝东头指指,那边正是大房的位置,便是大太太无疑了。
“难怪……”苏礼若有所思地说,“上午我在园子里听得一群婆子在背后嚼舌,是想着三姐姐这样要积福,便没敢重罚,事后半夏说,瞧见大伯母房里的丫头在对面树丛后探头探脑,怕是等着揪我的错处呢若是这样说来,我上午倒是也处置不当,该直接记下人头给娘处置的,我那会儿也没多想,便直接罚了月钱,这下大伯母怕是要有话说了。”
“不碍事的”苏氏摆摆手,“老太太心里是向着你的,刚才还跟我夸你昨晚处置得当,不过就是罚个月钱,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回三姐姐在病中,老太太怕是又要放一批年长的丫头出去罢?”苏礼心里盘算着说,“娘能不能求个恩典,把咱家在学里的那几个识断字的小厮,求个恩典让他们自己赎了身去?”
“怎么突然惦记这个?”苏氏纳闷道。
“主要是为了芷莲的弟弟,我听哥哥说他很是玲珑剔透的一个人,聪明还好学上进,只做个小厮太可惜了,芷莲那丫头娘也瞧见过,那般的模样我怕她以后福薄,若是弟弟能够有个出息,对她来说也是个靠山不是。”苏礼又笑着说,“我瞧着先前伺候哥哥笔墨的那个小厮人也不错,若是能求个恩典脱了奴籍,不管是再跟着哥哥或是跟着青昊都好,说不定我能寻个丫头给他。”
“也就是你,连丫头的弟弟、婚事都自己这般走心思,你说你能不累吗?”苏氏闻言有些心疼女儿,忍不住说道。
“芷莲那丫头是个好的,生得那般好看又不是她的过错,更难得是个稳重自尊的,别说是我,半夏锦之她们也没一个不偏疼她的。”苏礼微微叹气道,“直可惜了是个丫头,若是投生个富贵人家,说不定能是个娘娘命。”
“你以为娘娘都是漂亮便有那个命?就怕有命进宫没命享福……”苏氏话说了一半觉得太不吉利,忙改口道,“却也不知你三姐姐什么时候才醒,从早晨回来昏迷到现在,那大夫偏生说没事,我瞧着老太太对那老爷子很是信任,咱们便也只能等着消息。”
“我倒是觉得她这样睡着倒也不错,等她醒来告诉她,那个她欢喜和宝贝了许久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过……”苏礼说着说着话忽然没了动静,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何瞧那怀彤觉得不对劲。
苏冯氏和苏禅怀孕的时候,全都会有意无意地护着肚子,从不敢有太剧烈的动作,免得伤着孩子,怀彤若是真如那大夫所说有孕在身,刚才她跟自己撒泼的时候,又是拍肚子,又是猛地蹲下,这岂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苏礼从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想到这个便打发人去查,那个大夫是哪里请来的,又叫半夏自己去请了个大夫,与苏氏一道去怀彤房里。
“怀彤见过太太,见过姑奶奶。”怀彤见二人一道过来,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不敢在装,忙从榻上下地请安。
苏礼在一旁细细瞧着她的动作,果然都是大大咧咧从不注意,向来苏禅那么不安分的人得知自己有孕都登时变得淑女起来,这是一种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而在怀彤身上,却半分都瞧不出来。
缱色——翔宝宝——麻雀变凤凰,王侯家里乐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