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是在四天前收到dx3906所有权证书的，那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使她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一时晕头转向。一整天，她都在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说：有人送我一颗星星，有人送我一颗星星，我有了一颗星星……】

【哪怕是去维德哪里汇报工作，程心的欢欣如此光芒四射，就连维德也不由得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而当维德知道了这件事，并且看到了那张证书后，维德做出如此的评价：】

【“一张废纸。”】

【维德对这种证书嗤之以鼻，并且送上了自己的忠告：“你要是明智些的话就早些把它降价转卖了，还不至于什么都得不到。”】

【程心早已经了解维德的为人，他就是这个性格，但这并不会影响程心的心情。同时晨曦还告诉了瓦季姆，和冷冰冰的工作机器维德不同，瓦季姆热烈的祝贺了她，因为他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被人赠与了星星的女孩。】

【而收到星星的第四天，他们完成了参观导弹发射的计划后，万里无云的夜晚让他们可以用肉眼观看到dx3906发出的光芒。】

【程心陶醉地长时间看着那个暗红色的光点，努力想象着那不可想象的遥远，努力把这距离转化为可以把握的形象。】

【而瓦季姆则是满脸忧郁，面对程心关切的询问，瓦季姆沉默良久才回答道：“我在逃避责任。”】

【“什么责任？”】

【“我是阶梯计划的最合适人选。”】

【程心在吃惊过后猛地意识到，瓦季姆说的是正确的。】

【瓦季姆有深厚的航天专业背景，又同时有外交工作和情报工作的丰富经验，心理稳定而成熟……即使在健康人中遴选，他也是最合适的人。】

【因为阶梯计划只能送大脑，也就是说必须要杀一个人，然后送一个死人。】

【所以他们推动了安乐死法案，将来送走的大脑会从安乐死法案中选取。】

【“可你是一个健康的人。”】

【“是的，但是我还是在逃避。”】

【“有人向你暗示过什么吗？”】

【程心想到了维德，可是她得到的是瓦季姆的否定。】

【“没有，但我还是在逃避。我三年前才结婚，女儿才一岁多，妻子和女儿对我很重要，我不怕死，可真不想让她们看到我那样连死都不如。”】

【“可你根本就没这个责任，无论是pia还是你的政府，都没有命令你承担这个使命，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命令。”】

【“是，我只是想对你说说……我毕竟是最合适的人。”】

【“瓦季姆，人类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对人类的爱是从对一个一个人的爱开始的，首先负起对你爱的人的责任，这没什么错，为这个自责才荒唐呢！”】

【“谢谢你的安慰，程心。”瓦季姆抬头看向程心的星星：“我也真想送她们一颗行星。”】

“一个美好且浪漫的故事，截止到目前为止。”

斯特兰奇仿佛能够预测到接下来的故事了。

“接下来就是程心去劝说云天明了，但讽刺的是她的那一颗星星好巧不巧就是云天明送的。你们说程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善良，还是和维德一样冷酷无情？”

这个问题让放映厅的大部分人都沉默了。

程心善良吗？

确实。

程心最开始对云天明的关注，在其他人都忽视云天明的情况下和云天明打招呼，喊上云天明参加学校的活动。这些事情不是作假，那个时候三体危机都还未露头，程心也只是一个学生，她怎么可能为了阶梯计划提前布局接近云天明。

更不必说那个时候的云天明可还是个正常人，最起码在身体健康方面是这样的。

程心要是真能在那个时候就预判了后续的故事，并且为之布局。那么我们不会把这种人称为智者，而是把他们叫做挂壁、破壁者，四维生物最起码也是一个大预言家。

程心的善良是全方位的，就如同胡文说的那样，她对谁都好，像是太阳，用自己的阳光沐浴着一切可以接受到的人。

程心最开始对云天明的感情，是毫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好，是被善良的本性趋势下的好。

那么程心冷血吗？

冷血。

无论是阶梯计划，还是只送大脑，这种事情都只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才能想出来的方案。

善良和冷血无情的结合，让人们有了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就像是看到两块完全相反的刺目颜色，两个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的物体被人强行的缝合在一起时，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恶心的感觉。

【洛基·奥丁森：看着吧，云天明马上就要发疯了。】

【洛基·奥丁森：不过，这算不算是被自己所爱之人背叛？】

【迦娜塔：不算，但是云天明如果疯掉也合情合理。程心压根不知道dx3906是云天明送的，云天明之前的回忆中只有四次和程心聊天的经历，程心对每个人都好，她看待云天明就是自己的同学，背叛的前提条件是建立在归属感上的，程心从未对云天明有过归属，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超越友谊的发展，如果仅以同学关系说明他们之间背叛了，那么据我所知的那些星球上有着太多背叛。】

【迦娜塔：但云天明如果疯掉也是合情合理的，云天明作为一个将死之人，内心表面上平静，但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他维持着最后的安宁只是想让自己的走得体面。而程心的一句话就会引爆整个看似安宁实际上早已经是惊涛骇浪一触即发的内心，让云天明彻底的发疯。】

看着迦娜塔的回答，其他人有些惊讶。

在他们印象里，虽然迦娜塔确实是行星吞噬者加拉图斯之女，本体实力是实打实的单体宇宙，但迦娜塔从来都是一个吃个不停的小女孩。

“我可以学。”

退出那种冷静分析的模式，迦娜塔低着头说道：“我的基础属性比一般的生物要强，所以学起来什么东西也会快一点。”

(本章完)

第七卷·第一百六十三章 热爱人类就要认识人类的光明与黑暗

他们当然听得出来迦娜塔在自谦，毕竟托尼和洛基那种性格是少数的，迦娜塔和彼得、河神混的更熟，性格上也多少受到了彼得和河神的影响，不爱出风头，平静且安祥。

但是作为基础属性就是单体宇宙的吞星之女，迦娜塔就算是从零开始，一天之内学会人类发展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科技都是轻轻松松。

对于迦娜塔来说，这些东西只是想学不想学的问题，而不是能不能学会的问题。

而对于阿尔宙斯来说，根本不需要学，他的问题是想不想不知道。

【阿尔宙斯：迦娜塔，你刚才的话，是站在更高的一个角度来看的，而并非是你一直身处的位置。】

【迦娜塔：嗯，但在站神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我自己的想法会让我自己都感到害怕。没有任何的情感，绝对的理性思维分析一切，这就是神的视角，是维持宇宙运行必不可少的逻辑。】

假如身为宇宙本身的永恒有了过多的人类感情，人性的部分战胜甚至是吞并了神性，对于宇宙的生命来说，这不是好事，而是一场灾难。

【影像继续】

【程心告诉了云天明一切，云天明让程心出去后，爆发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笑自己。】

【笑自己刚才见到程心时，居然真的天真到了极点的以为，只要自己送给程心一颗星星，她就会爱上自己，然后留着圣洁的眼泪飞越大洋的前来救他。】

【这可真是美好的童话。】

【如果给童话找一个反义词的话，也许现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现实就是，程心的确是专程来找他的，而且是专程来让他送死的。】

【接下来的一个简单推论更是让他笑得窒息：从程心到来的时间看，她肯定不知道云天明已经选择了安乐。换句话说，假如云天明没有选择安乐，她来了以后也要让他安乐，引诱他，甚至逼他安乐。】

【安乐。】

【不，并不安乐。】

【云天明敏锐的察觉到之前暗示他安乐的张医生（也不知道为啥，我只要一看到张医生就会自动带入辛普森一家里的那个黑人医生）实际上是他姐姐的同学，暗示的事情是他姐姐托张医生的。】

【云天明对于这件事反倒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活不过一年，不论怎么努力都没用。而他父亲为了救他一家花了太多的钱了，这让他姐姐感到不平衡。】

【这是正常的，他花了太多的钱了，他姐姐的儿子也快到结婚买房子的年龄了。】

【而且姐姐的确是想要让他安乐。】

【而程心，她给他的死法并不安乐。】

【安乐死，眼一闭，完事。万事皆休，自己也不用面对病痛的折磨，家里的经济情况也能好看一些。】

【但程心，却想让他成为死得最惨的人。】

【云天明惧怕太空，同每一个学航天的人一样，他比别人更清楚太空的险恶，知道地狱不在地下，而在天上。】

【而程心，想让他承载灵魂的那一部分，永远流浪在那无边无际无限寒冷的黑暗深渊中。】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他的大脑真的被三体人截获并且复活，那么永恒寒冷，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实际上，却又变成了一个新的天堂。】

【最起码，在哪里的他不会有痛苦。】

【而被三体人截获，等待他的确实永恒的折磨。】

【连死，都是一种奢望的地狱。】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而比生不如死更可怕的是，在生不如死中，求死不得。】

【云天明笑了，笑得喘不过气来。】

【程心推门进来，关切地问：“天明，你怎么了？！”】

【云天明的笑戛然而止，把自己变成一具僵尸。】

【“云天明，我代表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问你：你愿意尽一个人类公民的责任，接受这个使命吗？这完全是自愿，你可以拒绝。”】

【外面的夕阳投进窗内的余晖照耀在程心的身上，这一刻，她变成了天使，圣洁且庄严的天使。】

【天使对他头来殷切的期待，仿佛是在对他说：‘我们在为人类文明而战，我们在保卫地球。’】

【‘来吧，加入我们’】

【残阳将天使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拉长的残影投射在白墙上却变得扭曲，残阳将白墙染红似血，外面孤独的橡树，不过是坟墓中伸出的枯骨】

【“好的，我接受。”】

“云天明疯了吗？他为什么会答应啊？难道是害怕拒绝然后受到道德上的指责吗？”迦娜塔开始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不，那个世界对于道德和人性应该极为的看中，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负责找上云天明的人是程心，我觉得如果云天明断然拒绝，然后坚持进行安乐死，程心是不会说出这件事的。”

“而且这种事情对于忙于对付三体危机的地球来说，只是一件小到原子级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罗根：那可不一样，我一直感觉那个世界的人多少有点不正常，都是人，他们怎么就这么能想的？】

【洛基·奥丁森：也许不是他们想的太多，而是你想的太少。不过云天明应当的确是疯掉了。】

【斯特兰奇：如果给云天明做一个心理测试，那么他的分数一定糟糕透了。】

【艾斯奥特曼：他，会不会是要报复人类？】

【彼得·帕克：报复人类？为什么？】

【彼得·帕克：因为程心找上他让他参加阶梯计划？可是这只是一个提议，云天明完全可以自行拒绝啊。】

【艾斯奥特曼：彼得，布鲁斯之前说过，不要试图去理解一个疯子，除非你也是一个疯子，对于一个疯掉的人，你怎么能理解他是怎么想的呢？】

“杰克哥哥，你说云天明真的会选择报复人类吗？”

“我也只是提出一个猜测。”

刚刚打完二代萨沃尔斯王三世，变回人间体的乡秀树看着屏幕上漏出惨笑的云天明，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