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请求(1 / 1)

八月初,张若霖班师回朝。

吴城残党全部被平定,当初自立为王的吴康也已惨死。

吴城已全部归为孟城所有,但孟安林似乎并无分外愉悦。

“主上,这是贤妃娘娘命人送来的莲子羹。”

王庆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莲子羹放在孟安林面前,随后并恭敬地立在一旁。

孟安林瞅了一眼桌上的莲子羹,手中的金黄菩提子佛珠不住地拍打着左手心,“她倒是会投人所好!”

说着,又放下手中的佛珠,端起桌上的莲子羹喝了两口,“太甜了,腻的慌!”

王庆见孟安林撇撇嘴,一脸不悦的模样,立即见风使舵道:“老奴听闻内务府刚得了赵城进贡的雨上新荷,今日一早便送来了,不如让老奴给主上泡一杯解解腻?”

“也好!”

孟安林甩了甩手中的佛珠,脸上的神情却愈发阴翳了,让人捉摸不透。

自从上次那场大火之后,桃花坞便被烧得面目全非。

孟祁并没有告知莺时纵火的凶手,她也没有多问,只是有些心疼好端端的桃林被毁于一旦,连着埋在桃树下的那几坛酒也可惜了。

算算日子,贺思仪来到孟城也有两个月了。

当初孟安林写信给贺知山邀贺思仪前来孟城游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城意欲联姻。

可如今过了这么久孟安林压根没提联姻一事,贺思仪便知道此事有变数。

披香殿内,贺思仪看着手中的信,眉头不由地紧皱起来。

“公主,城主说什么了?”站在一旁的月儿忍不住问道。

只见贺思仪阴沉着脸,将手中的信捏作一团,“父王催我回去。”

“可是主上还未赐婚……”

“你还看不出来嘛,主上现在是不会赐婚的。”

贺思仪心有不甘,但又异常清醒。

“主上忌惮张家,连带着殿下也受冷遇,如果现在赐婚,只会无形之中助长张家在前朝的势力。”

“可是殿下是主上的儿子,少主被废之后,只有成王殿下能担此重任啊!”

月儿心思纯净,对于王族权力之间的纠葛自然不懂。

贺思仪捏着手里被揉成一团的信纸,语气异常凝重,“深宫无父子。何况是站在权力顶端的主上?外戚专权,是王族最忌讳的事。”

“公主,那现在该怎么办?”月儿脸上满是担忧。

“为今之计,只有先回贺城。”

贺思仪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纸团,心里百感交集。

想必母后没少在父王耳边吹枕边风吧,不然父王也不会急着催我回去……

成王府,华溪殿内。

“启禀殿下,钱大人求见。”

院子里,孟祁和莺时正坐在海棠树下喝茶。

见荀安过来禀报,孟祁看向莺时,语气轻柔和缓,“你先和翠屏回屋,本王有点公务要处理。”

话音刚落,莺时便急忙起身,朝孟祁福了福身,轻声道:“莺时先行告退。”

望着莺时远去的背影,孟祁脸色立即冰冷了起来,“让他进来吧!”

随后,一个身穿蓝色鸟兽纹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老臣参见殿下!”

孟祁放下手中的茶杯,将跪在地上的钱辅正扶了起来,“钱大人不必客气,快请坐。”

说完,钱辅正便坐在孟祁一旁的石凳上。

“殿下,何生阁的人没能成功刺杀大司马,他也没有将主上的旨意放在眼里,擅自违抗旨意,杀了吴康及其党羽。

如今连主上也不得不礼让他三分命他回朝,这次咱们可低估了他的实力啊!”

孟祁一边听着钱辅正的话,一边气定神闲地给他斟茶。

随后,他将那杯茶推到钱辅正面前,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若霖没那么容易杀得了,这个本王一早便知道。”孟祁一边说,一边拿起茶杯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那为何您要请何生阁的人刺杀他?”听到孟祁的话,钱辅正一脸疑惑。

孟祁看向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声音异常冰冷: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张若霖以为是父王想杀他。

以张若霖的急性子,肯定会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杀了吴康一党人,然后班师回朝与孟安林明争暗斗。

你说,他们两个,谁会争赢呢?”

孟祁饶有趣味地抚摸着茶杯上的芙蓉雕花,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脸上的笑容颇具玩味。

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少年郎,钱辅正有些难以相信,这一桩桩事情的背后,竟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在背后操纵着这盘棋的人,正是这个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少年。

“殿下机敏过人,老臣愿马首是瞻,协助殿下完成复仇大业!”钱辅正忍不住拱手作揖,语气里满是恭敬。

“钱大人不必如此。”说着,他又将钱辅正扶了起来。

“孝亲王那边可有动静?”

他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小酌了一口,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时值盛夏,暑热难当。

几缕阳光透过海棠树叶的间隙照射到他的茶杯里,孟祁盯着茶杯里明亮的光斑,若有所思地听着钱辅正的回答。

“启禀殿下,孝亲王自从被废后,一直与孝亲王妃在先王后的墓园里守灵。

听墓园的探子来报,自从王后死后,孝亲王性子沉稳了不少,平日里除了守灵,就是吟诗作画。”

“这可不像他,派人继续盯着他。”

“是。”

孟祁放下手中的茶杯,端起一旁的茶壶往钱辅正的被子里续了些茶水。

“实不相瞒,本王今日找钱大人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孟祁话锋一转,突然看向钱辅正。

一听这话,钱辅正连忙放下了茶杯,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言重了,只要老臣帮得上忙,但凭殿下吩咐。”

“听闻钱大人早年丧女,现在膝下无子?”

此话一出,孟祁看到钱辅正原本苍劲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伤感。

“老臣与夫人儿女缘薄,如今年纪渐长,也就断了这个念想。”说着说着,钱辅正愈加神伤,眼角还泛着湿润。

吏部尚书钱辅正近年来是朝中新秀,颇得孟安林赏识,在朝中的声望也日益高涨。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膝下无儿无女。

他与夫人本是老年得女,但幼女还未满月便染上水痘,不久便夭折了。夫妻俩悲痛万分,但由于年迈,终是没能再度得子。

“现下有一个人可解钱大人与钱夫人的丧女之痛,不知钱大人可愿意将她纳在名下?”

“殿下这是何意?”钱辅正一听这话,瞪大了双眼,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孟祁。

孟祁勾唇浅笑,“不瞒大人,这个人正是本王心仪之人,但苦于父母双亡、身份低微,一直不得母妃欢喜。

所以本王想着钱大人夫妇乃心慈之人,如果您能将她收作义女,不仅可以一解你们的思女之苦,还能让她拥有钱大人义女的身份。

届时母妃和父王也不会以身份为借口反对这门婚事。

若钱大人同意,日后本王与她成婚之后,您就是小婿的岳丈大人,本王定会携她为二老养老送终。”

钱辅正破涕为笑,自他认识孟祁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诚恳地请求自己,也是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

孟祁起身,单膝跪在钱辅正面前,拱手作揖,一脸诚恳。

钱辅正见状,连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心里甚是欣慰,“殿下如此就是折煞老臣了。能得一女,乃老臣与夫人毕生所愿。

殿下放心,从今往后,老臣与夫人便将此女当作我们的亲生女儿,只要老臣在一日,便会护她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