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帮我找到他？”夜月急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听到能找到赵军龙，他没注意女孩后面那句话。

“没错。”女孩道：“因为我对那个补天计划也很感兴趣。所以你回到蒙古之后我就先来到这里调查他的下落……”

“快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夜月打断女孩，忙道。

“他不在城里，在拉萨以东50多公里有处秘密研究所，他现在正在那里主持人类武者的改造呢。”女孩不急不缓地道：“拉达姆还算守信用，他们已经把改造人类体质的方法交到各国手里，似乎这也是镜界的意思。”

“改造人类……”夜月想起拉达姆正是以此为代价换取与人类联盟的机会共同对付留在地球的镜界人，女孩说这也是镜界的意思，那就是迪卡斯在幕后策划的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夜月并未多想，他现在只想找到赵军龙。“谢谢你告诉我他的下落，我这就去找他。”说完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女孩忙道：“我劝你最好别去，还有件事得让你知道，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夜月停下来，正要问什么事，这时他点的菜已经上来了，心想也不急于这一时，夜月坐回到桌前，对女孩道：“那我们先吃饭，吃完你再告诉我。”

“对嘛，这才是乖孩子。”女孩甜甜一笑，笨拙地拿起筷子准备夹菜。“中国的筷子真难用，我练习了好久还是不熟练……”

“玛德莱克斯，你别以为比我大几百岁就能倚老卖老。”那个女孩正是夜月在四川见过的镜界人玛德莱克斯，听到她居然称呼自己“乖孩子”，夜月不禁有些恼火，怎么说他也是已经有妻儿的成年人了。“你比我大的也就只有年龄而已，外表看来你比我还小得多呢！”

“嘻嘻，别介意，开玩笑的。”女孩调皮地朝夜月笑笑，道：“我也没介意你说我老啊。”

夜月拿她没办法，玛德莱克斯也是个终极宇宙骑士，而且据她自己说她是不死之身，夜月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从她身上可以感受到一股怪异的能量，这让夜月一直对她心存戒备，他很清楚，这个外表开起来非常单纯的女孩一旦认真起来，绝对是个非常厉害的家伙！他不愿也没理由和她起什么冲突。闷声不响地吃完饭，玛德莱克斯却还只吃了一半，夜月无奈只好抽着烟等她慢慢吃，他懒得催她。

“筷子虽然难用，不过中国菜倒是很好吃呢，我都不想回去了。”终于吃饱，玛德莱克斯满意地擦擦嘴，看着夜月，等他发话。

夜月叫来招待付了钱，起身对她道：“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完率先走了出去，玛德莱克斯也不说话，只是跟在他后面。

二人走出城，来到一片山丘地带，这里没什么人来，不怕被人听到什么秘密。夜月停下来，问玛德莱克斯：“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找赵军龙了？”

“我可没不让你去找他，只是不想你在这里战斗而已。”玛德莱克斯纠正夜月的话道。

“为什么？你怕我会失手杀了那些人类守卫？”夜月感到好笑，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会失手杀人？

“那些人类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可不是为他们担心。”玛德莱克斯脸sè一正，严肃地道：“只是不想你错上加错，导致自己在地球无容身之处。”

“什么意思？”夜月一怔，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你知道你在běi jing那场战争里做过什么事吗？”玛德莱克斯说着拿出一个像是便携式摄像机的东西，单手举着它对夜月道：“我可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呢，看了这个，我想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要阻止你战斗了。”说完她按了一个开关，把它递给夜月。

那个果然是摄像机，里面录下的正是夜月复活后大开杀戒的情景。夜月惊恐地看着镜头里的他残忍地屠杀宇宙骑士以及镜界人，布雷斯塔和桃太郎试图阻止他不成反被打成重伤，他不敢相信那会是自己。

“骗人！这不是真的……”当看到他朝chun香挥出拳头的时候，夜月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但接下来郑军他们突然赶到救了chun香，他看到自己又出手打伤郑军和郑国，最后林菲儿挡在他面前，提到他最在意的几个人，这才终于唤醒了他的人xing……接下来的事他都知道，现在他已经明白，那些事都是真的，怪不得布雷斯塔和桃太郎说起自己伤口的事会支支吾吾。“天……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画面一直录到他们离开，和当时的情景一模一样，由不得夜月怀疑。

看到夜月惊骇的表情，女孩有些不忍，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说出事实，正sè道：“李夜月，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那样吗？”

“不……我不知道……”夜月喃喃地回答，他心里充满了内疚和自责，那些被他杀死的镜界人里有些在以前还和他一起打过拉达姆，而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竟然会对布雷斯塔、桃太郎和chun香下毒手，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自己是真的想杀了他们。夜月心里一阵发寒，难道自己真的是个恶魔？

“之所以让你知道这些，是为了让你看清楚自己，你别忘记了，你有一半的镜界人血统。”女孩轻声道：“死神前天给了我你母亲那个区间的一些资料，镜界四十五区的魔族与其他区间的不一样，不知道当初创造出它的作者是怎么想的，竟然给了你们魔族皇族一个几乎无敌的设定：在受到致命攻击威胁的时候，会发生人格分裂变成无情的冷血杀手，把面前看到的一切生物全部摧毁，那个时候的你们，实力强横到恐怖，没有任何人类情感，几乎达到了神的境界……”

“你是说……”夜月听懂了她的意思。“我是因为我母亲遗传的皇族血统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不错！”玛德莱克斯点点头，道：“你回到过去的时候曾经调查过镜界的起源，应该很清楚镜界人未觉醒之前是处于什么状态。我们的xing格，命运和即将面临的结局都是被创造出我们的作者事先规定好的，我们就像是被线cāo控的木偶那样不知道也无法改变它们。后来虽然迪卡斯唤醒了我们，让我们可以摆脱被设定好的命运，但我们的xing格却很难改变。”

顿了顿，她接着道：“人类情感这种东西是很奇妙也是很复杂的，镜界人与现实地球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情感上过于简单。不管是正派反派，往往都只拥有真实人类情感的一部分，相对现实人类来说，我们镜界人显得过于单纯了，用死神的话说：‘我们都是畸形人’……”

“我不明白，你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夜月听她讲了一大堆镜界人xing格的事，似懂非懂。

“我们是人类幻想的产物，他们在创造出我们的时候会因为个人喜好而设定出各种不同的人物，但不管是什么，都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无法成为真正的人类，我们的xing格情感有缺陷，并不完整。”玛德莱克斯耐心地解释：“我们只是人类的影子，迪卡斯为了让镜界人也能拥有完整的人类情感，所以制造了时空门，让镜界人去现实地球生活，以此期望能学会人类的所有情感。但效果并不好，很多镜界人被人类那复杂善变的xing格吓到，他们不喜欢人类，在人类世界，他们无法生存。所以迪卡斯意识到也许让镜界人成为真正的人类是个错误的决定，镜界人只能在镜界生活，无法融入现实世界。于是他改变了初衷，把新生调回镜界，对现实世界，他的目的变成保护人类不被毁灭就行，因为我们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没有了人类想像力的维持，镜界就会失去原动力而消失……”

“所以迪卡斯就策划了全球反物质电厂的爆炸和拉达姆入侵，企图让人类回到远古时代重新发展，而这仅仅是因为担心人类会因为超级毁灭xing武器的开发而自我毁灭？”夜月冷冷地问。

“是的，”玛德莱克斯注意到夜月的不快，很感兴趣地看着他，道：“你不知道，当初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美国已经快要完成黑洞的制造试验了，一旦让他们成功制造出超微型实用黑洞，稍微不小心整个地球就会从宇宙中消失。人类的确是一种贪得无厌的生物，迪卡斯那样做虽然最终目的是为了保护镜界，但其实也保护了地球和人类不是吗？虽然死了大部分人，但剩下来的却可以赢得上千年的生存时间，这样不是更好？”说到这，她略带嘲笑的对夜月道：“只有你们留在地球的这些镜界人才不知所谓地为了什么大义舍命去保护人类。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们拼命保护的对象正是加速人类自我毁灭的罪魁祸首呢……”

“那只是一少部分军人和政客的疯狂想法，其他绝大多数人并不希望那样，但你们却不顾他们的感受，没在地球生活过，对人类根本不了解的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被她否定自己和那些镜界人同伴的努力，夜月恼怒起来，顿时忘记自己本来是要问xing格分裂的事。

“呵呵，看来死神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很有趣的半镜界人，到现在你仍是站在人类这边呢。”玛德莱克斯微微一笑，道。

“也许人类的确是有很多不好的情感，他们很复杂，但不能因为这就完全否定他们，人类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的，我喜欢这个世界，不管它将来会怎么样，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阻止它的毁灭，不论是人类自作自受还是被镜界入侵！”夜月说完就要离开。

“镜界可没想让地球毁灭呢。”玛德莱克斯并不阻止夜月离开，看着他的背影道。

“难道屠杀60%以上的人类，把他们辛苦几千年建立起来的文明全部摧毁也算是拯救？”夜月停下来，大声道：“你说人类的生死不关你的事，那我也可以说镜界的存亡不关我的事，你们最终的目的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随便对人类大肆屠杀、摧毁他们的文明吗？”

“所以死神说服了我不去杀你啊。”玛德莱克斯听到夜月终于说出了这些话，开心地笑了起来，道：“他也这么说呢。他还告诉我问题的关键就在你们这些第二代镜界人与地球人的混血儿身上，也许，你们能成为拥有完全人类情感的镜界人呢。”

“我们能不能拥有完全情感这与镜界人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非要成为真正的人类？”夜月冷声问。

“你没有经历过未觉醒前的事，也不知道现在的镜界人生活状况，所以感觉不出我们想成为真正的人类这种愿望有多强烈。”玛德莱克斯黯然道：“试想一下，如果你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木偶，当你有了自主意识，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夜月一怔，的确，如果是他，他一定很想被人类接受承认，像真正的人那样融入人类世界生活。

“我们不想做人类的影子，我们要成为真正的人。”玛德莱克斯喃喃地道：“现在希望都在你们身上，只要你们能拥有完全的人类情感，然后就可以影响同化我们，让我们也变成真正的人类，而且你们有一半地球人类的血统，也比较容易被人类接受，死神说也许最终可以达到人类与镜界人和平共处的局面。”

“那为什么迪卡斯不这样想？”夜月语气缓和了下来，死神是迪卡斯的左手，他的话迪卡斯应该会仔细考虑才对。为什么他反而要隔绝人类与镜界的联系，还要企图赶尽杀绝留在地球上的镜界人？

“镜界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清楚，死神没告诉我，不过从他的神sè我明白一定是发生了非常大的事，死神无暇来帮你们，所以只好叫我代劳，他给我的任务就是务必确保你不要再发生běi jing那样的事，你现在还不是真正的人类，仍受镜界人设定规则影响，万一你屠杀了大量的人类，这样你就真的成了人类公敌了，你想过后果吗？”说了半天，码德莱克斯终于把话题又转回到开始的地方。

“明白了……”夜月惨然笑笑，道：“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让我明白，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为自己活着了，我身上关系着镜界和地球人类的未来对吗？”

“没错，现在地球上的混血儿还不多，你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我们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在找到解除你人格分裂的办法之前，你最好是别与人战斗。”玛德莱克斯点头承认。

“这个不用你说，我是不会让那种事再次发生的……”夜月苦涩地道：“那你有办法把赵军龙带出来吗？我得问他一些事情，我想从你这里应该问不出死神的下落，不然你早告诉我了。”如果死神想让夜月找到他，自然会叫玛德莱克斯说出来，但她显然并不想多说死神的事，夜月明白现在死神还不想与他见面，那只好从赵军龙那里打听镜界的事了。

“给我三天时间。”玛德莱克斯见夜月放弃了自己去找赵军龙，终于放下心来。

“那好，这三天我都会在这里等你。”夜月坐到地上，掏出烟点上，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玛德莱克斯看出他的心思，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我该怎么办？”夜月独自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远方的天空，陷入沉思。他该怎么去面对那些朋友？虽然他们瞒着他，努力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但现在他自己已经知道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所以他们越是那样，夜月心里越是难受。几十个镜界人就这样枉死在他手里，地球上的镜界人几乎被他一个人全灭，杀死他们的不是敌人拉达姆和宇宙骑士而是自己人，是他们的战友！这样的事情怎么都不能让人接受……

回忆着人格分裂后自己强的变态，几乎无敌的情景，夜月突然醒悟，当初死神杀死老妈的时候，要是她也变成那样，死神不见得能杀了她，老妈既然是皇族，也一定受那个设定影响，她为什么不变身？难道是因为有老爸在？她怕自己会连他也杀死？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样，夜月心里一酸，忍不住流下眼泪。“妈妈，你为什么能控制自己？请告诉我怎么才能不变成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