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专使(1 / 1)

道缘儒仙 鬼雨 7079 字 1个月前

次日早上,叶昊天等在金銮殿外等候皇上诏见。

他虽然身为圣棋士,官居三品,却是有名无实的虚衔,不在每日早朝之列。

他等了好大一会儿,但闻大殿之中吵吵嚷嚷,热闹非凡,全没有一点庄严肃穆的景象。

他略微凝神细听,很容易便将每个人的发言收入耳中。

但闻太师刘衡那桀骜不驯的声音道:“圣上,我看倭寇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此大举用兵实在是劳民伤财之事。”

然后有人随声附和道:“就是嘛,区区两三个蟊贼,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接着是太傅宋九龄高声叫道:“蟊贼?数十年来,沿海各省倭寇频生,百姓流离失所。

近年来愈演愈烈,今年尤甚!三月前倭寇大举进犯福建、浙江,已经攻占了温州、福宁、连江、宁寿、政和、宁德、长乐、福清等地,?K延及龙延、松溪、大田、古田、莆田。

数万人连番来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还叫蟊贼?”随后有人道:“太傅过于夸张了吧。

以讹传讹,恐怕是子虚乌有之事。”

宋九龄大怒,随后金銮殿上吵作一团。

良久之后只听皇上道:“好了,此事真假一问便知。

此刻副清知府、宁寿知县尽在此处。

宣二人进殿!”叶昊天眼见两人从身后走出,迈步进了金銮殿,然后是各自痛诉倭寇恶状,回答百官质询。

但闻一人描述道:“早些年,我朝国力昌盛,重视海防,倭寇尚未能酿成大患。

近年来海防松弛,倭寇气焰日益嚣张。

臣所在的宁寿县连番遭到倭寇冲击。

他们杀人放火,掘??挖墓,甚至把婴儿束在竿上,用开水浇,看着婴儿啼哭,拍手笑乐……”百官义愤填膺,纷纷道:“皇上,倭寇竟然如此猖獗,我堂堂中华大国,竟然饱受欺凌,再不还手,我国的面子也丢尽了。”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皇上,臣闻之,倭寇日盛事出有因,原因是倭国内乱纷呈,南北大战,年前南朝战败,武士、官僚和浪人失去了依托,于是流落海上,盘踞海岛,成为倭寇。

如今统一倭国的足利义满将军很想肃清南朝的残余势力,打击海上?贼,同?r也想发展和我朝的贸易。

所以我们不如双管齐下,一面歼灭倭寇,一面与足利义满谈判,如此可将倭寇连根拔起!”皇上闻言大喜,笑道:“礼部尚书潘文良果然见识不凡!朕即修书一封,着人送去,只是扶桑远在数千里外,大海无情,不易送到啊!”接着还是潘文良的声音:“皇上,早先有倭国使者来京,等候数月未得诏见,已于三月前离去了。

现有书信在此,请皇上御览。”

皇上有些生气的道:“爱卿念出来听听!”潘文良念道:“大汉皇帝陛下:余乃扶桑国洪武天皇帐下大将军足利义满是也。

年前平定南朝,统一扶桑,欲与贵国结为友好,互通贸易,特派专使前来,商讨诸般事宜……”还没念完,就听皇上怒道:“倭国使者是何人接待的?为何没有禀报于朕?”下面一片沉默。

有人答道:“这是摄政王决定的,说是将倭国使者撵回去,泱泱大国用不着跟边野小民谈什么交易。”

接下来就没有声音了。

皇上也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但闻太傅宋九龄说道:“皇上,您看我们是否可以派出一人前去倭国解释一下,同时表达我们的诚意,希望跟他们和平相处,开展贸易,互通有无。

或许此事还可挽回。

毕竟瓦解倭寇最好的方法还是从内部着手。”

随即有一人高声反驳道:“没用了!太晚了!日前扶桑国来了一名棋道高手,名叫木谷虚,横扫中原未遇对手,连周锡嘉、徐友星都败在他的手下,黄师龙、田天又不知到了哪里。

临去之际,木谷虚放声狂笑:‘我奉足利义满将军之命而来,原为考察贵国底细,看看是否值得我方交好。

不料大失所望,没想到泱泱大国病入膏肓,连个棋道高手都找不出来,怨不得上万将士难敌我八百列兵!保不住妻子儿女也怪不得别人!如此弱邦,不交也罢!嘿嘿,这也是好事,我扶桑国有希望了!’”听了这些话,周围的大臣乱成了一锅粥:“这人胆子不小,说了这番话不怕回不了倭国?”一个大概出自武将的声音道:“妈的,要是老子在场,不扁他才怪!”最后是太师刘衡的声音:“张督察,你这是听谁说的?是真是假?”先前说话的张督察的声音道:“太师,我几时说过虚话?这些是杭州知府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说,木谷虚说这番话的时候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当时就有几个年轻人不忿,上去与他理论,争执之下推推搡搡起来。

当杭州知府史申闻讯赶到时,已经有数十人被木谷虚打倒在地。

史申见他极度嚣张、出手狠辣,便吩咐手下兵丁将其拿下,准备带回去教训一番。

不料木谷虚功力极高,二十个兵丁尽数被其击伤,且有三人惨遭毒手。

吓得史申转身欲走。

正在这时有两位义士及时赶到。

二人联手之下才堪堪将木谷虚敌住。

他们一个姓王,是个新中的武举,另一个姓周,长得跟前任太保周大人十分相像。

两人武功不可谓不强,可是木谷虚的功力还在两人之上!竟然迫得他们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再后来连灵隐寺的方丈也领着数十位高手赶到了,木谷虚才见势不妙夺路而逃。

令人震惊的是,木谷虚后劲极强,连过十余关,凭着一双赤足逃过了数十位马上高手的追杀,最后辗转千里逃入倭寇盘踞的古田县城!还站在城头放声狂笑,极尽羞辱谩骂之能事。”

听到这里,金銮殿中鸦雀无声。

叶昊天也心中一震,没想到在这里听到王林和周士章的消息。

静了好大一会儿,忽听皇上道:“宣圣棋士田天进来!”声音很快被传了出来。

叶昊天急忙进殿,双膝跪地高呼万岁。

耳边却传来皇上非常严厉的声音:“田天,你身为圣棋士,官居三品,不能为国效力,要你何用?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叶昊天心中恨道:“死老头,竟然如此整我?一点面子也不给,太不像话了!”口中却不敢怠慢,连忙叫道:“皇上,实在冤枉啊!我奉太子之命前往敦煌收集棋谱,准备回来编纂《万世棋典》,一路上黄沙漫漫、历尽艰辛,昨日才刚刚赶回,实在没有想到会有此等怪事!”在场的大臣全都一言不发,等着看这位寸功未立、仅靠讨得皇上欢心就能一步登天、官居三品的圣棋士的笑话。

只有太傅宋九龄为他求情:“田天确实情有可原,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叶昊天一眼,冷冷的道:“田天,朕可以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派你出使扶桑,商讨贸易事宜,你若是办得成,朕为你加官进爵,若是丧权辱国、丢人现眼的话,就不用回来了!回来也定斩不饶!”有些大臣已经面现不忍之色,人人都知道叶昊天凶多吉少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倭人本就凶悍无礼,此番叶昊天到倭国去商讨贸易事宜,恐怕很难讨得了好,饱受羞辱是逃不了的事。

太师刘衡呵呵笑道:“圣棋士乃当世奇才,定然能一帆风顺,早日归来。”

叶昊天眼珠一转道:“皇上,请问如何才算出使成功?”皇上面无表情地道:“你必须完成两个任务,一是谈成公平交易的条约,不能使本朝蒙受损失。

当然,如果能使本朝占得贸易中的有利地位,则是巨大的成功,朕必有封赐。

二是不可丢人现眼,无论是棋道还是别的任何比试,只要倭人出招,都要给朕接下来,若有一项败北,朕便要治你丧权辱国之罪。”

这次所有的大臣都怜悯地看着叶昊天,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

叶昊天故意装出十分惶恐的样子,叫道:“微臣死不足惜,只怕会给皇上丢脸。

所以臣有一事相求,请皇上恩准。”

皇上瞪着他道:“讲!”叶昊天道:“请皇上多派人手与臣同行,其中需要十名大内高手,十名商界精英,十名辩士说客,十名教坊乐师,十名秦淮歌姬……三名书画大家,另外微臣的夫人足智多谋,希望能与臣结伴同行,求皇上恩准!”在场的大臣一片哗然。

有人笑道:“十名大内高手也难敌倭人千军万马!还不如不带,那样对方尚找不到贸然出手的借口!而且竟然要带教坊乐师,秦淮歌姬,简直有辱国体!纯粹奇闻怪谈!”有人道:“按照惯例,使臣不得带家眷同行,这个可不行!”皇上等众人喧闹完了,才轻轻说了两个字:“准奏!”然后是:“退朝!”转身走了,留下一众大臣目瞪口呆留在殿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海鬼雨三月十九日傍晚,叶昊天和兰儿抽空去了九江一趟。

故地重临,陆府依旧,只不过走时为寒冬腊月,回来时恰是阳春时节,府中鲜花满园,万紫千红,充满了勃勃生机。

酉时光景,陆詹刚刚从衙门回来,见到两人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忙吩咐下人准备家宴。

晚饭的时候,陆夫人和朱陵以及晓梅姑娘都在。

叶昊天先呵呵笑着报告好消息:“陆兄,你的心头大恨可以消矣!你恨之入骨的那个人已经被我除掉了!”陆詹讶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明白他说的是谁。

幸福的人很容易忘记过去的痛苦,几个月的顺风顺水几乎使他难以想起被困京师的苦难日子了。

叶昊天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点明说道:“就是将你扣下的那位老者,你知道他是谁吗?”提起那人,陆詹便又恨又怕,面色变得铁青,愤愤不平地问道:“难道真是皇亲国戚不成?兄弟把他怎么样了?”叶昊天沉声道:“此人不但是皇亲国戚,还是一度权势炙手可热的摄政王!”随后他将王府大宴的经历大致讲述了一下,最后道:“此人已经被我拿下,关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除非他能改恶向善,否则将永世不得翻身。

陆兄的大仇终于得报了!”陆詹听完激动不已,离席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分感激地说道:“兄弟大恩大德,陆詹永世难忘,请受我一拜!从今而后,我真是生而无憾矣。”

叶昊天笑道:“陆兄大概还有一件憾事吧?你且放心,恢复功名的事我也有几分把握,单等时机成熟时向皇上或者太子开口了。

这件事最好安排在风平浪静之后,否则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这次,陆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口中喏喏:“这……这……我没敢奢望那么多……”接着,兰儿向朱陵和晓梅讲述了朱璨等几位大儒离开雁荡巡游天下的事。

朱陵听了沉默了片刻,然后很是神往的道:“看来我也应该出去走走了,顺便找找叔叔的下落,晓梅就留在这里,拜托陆先生和夫人多费心了。”

陆夫人站起身来拉着晓梅的手道:“朱先生请放心,我和相公至今身无所出,恨不得有一个像晓梅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守在身边。

我们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

朱陵听了连连致谢。

晓梅则眼望父亲,露出依依不舍之意。

随后大家一边交谈一边用餐。

陆詹也讲述了九江府的大体情况。

过去的几个月里,九江府一直风平浪静,长江大堤已于二月底修筑完毕,只等汛期来临接受考验了。

惩治本地贪官的事依旧进展缓慢,原因是叶昊天临走前嘱咐过,为了避开九阴教的锋芒,惩贪暂缓进行,因此陆詹只是悄悄地做着调查,而没有采取行动。

当陆詹就此事请教叶昊天的时候,叶昊天皱了皱眉头道:“这事很复杂,连皇上都觉得头痛。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不过,你可以从小处着手,先收拾几个软蛋,太硬的毒瘤暂且别动,等再过些日子再说。”

陆詹有些按捺不住地问道:“等到何时方好?”叶昊天略微考虑了一下,缓缓答道:“皇上身边有我的心腹。

等我探明了皇上的心思就可以配合行动了。

此事牵连太广,不可贸然进行,如果皇上没准备好,出了问题将会很难办。”

陆詹听得有些不解,心道:“皇上还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干吗要考虑那么多?看来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有不如意的时候,想随心所欲地做点事真难啊。”

他知道叶昊天说话不会无的放矢,所以没有将这些问题说出口来。

叶昊天回到京城的当日便到宫里去找风先生,向他提到了自己九江知府的身份以及陆詹这个替身,嘱咐他有可能的话提携陆詹一些,千万不要出大乱子。

风先生微微一笑道:“这个好说,或许惩贪之事可以从九江府开始……”叶昊天明白他的意思,禁不住连连点头,同时将九品莲台取了出来,伸手递勒过去,语声诚恳地道:“这个交先生暂管。”

风先生连连摆手,断然拒绝道:“不用了,我跟阿施暂时分开没有关系。

只要她能早日修得正果,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在宫中比较危险,若是有个闪失,万一保不住神器就惨了。

还是帝君保管比较稳妥,因为您逃命的功夫比我好。”

叶昊天听后哭笑不得,见他说得也有道理,便不再坚持。

三月二十一日,黄道吉日,宜出行,出使扶桑便定在这一天。

叶昊天和兰儿告别父母,不紧不慢地来到江边码头处,放眼望去,不觉大大吃了一惊。

但见距岸百余丈的江心一字排开七八艘大大小小的船只。

最大的是一艘郑和宝船,九桅十二帆,体式巍然,巨无匹敌,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单是一只铁舵,就须要二、三百人才能举动,整艘可容上千人。

其次是一艘\\\马船\\\,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

然后是一艘\\\粮船\\\,长二十八丈,宽十二丈。

最后是两只\\\坐船\\\和三艘十八丈长的\\\战船\\\。

上得郑和宝船,叶昊天禁不住啧啧称赞。

因为宝船的船体太大了,单是水手就配备了七百人。

各种物资准备得极为充足,不但储存了淡水,甚至还携带了用来栽种蔬菜的泥土。

宝船的船舱分为六层,三层位于甲板之上。

叶昊天和兰儿住在最上层;第二层住的是大内高手、商界精英以及辩士说客;第三层住的是教坊乐师和秦淮歌姬;另外三层位于甲板之下,住的是普通船工和杂役人员。

除了顶层之外,每层都有一个比较大些的会议厅。

负责船队航行的总船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见到叶昊天和夫人上船,赶忙过来请示:“大人,我们是缓缓而行,还是昼夜星驰?”叶昊天反问道:“此去扶桑,不紧不慢需要多长时间?”老者道:“少则一月,多则月半。”

叶昊天略一琢磨觉得时间不够,于是吩咐道:“那就昼夜星驰吧,最好能在二十天内赶到,但也别累着大伙。”

老者答应一声便吩咐手下开船。

船队沿江而下,顺水漂流,蓝天朗日之下,江面上隐约可见点点渔舟,斜挂红帆,时隐时现。

兰儿身处顶层船舱,斜倚窗边,一任微风拂面,远眺渔舟上侧身撒网的渔夫,但见他们头戴斗笠,悠然自得,显得格外宁静安详。

叶昊天觉得有必要熟悉一下船上的具体情况,于是让老者领着自己在船中转来转去,一边走一边问东问西。

通过交谈,他知道老者姓邓,名叫邓兴初,昔年曾跟随三宝太监下过西洋,而且当时便是船队中的一名船长。

叶昊天随口问起郑和下西洋的事,同时问老者对于此次出使的看法。

邓兴初手模山羊胡努力想了想,然后才缓缓说道:“大人,昔年郑公公也曾到过倭国。

永乐二年四月,倭寇累累侵犯浙江沿海,直至江苏境内长江口区。

郑公公受命出使扶桑,跟扶桑国王源道义进行交涉。

源道义理屈词穷,随即捉了二十多个盗魁。

他们先将盗魁用‘蒸杀’的方法处死,就是放在一只大甑上,下面燃起柴火,活活蒸死,然后献给我方。

郑公公回京报告后,永乐帝对扶桑国‘嘉其勤诚,赐王九章’,向源道义赠送了冠服、文绮、金银、瓷器、书画等物,并允许日本国十年一贡,可以在江浙一带贸易。

那段时间本朝沿海的倭寇确实收敛了一些。

所以大人此番前去,辛苦是比较辛苦,但若能达成协议,必将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叶昊天熟读万卷古书,却对本朝的事了解得不够详细。

因为历代史家向来只记前朝,不记当代,越是近代的事越难了解真相。

因此他捉住邓兴初不肯放手,仔细询问郑和出使扶桑的事,希望能找到值得借鉴的东西。

船队很快到了长江口,周围的景色发生了很大变化。

随着宝船云帆高挂破浪前行,海中小岛的形状也在不断变化,景致一时一变,似乎永远不会重复。

海风从侧面吹来,隐隐带来淡淡的咸味,再往前则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

叶昊天一直想着会不会遇到倭寇,甚至琢磨了数个对付倭寇的方法,然而等了好久也看不到一个倭寇的影子,于是他决定先安排一下出使的相关事务。

他首先将十名大内高手请到第二层船舱的会议厅中,准备先了解一下这些人的功力深浅。

众人见到他之后纷纷行礼。

叶昊天向着众人抱了抱拳,顺口恭维道:“一看就知,诸位师傅个个功力深湛,全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此次出使东瀛,能否一帆风顺就看你们的了。”

第二百二十章 赐茶鬼雨众人瞧着面前弱不禁风的书生,嘻嘻哈哈地道:“大人请放心,我们都是来自各门各派的高手,每个都能以一挡百。

听说倭人大都又瘦又矮,哪里会是我们的对手?”领头的是一位又高又瘦的五旬老者,闻言喝斥道:“你们知道什么?别胡说八道!倭人若是没两把刷子,沿海的倭寇还不老早被我们灭了?用得着我们大老远地出使倭国吗?”训完之后,他转过头来对叶昊天躬身说道:“大人,我们此去东瀛,正如深入贼窝,必然会碰到倭人中的高手。

我们既无地利,又失人和,如果动手的话可能会吃亏,所以能不动手最好是别动手。”

听他说得这么低调,武士中有一半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的说法很不满意。

叶昊天却觉得老者颇有自知之明,于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师傅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您老贵姓?”老者再度躬身答道:“敝人南宫英,出身于南宫世家,功力不值一提,让大人见笑了。”

随后他依次介绍了所有的武士。

叶昊天一一寒暄问话,将众人的名字全都记在心中。

然后他吩咐众人退下,只将南宫英一人留了下来。

南宫英静静地立在舱中,等着他训话。

叶昊天先是微微一笑,然后低声问道:“您老跟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龙有何关系?为何会身在宫中为朝廷效力?”南宫英看了他一眼,不解他一个文弱书生为何关心这件事,停顿了一下才道:“敝人是南宫家主的亲兄弟,留在宫里也是家主的意思,这件事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不算什么秘密。

不光是我们,别的世家也都有人留在宫中。”

叶昊天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连忙问道:“那么多武林人士留在宫里,这是皇上要求的吗?”南宫英摇摇头道:“这是朱英昔年凭着监天尺定下的规矩:四大世家和九大门派必须派出一名高手入宫效力,其余诸人则不许轻易进京。

敝人是在十八年前入宫的,再过两年就可以出宫了。

唉,我终于快要熬到头了。”

叶昊天转口问道:“风闻南宫世家曾经遭受大难,不知如今情形如何?”南宫英凝神注视着他,心中疑惑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与此同时,叶昊天也在看着他。

四目交投,南宫英从叶昊天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坦诚和自然,还有无尽的友善和关心,于是躬身答道:“谢大人挂怀。

敝人于半月前得到消息:家主和大半家人已然脱险,目前正在某处养伤,同时设法恢复功力。”

叶昊天十分高兴的叫道:“好!希望南宫世家的所有人都能尽快脱险。”

说到这里,他看着南宫英惊异的神色道:“在下跟南宫家的三少爷南宫铧相识,承他不弃,结为知己,所以知道一些南宫世家的事。”

听了这个解释,南宫英才眉头一展道:“你是说阿铧啊!这孩子,我只在他两三岁的时候见过,一晃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

不过这次传过来的消息说,阿铧为家族立了大功,家主准备立他为继承人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南宫铧功力大进,已经进入了仙界,只怕他无法留在南宫世家很久了。”

南宫英听了浑身一震:“什么?家主还没有达到仙界,他竟能先走一步?”叶昊天望着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道:“您老距离仙界还有多远?”南宫英犹豫了一下道:“敝人的功力刚刚达到真人界第十三重。

唉,呆在宫里足不出户,缺乏必需的灵药支持,再加上事务繁忙,难以清心寡欲,功力进境实在太慢。

比起阿铧来说,真是令人汗颜啊!”叶昊天笑道:“皇宫大内,怎么会缺少灵药?恐怕是你们没有说出来吧。

如果说出来,相信皇上也会帮你们想办法。”

南宫英叹了口气道:“皇上没练过功夫,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即使说了也用处不大。”

叶昊天又问道:“此次跟您老来的几个人功力如何?”南宫英不假思索地答道:“除了出自崆峒的天凌子功力稍高之外,其余之人全都没有进入真人界。

天凌子的功力只比我略逊一筹。

大人问这么仔细做什么?难道您真的准备跟倭人交手不成?”叶昊天“呵呵”笑着答道:“生死之争不一定有,比试、切磋还是免不了的。

皇上说了,不管对方开出什么题目,我们都必须全部接下,若是输了一道,便算我们丧权辱国!不知您老有几成把握可以打遍倭国无敌手?”南宫英听了大吃一惊,口中支吾道:“这……这……怎么可能?在中原,比我功力高的人有的是,想来倭国也不会少。

皇上……皇上没跟我们说这事啊!临来的时候……皇上还说是美差呢,说只要一切听大人您的吩咐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急得直搓手,“这可怎么办?要不我去将阿铧叫来……”叶昊天摇摇头道:“不可,他恐怕走不开,中原还有不少人待救,缺了他,……那套阵法……就不灵了,别人会有危险。”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不禁有些后悔没有将云华夫人带来,哪怕有少康在也好多了。

现在云华夫人正在跟女娲娘娘炼制神器,少康在守护九天坤鼎,唯一带来的风先生却要保护皇上,搞得现在除了自己和兰儿以外再没有一个高手可用。

不过转念一想,此去倭国似乎也用不着云华夫人那样的顶级高手。

因为真正的神仙很少留在人间,倭国宫中恐怕也很难见到三清天神。

只要自己能在短期内造出一两名接近仙界的高手,说不定就可以不必亲自出手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检视自己储备的仙丹,发现除了太上神丹还剩下八十余颗之外,其余各种九大神丹最少的也有三颗以上,其中出自黄帝的九转金丹就有七、八颗,来自赤帝的百草丹更有十余颗。

这些神丹有的是白帝送的,有的是风先生的悬赏,有的抢自真神的地宫,还有一些是通过西门龙高价买到的。

最后他还找到了昆仑山连闯七关时王母赐予的一小瓶玉膏,以及兰儿刚刚从黄帝那里得来的上百颗天心莲。

南宫英一直心神不定地看着他,见他沉吟良久,不禁顿足道:“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向家主要来祖传的南宫修仙丹,一颗可以顶得一个甲子的功力。

入宫之初家主便答应期满给我一颗,唉,现在太晚了!”叶昊天对他微微一笑,探手取出两颗天心莲来,说道:“这两颗莲子据说是人间极品,服食之后可以增长功力,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您老试试看,最好每隔三天服下一颗。”

南宫英接过莲子看了看,半信半疑地收入囊中,不解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会对灵药感兴趣。

叶昊天也未详细解释,而是接着又道:“您老在此少待,我去去就来。”

说罢出门取了一壶茶来,在无人之处打开壶盖,缓缓滴入十滴玉膏,然后复又来到南宫英面前,语气平和的道:“这是一壶极品的云南沱茶,你带回去给每人一杯尝尝。

味道很不错喔,千万别浪费了。”

南宫英端起茶往外走,心中暗叫奇怪。

要说赏赐美酒还差不多,哪有给大内高手赏赐清茶的道理?果不其然,当那壶茶出现在众武士面前时,大家的脸上都露出嗤之以鼻的神色。

有个矮胖的汉子“呸”的一声骂道:“什么玩意?云南沱茶还当成宝贝!简直是乡巴佬!”另有一人“嘿嘿”笑着低声道:“这位专使看着满身光鲜,好像兔儿爷一般,其实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么就是不明事理,想我黄仕十年来一直都是以酒代茶,从不喝那能淡出鸟来的东西。”

旁边的人大都呵呵笑了起来。

南宫英训斥道:“不要那么多废话,专使赏赐,大家都喝点意思意思!”当下取出茶杯给每人倒了一杯。

矮胖汉子一见茶水的颜色便叫了出来:“这哪是云南沱茶?专史不分青红皂白,竟然把铁观音当沱茶!真是笑话。

这茶我不喝!”旁边有个又瘦又小的青年端起茶来闻了闻,笑道:“韦伯我出身阴阳门,敝门的长处便是阴阳相术。

大家别不信,我看专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二目有神,气度不凡,应该是个精明强干的人。

这茶闻起来还不错,我口渴,先喝了。”

随即“咕咚”一声喝了下去。

南宫英对余下的众人道:“大家都喝了,不就是一杯茶吗?又不是药,喝了死不了人的!”众人见副统领发话,于是大都端起茶杯喝了下去。

最后举杯的是先前曾说十年以酒代茶的人,他善于见风使舵,见大家都喝了,于是干笑一声,道:“副统领说得对,不就是一杯茶嘛,我就破回戒吧,全当是喝药了。”

说完也脖仰喝了下去。

没有喝茶的只有那个矮胖的汉子,这人一向桀骜不驯,此时发现大伙都看着自己,抬手将茶杯往地上一扣,冷笑道:“好了,我喝完了!”南宫英气得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胡奎,你虽然是大统领的人,但现在归我管,还是老实点的好。

这是专使赐下的好茶,若是他见你将茶倒掉,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胡奎叫道:“副统领,这种吃喝拉撒的事你也管?专使又不是皇上,我就是不喝能怎么着?”正在这时,最先喝茶的韦伯咂着嘴走近前来,端起茶壶摇了摇,发现剩下的不多了,于是先倒了一杯给南宫英,笑道:“大人只顾让我们喝茶,忘了给自己倒了。

这茶不错,剩下的求统领赏给我吧。”

南宫英一口将杯中的茶喝干,一摆手道:“连壶都给你了,带回去添点儿水慢慢喝……”话音未落,他忽然“哎呀”一声,但觉任督二脉之中忽然生出一股暖流,跟平日子午两时练功完毕后的感觉差不多,不过更加雄浑深厚得多,令他禁不住吃了一惊。

正在这时,先前喝茶之人也一个个坐到了地上,大都面上都是又惊又喜,显然每个人都感到茶中有些古怪之处。

韦伯功夫差些,所以感觉稍迟,此时刚刚把最后半杯饮下,才忽然浑身发起烧来。

胡奎见所有人都坐在地上,以为他们都中了蒙汗药,吓得“噌”地一声窜到船舱外,环顾四周,却发现船上一切如常,甲板上的人也大都有说有笑的,实在不像大难临头的样子。

停了一会儿,他又慢慢走回舱中。

看着端坐的众人脸上又惊又喜的表情,他越看越糊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依着解救蒙汗药的法子往一人头上浇了桶冷水,然后站在旁边看着。

被浇之人面现怒色,似乎是在怪他多事。

然而那人始终一动不动,看姿势竟然像在练功一般。

胡奎觉得简直匪夷所思,可是回头一看,不光是浑身湿透的那人,所有坐着的人都摆出了自家的练功姿势。

过了一会儿,南宫英第一个站了起来,看了胡奎一眼,摇头叹息道:“哎,你个蠢蛋!那茶……竟然被你倒了!”胡奎不耐烦地叫道:“不就是一杯茶嘛,副统领怎么这么唠叨?”南宫英瞪着他道:“那哪是一杯茶?说它是金汁玉液也不为过!我刚才运功察看过了,至少增加了一个甲子的功力!你说你傻不傻?”胡奎还不愿相信,以为南宫英在耍他。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陆续醒来,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道:“好爽!我们要去好好谢谢专使大人!”此时,韦伯却抱着茶壶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这是副统领答应给我的,你们都不许抢!”众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发现他出舱的身法明显比先前轻盈了很多,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胡奎也看到了,一时觉得难以相信。

看着众人每个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再看看被自己倒掉得空茶杯,他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

南宫英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两颗莲子,禁不住心中怦怦乱跳。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这位专使大人肯定不是平凡之辈。

第二百二十一章 歌姬鬼雨此时,叶昊天已经又将十名商界精英和十名辩士说客召集在第二层船舱会议厅中开会,他要求大家先起草一份跟倭国进行贸易的协议书草案,尽量准备得细致一些,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

辩士们一个个铁嘴钢牙,内部开会的时候也不肯示弱,竟然争论得面红耳赤。

争论的焦点是贸易的原则问题。

一个须发灰白的老儒道:“皇上说了,希望我们能跟倭国达成公平贸易的协议,所以公平两字十分重要,就是双方互利,大家都不吃亏。”

此时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站起来道:“我们代表的是大汉民族的利益,只要自己不吃亏就行了,管他什么公平不公平?”随后又有人道:“你们都错了,吃亏就是占便宜。

我们是礼仪之邦,向来讲究待人厚,待己薄,这样才能使四海威归,百族朝拜……”大家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叶昊天见一时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同时也为了给大家一个相互交流和认识的机会,于是不去干涉他们的辩论,笑道:“这种原则问题很是重要,大家不妨多讨论一会儿,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等下再来。”

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兰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顶层宽敞的船舱内,看见叶昊天进来,素体轻盈地飘到他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适才我在静坐练功,隐隐听见琴歌之声,似乎是教坊乐师在不甘寂寞,我们不如前去看看。”

叶昊天见他兴致颇高,于是走上前牵起他的手笑道:“好啊,词曲东瀛说不定还要*这些人呢,不能亏待了他们。”

走过第二层船舱的时候,叶昊天老远就听见辩士们慷慨激昂的声音,也不知道谁占了上风。

他们下到第三层船舱,但见会议厅中已经聚了几个人,其中有三个五十来岁地老叟各执乐器演奏得不亦乐乎,一个脸上涂满白粉的半老徐娘正在载歌载舞,几个人演得都很投入。

连叶昊天和兰儿进来都没有停下来出声招呼。

兰儿微笑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几个人演奏的还算不错。

待几人演奏结束,他鼓掌赞道:“好啊!师傅们好厉害,不知能不能收下我这个弟子?\\\一个老头转头瞄了他一眼,以为她是同来的歌姬,冷哼一声道:\\\演戏要讲究天分的,不是单凭脸蛋漂亮就行……\\\刚才还是在载歌载舞的中年女子连忙将他止住:\\\吴老说什么呢!这可是专使夫人。

刚才上船的时候大家都去看,只有你做着不动,看看,丢人现眼了吧?\\\说完向着叶昊天和兰儿施了一礼,说道:\\\我们多年养成的习惯。

一不练就觉得难受,没想到会惊动大人和夫人,请两位恕罪。

\\\叶昊天拱手道:\\\'诸位师傅曲不离口,正式我等学习的楷模。

\\\说到这里,他见先前说话的吴姓老头尤自神态冷漠不肯道歉,一时之间童心忽起,笑道:\\\我夫人自幼喜欢音乐舞蹈。

也曾学过两年琴技,虽然不比当代大家,但也是难得的高手,很想跟众位师傅切磋一下。

\\\说完之后,他故意神采飞扬地看着大家,言下之意你们都不是对手,不信尽管试试!身为教坊乐师的人哪个不是久经人世的老手?大概只有吴老头是个倔脾气的怪胎吧。

所以旁边几人赶紧连声恭维:\\\大人年轻有为。

大人也多才多艺,失敬,失敬!\\\兰儿拉了拉叶昊天的手臂,意思是区区小事就算了,不然就失去了为人忠厚的本分。

叶昊天见吴姓老叟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心下一动,觉得如果不能统一人心,东瀛之行可能会遇到麻烦,于是不依不饶地道:\\\说实话,当世之上琴技在我夫人之上的少之又少了,整个中原恐怕也找不出几个……\\\听了这句话,吴老头终于忍不住了,将嘴一撅道:\\\好啊,我等便洗耳恭听了!\\\兰儿的眉头皱了皱,不知道叶昊天如此行事是何用意。

叶昊天继续眉飞色舞的道:\\\夫人的琴曲一响,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请大家把所有的歌姬和乐师都叫来,这是一个难得的观摩学习机会!\\\闻听此言,在场的乐师每个都感到心中不快,觉得这位专使大人未免太狂妄了吧。

不过既然专使已经发话,丢人也是他自找的,多几个人来只会令面子丢的更大。

想到这里,四人争先恐后地去喊人,希望来的人越多越好。

待得众人出了门,兰儿才紧皱眉峰轻声道:\\\公子,你想让我做什么?\\\叶昊天知道若不说明,只怕兰儿不肯用心演奏,于是微笑着结实道:\\\我要你尽力演奏,只要别用上内功伤了他们就行,听说倭国的歌舞伎非同小可,我想把带来的这些人组织起来,由你负责,编排出几个好地曲目,以便来日跟倭人比试。

\\\闻言之后,兰儿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抡起拳头轻轻击打了两下叶昊天的前胸,笑道:\\\公子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还以为你忽然犯病,变了性子呢!放心吧,这些人交给我**,实在不行我将贵妃娘娘的{霓裳羽衣曲}传给他们。

\\\时候不大,十名歌姬和十名乐师全都到了,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些个想跟着进来,却被叶昊天喝令退下:\\\此乃军机大事,闲杂人等不得窥视!\\\随后他又吩咐众人关闭舱门,放下窗帘,如此一来外面的人想看也看不到了。

众人先后都做了下来。

十位乐师全都面现嘲弄之色,意思是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十名歌姬却个个愁容惨淡,面现悲愤之色,不知是何道理。

兰儿在众目睽睽下取出凤琴,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师傅、姊妹,在下习琴不精,所会地琴曲有限,一时不知从何处弹起,还请大家指点一二。

“众人听她这么示弱,面上的轻视之色更加威了。

吴姓老叟眉毛一挑到:“本朝流行的{平沙落雁}总听说过吧?切奏来听听。”

兰儿坐直了身躯,双手扶在琴弦之上,美目在众人脸上扫过,缓缓说道:“平沙弹法各谱不同,有七段音,有十段音,有外调者。

我给大家弹一曲十二段的,请诸位师傅指正。”

说完食指轻挑开始了演奏。

叶昊天一面侧耳倾听琴音,一面回忆宋代刘改之题僧屏平沙落雁的诗。

诗云,“江南江北八九月,霞芦伐尽洲渚阕,欲下未下风悠扬,影落寒潭三两行,天涯是处有菰采,如何偏家来潇缃”。

他一边思考诗意,一边对照琴音,觉得平沙落雁的写景皆在欲落未落之时,书,写其形影;琴,则拟其神情耳。

盖雁行几警,明蹭激,暗防掩辅,全持葭芦隐身。

秋晚葭芦既尽;食宿不得不落平沙,此际回翔瞻顾之情,上下吉页(是一个字打不出来)顽之态,翔而后集之象,警而复起之神,尽在简中。

众人开始时还不以为然,待得琴曲不绝入耳,单觉天风之悠扬,翼乡嘎击,或唳或咽,若近若遥,如闻天籁。

叶昊天的眼前更始连续不断地出现了一幅又一幅美丽的图画:既落则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情,雌雄有叙,从容饮啄,自在安栖;既然、二江天幕霭,群动俱自,似闻雁奴而已。

如此美景,制曲直以神写之,兰儿以手弹之,实在是一次绝佳的双重享受。

兰儿双手不停,一口气弹了十二段,最后悄然结束,静静地看着众人。

众人早已听得双眼发直,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爆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叶昊天定睛观察每个人的神态,发现乐师门的鼓掌一直响了很久,歌姬们只是开始时鼓掌甚欢,后来却很快沉默下来,一个个低着头不声不响,不知道想些什么。

兰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因此她不看吴姓老叟,径直问十名歌姬道:“请姊妹们也出个题目吧,希望别太难才好。”

歌姬们沉默了良久,最后才由一个愁眉苦脸女子出题:“就弹一首《昭君怨》吧。”

兰儿闻言静默片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奏出哀怨缠绵的《昭君怨》,开始便是中天皓月渐渐西沉,大地归于寂静的情景,然后渐渐回忆昭君出塞十激动、悲哀的内心活动,进而是风沙阵阵中在车轮滚动之声和旅途坎坷颠覆之情。

叶昊天耳听琴音心中感慨万千,禁不住和着琴音低声唱道:“汉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

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归。

汉月还从东海出,明妃西嫁无来日。

燕支长塞雪作化,娥眉憔悴没胡沙。

生乏黄金枉画图,死留青冢使人嗟。”

歌声未尽,忽见十名歌姬皆掩面痛苦起来,而且哭声越来越响,你得兰儿急忙止住弹奏,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众歌姬跪地长泣,哭诉道:“大人,我们不想去倭国啊,求求您了!求您不要将我们献给倭寇,与其那样,还不如让我们跳海……”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