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是那个唱歌好,又会跳舞的靓女老师吧。”
“给你一个小时的假,把孩子带到学校去。找到田老师,把孩子交给她。帮她报上名去上学。就说学费,我明天去帮她缴。”
陈小娟说了声好。走上前来,一手就抓住了兵兵。低起头,也不再说话,带起她就要去学校。
本来兵兵还扭起脑壳,看着麦救济,是想要说点什么。死活就是不肯去。看到孙立新那凶样子,吓得不敢再吭声了。
再加上那陈小娟得了领导的命令,强拉起她,几步就出了车间。
麦救济一闪了身子,就要走人。
孙立新上前,拉住了他:
“我问你,跟像她这样情况,管理区的工厂里,还有多少?”
“这我就不知道。不是我管的事情了吧。”
“你一个副厂长哦,我看,不但要把厂子里的事情管好,也要把这些工人一个个人的事情,附带着,也要好好地管一管。”
“为什么?我就要管得这么宽?你给我增加工资了?”
“情况和业务呵,在东莞管理区,只有你,那是最熟悉的。”
这句话,可把麦救济给引得发了大火:
“什么?我的孙大主任,你是在挖苦我呢。”
“怎么啦。”
“是讲我麦救济,年年在问人家,要救济的是吗?还要让我,重新地,又来开一次忆苦思甜大会?”
孙立新知道,自己这句话,触着了麦救济痛处,那是不小心,一时失了言。就陪起笑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把我的话,理解错了。”
“我还错了?”
“是说让你亲自去访一访,看区里像她家里这样,缺吃又少穿的,还有多少人。”
“你全救济?”
“你答对了。我们也要像以前,上面年年关心你那样。也要去关心他们。不能让我们这些人,自己有了点吃的,就忘记了他们,眼前这些还没有吃饱饭的人。”
说是要关心,没有吃饱饭的人,麦救济当然有点动容,认真在听了。
“是看样子,这种人很少,但随便是哪个人,哪个家里再有钱,只要一碰到天灾人祸,肯定又会有的。只要区里有了这些人,我的一句话,就是不能饿着他们,困难了他们。”
“那要是有这样情况,你意思是?”
听到他这么一解释,麦救济仿佛松了一口气。
“就得要挪出点资金来,解决这些人的困难。像当年上面,对你的情况一样。”
“这个好。”
“我是说,这样的体会,你一定会比我,更加要深刻。所以我想这工作,就让你兼顾一下。至于经济上的补助,辛苦费不会少了你的。行不行?”
“那我厂长的工作,怎么办?”
“要你去兼顾点事。”
“兼顾?”
“未必然就兼顾一下,也不行么?人家屋里杀个鸡婆,都还可以整理出一个广东名菜:一鸡三吃,送到桌子上来呢。”
“行是行。”
“不光是行。还有,也要兼顾一下孩子们的情况。”
“又还有什么名堂?”
“看还有没有这种情况:就是到了上学的年龄,哪怕是天上打惊雷,地上涨大水,只要是适龄了的孩子,一定都要去上学。注意,这个事情,对于管理区来说,那是随便一个孩子,上学,也是不能少了的。”
“这种情况,据我所知,是不少的。”
“怎么会多。”
“我们自己的孩子,并不多。”
“哪里还有什么孩子?”
“莫厂长那家伙弄来的,可太多了呢。”
“有这种事吗。”
“有好多打工仔,打工妹,带来了自己的小弟弟小妹妹,他都帮着收了,在厂里做工呢。”
“他有这么善良吗?”
“资本家,善良个屁,他是一箭三雕。”
“哪么个说法。”
“收了他们,在厂里打工的姐姐哥哥,就能够安心打工了。父母一同在厂子里,孩子也有一份工资发。小弟弟小妹妹,都有了工作,工资还是很便宜的。”
“有道理。人家资本家,就是聪明过人。没有关系,我们这样安排。”
“你有什么高招。”
“全部调查清楚。统一安排他们到我们学校里,这边上班,那边学习,半工半读去。”
“这样处理,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可不是我一个人,摇了脑袋,就有的想法。”
“又有大道理了。你总是一套一套的。”
“包括小孩子不能进厂打工,这是有法律条款的。记得应该是什么《儿童保护法》,什么《劳动法》。”
“真的有管这个事的吗?”
“哪天厂里还要组织大家,学一学这些法。一定不能在不知不觉里,犯下了这条那条法。你说,是不是?”
“那也不能,总是让你一个人去掏钱。据说以前在学校,你就为孩子们能够顺利上学,自己掏了好多钱。”
“以前是以前,我也就垫上了对我的一些补助之类。还没有到要伤筋动骨的地步。只是一些小意思。这个也是要考虑的。”
“是嘛。”
“我以为,要到了明、后年吧,管理区就要把学校的一切开支,全部都给包了起来。到了那时,问题应该就没有了。”
“说得好主意,这可是给东莞管理区,造福子孙后代的事。”
“不是主意,是要有一个硬性的规定。只要是来了东莞管理区的孩子,我们就要当他们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一定不能够让他们失学。”
孙立新的家。
自从孙立新上了任,倒是给老村长带来了很多空闲。
有好多事情,他就不要像以前,那么去亲力亲为。
又一次来到孙立新家。这次来与以往不同,可是阿梅让人,专门去请来的。
他当然不知道,人家破天荒地,请他来家里,为了是什么事。才进得门来,就看见正在靠双手摸索着,在帮工厂里做手工的阿梅。远远一见她,在倏然之间,恍惚就想起很多年前那一幕:
“梅,还记得吗?你同家良结婚那天。那人啊,哭得好伤心哟。”
“有哪个姑娘出嫁不哭的。”
“我们抬轿子的好兄弟,都对你说,要是敢再哭,那就要送你回去算了。你这才吓得不敢吱声了。”
“人家当年小,你们欺负我。”
可能是不想让他说自己,过去这些糗事情吧。阿梅跟往常一样,低着头在做事了,并没有跟他就说上话。
“咚咚咚。”
就在这十分安静,也是十分尴尬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
老村长抬头一看,倒是吃了一惊,迎面而来的,竟然是田小洁老师。
看到老村长在,却见田小洁的脸上,不由得出来了一丝腼腆。老村长自己,当然也不自在了。当即说道:
“阿梅,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先忙吧。我有点急事,要走啦!”
阿梅显然明白了他的尴尬,抢着说:
“这么快走,做什么?人家田老师来,是要帮到我做事情的。”
老村长倒是惊奇地问:
“你怎么知道,是人家田老师来了?”
阿梅不接他的话,自顾自说开了:
“既然来了,也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昨天晚上,我就煲好了一锅茅根粥,这可是你最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