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祖丽带着艾山和几个班上的孩子学校后面采野生木耳。
她叮嘱孩子们要小心蛇,但艾山和其他孩子都很兴奋地奔跑在沙丘之后的小山林里。
这会儿已经快要入秋,还有一些野葡萄能收入篮子里。
艾山跑得快,采的也快,他“噔噔噔”地捧着一手的战利品放进祖丽的竹篮里,又“噔噔噔”地跑出去再去采。
等到祖丽追上艾山时,他正蹲在地上抚摸着一只毛发灰色的野兔。
祖丽也蹲下身子,在和艾山的视线保持水平时,她问艾山:“你为什么不想去更好的学校?”
“就是不想。”
“阿婆也会陪你去的,你可以住在学校里,阿婆也能住在老师们用的宿舍,你不需要再每天辛苦的往返跑步。”
“但是那里没有祖丽老师,也没有吴老师,我不想去。”
“如果吴老师也去呢?”
艾山看向祖丽:“所有人都去的话,我才会去,只要有一个同学不去,我都不想。”
祖丽很无奈又很欣慰地笑了。
当天晚上,祖丽把艾山的这番话告诉了吴淮。
他当时正在宿舍里整理着床单,祖丽敲门进来后,他们聊了很长一段时间。
吴淮也为艾山的选择感到五味杂陈,他和祖丽说,其实他很贪心,既希望艾山有更好的未来,又不希望他离开大家。
“可这次对于艾山来说的确是非常难得可贵的机会。”吴淮长叹一声,“但他拒绝的很干脆,我们也不能再吃回头草。”
祖丽默默地点头,她说:“有句话不是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吗,艾山将来上了中学、高中和大学,也一定会有好的前景。”
吴淮笑笑,他对祖丽的畅想表示认同。
而祖丽见他还没有把床单铺好,就上手来帮忙。
吴淮不好意思被她碰自己贴身的床单,便试图阻拦。
两人争抢了一番,当吴淮意识到自己紧抓着祖丽的手后,他脸一红,赶忙放开祖丽支支吾吾的道歉。
祖丽也有些不好意思,她颊上飘过绯红,低头说了声:“我宿舍里有清香剂,薰衣草味道的,我分一个给你。”
吴淮忙说谢谢,祖丽立刻出了他宿舍,匆匆地回去自己屋子里拿。
到了第二天,哈里拜在给马儿刷毛的时候问起了在一旁打下手的吴淮:“小吴,你今年多大了?25?26?”
“我27了。”吴淮笑道:“校长,我来那天你就问过我了。”
“这岁数大了,记性也总不好使,主要你长得年轻,我还以为你也就24。”哈里拜说完这话,又跟了一句:“学校里属你和祖丽年纪小,她刚好25,我总觉得你们两个差不多大。”
吴淮好奇地问道:“祖丽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来这里工作吗?”
“她原本在市内的中心校,是主动申请来我这小地方的。”哈里拜感慨道:“祖丽是个好姑娘,人漂亮,心肠好,又有教学能力,小吴,你运气真不错。”
吴淮被他最后那句话闹得有点不好意思,可又明白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他也忍不住感到沾沾自喜。
虽然关注校内员工的个人问题,哈里拜也更为孩子们的日后操心费神。
中心校出面争夺艾山一事令他想了很多,也特意为了这件事而召开了一次会议。
主题是“如何能让不足100人的教学点留住所有师生”,哈里拜很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并不想自私地留下年轻有为的教师,也不想耽误孩子们能更好的发展,可学校的环境、建设都摆在这里,我也时常为此苦恼。而艾山是有特殊才能的孩子,我们今天是留下了他,但我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所以,现在到了各位提出各自见解的时候,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为了孩子。”
参加会议的除去哈里拜,就只有吴淮、祖丽、尼加提和西日阿洪。
这是学校里仅有的四位老师,他们每个人都身兼多职,缺一不可。在哈里拜看来,他们的意见非常珍贵,只要有可能,哈里拜都会去尝试、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