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3）

“小琦，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言语一声。”罗瑞偶一回头，认出弟弟的出租车。

罗琦走出车子，打哈哈说刚来，没好意思惊了他们的美梦。这话惹恼了楚楚，小拳头在他背上捶够了才罢休。闹够了，罗琦这才说明来意——给哥哥送当月生活费，外带一个传呼机。

“钱我留下，呼机你自己用吧。对我来说，这太奢侈了。”罗瑞说。

罗琦说车上有公司配的对讲机，用不着。“这月活儿好，没少挣，特意给你买的，看谁有事找你方便，你说是吧楚楚?”

结果又惹来一阵粉拳。

“谢谢。”罗瑞接过500块钱和传呼机。

罗琦说他说的不对，重说。

“我们是兄弟。”罗瑞握住弟弟的手，“永远是。”

“听罗瑞说，你要替父母供他念完大学?”回去的路上，楚楚在车上问。

罗琦轻描淡写道，父母这辈子不容易，他该好好报答他们。

“这话该罗瑞说才对，他是养子，你是江老师亲生的呀。”

“这是我们家的事儿，往后你少跟着掺和。”车到明珠花园，罗琦才憋出这一句。又说：“我不是冲你，冲我哥，他不该把家里的事往外嘞嘞。”

报告文学《好一朵芙蓉花》连载七天，刚好在电信大楼奠基典礼这一天载完。

早晨刚上班，罗正民带着剪下的报样，在办公室堵住身着盛装的尹芙蓉。

“尹总打扮得这么漂亮，有喜事儿吧。”

“过一会儿电信大楼开工典礼，我这套衣服还可以吧。”尹芙蓉抬起双臂，原地转了一圈。

罗正民认为那套墨绿色套装穿在她身上恰如其分，衬托一张艳若桃花的容貌美极了。他说的是心里话，同时递上剪报，让她留做纪念。

每一篇上都有尹芙蓉的近照特写。

“除了满意，我无话可说。”她看着报样上的自己轻轻道，“等这事有了结果，我会给你适当的褒奖，以你希望的方式。”

罗正民客套两句，抓紧时间问到电信大楼土建工程发包情况。

回答是早就结束了，每层楼都有主儿了。

“一个朋友搞建筑的，托我问问，既然晚了，还是算了。”

尹芙蓉怪他不早打招呼，“如果你的朋友有兴趣，日后可以承包一部分装修工程。”

“到时候找谁?”

“也许是我妹妹。”尹芙蓉且走且说。

陈红是在单位得知尹芙蓉当选全省十大女杰第一名这一消息的。在此之前，鉴于尹芙蓉在省电信管理局长途枢纽工程竞标工作中的表现，建工集团曾予以她重金奖励。

微机室清一色**志。大家传看着当天刊有尹芙蓉消息的报纸，议论纷纷。

“听说，尹总有可能是下一届副市长人选呢。”

“一个临时工干到今天这份儿上，太神奇了!”

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陈红筛选着有用的信息。

晚上，陈红和成刚又聚在方桂荣家里。

“有人听到王忠诚骂骂咧咧，尹芙蓉连他这个老相好也黑了一把，别的项目经理肯定都给她上货了。这么大的项目，她得捞多少?”陈红连评带说。

方桂荣倒显得很冷静。这些项目经理本身也是既得利益者，一旦面对质询，有几个敢于挺身作证揭穿黑幕?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互为依赖对象。

陈红以为既然核实起来困难重重，应该把这些线索提供给有关部门，由他们终结这一切。

“关键在不知火候对不对，弄早了会打草惊蛇，晚了就错过机会了。发生正面冲突，咱们现在仍然不是对手。”方桂荣忧心忡忡道。

看过电信大楼的有关材料，成刚说省城第一楼造价6个亿，高200米，是本埠建筑业的空前超级项目，总承包人不可能放过，她想方设法降低管理费比例就是明证。他认为其中产生的2000万元利润的最后流向应该是要害，其他全是小菜。抓住这一点，由于数额巨大，才会引起有关部门的震撼感，从而解决根本问题。小来小去一些细枝末节，尹芙蓉不会在乎，等于给人家挠痒痒了，她当前的势力必须予以足够的重视。

“眼下应该把这看成一场阻击战。”成刚继续道，“姓尹的一旦升上去做了副市长或别的高官，势力会更强，也更加难以接近。所以，必须在爬上高位之前解决她。2000万元的黑洞，不相信她能做到滴水不漏。”

“毕竟是个大动作，她会干得很隐蔽很小心吧。”方桂荣说。

陈红也把目光转向成刚。一段时间以来，她们不知不觉习惯了拿他做主心骨。

成刚思忖着，“抓紧时间，一方面从外围收集信息，同时争取从内部突破……还有个问题，按道理，尹芙蓉想拿下2000万黑金，当然是从甲方付出的6亿工程款中切出，时间应该在什么时候?”

方桂荣介绍，这要看甲方的财力情况。通常甲方向施工单位付清工程资金，要一直延续到项目竣工验收。电信大楼系由财大气粗的省邮电管理局投资，合同上并没要求乙方垫资，所以工程用款会足额分期分批打到省建二公司账上，由总承包人全权控制使用。果真如此，尹芙蓉有条件随时套取这2000万元。

成刚点点头，还来得及，那栋大楼的工期是两年半，现在刚开始干基础。

“外围倒好办，不少人私下站在我们这边，可惜有价值的信息不多。关键得有人接近尹芙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陈红说，随即灵机一动，“成刚，何不利用一下你手中的职权，查查尹芙蓉的银行存款呢?”

成刚笑她天真，技术上使点手段倒不难，可尹芙蓉会那么笨吗?现在银行开户实行的是实名制。

“七寸在这儿。”他点着桌上电信大楼的有关材料。

周末，罗瑞没直接回家，骑着自行车从城东狂奔到城西的明珠花园。

楚楚在等他，等他天南地北说个没完没了。对她而言，这是眼下最快乐的事了。

话题说到将来，刚刚做完CEO梦的罗瑞表示届时不管在哪儿，只要混得不差，最要紧的是把父母接去，为他们颐养天年，这是他作为养子必须做到的。

“当然，”罗瑞觑着楚楚的脸色，“如果到时候咱们是……那种关系，这要征得你的同意。”

“谁和你有关系了。”那高一女生白了大一男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