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娴觉得,只有这样,孟家才会忘了自己假千金的身份,才会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孟家千金,才会真正承认自己的身份。
至于孟玉秀?
她除了孟家血缘还有什么?孟家难不成要送她去联姻结两姓之好吗?别逗了,她配吗!
送她嫁入名门之家、官宦高门,那是结仇吧?
只有她,才当得起为家族联姻的重任。
尤其是在得知孟家似乎有意找机会给她退亲,另找人家,她更是着急,背地里不知诅咒过孟玉秀多少句,恨不得她死。
事实上,她这完全就是无名迁怒。
她的亲事要退,跟孟玉秀并没有关系,也并没有将她的亲事转而订给孟玉秀的意思。
孟家再留下她,她也是杨家女。
即便从小当做孟家女养大的,她也不是真正的孟家人!
人家联姻的邢家乃是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家族中老爷一辈当官的就有四人,年轻一辈已经步入官场的就有两人,还有两名进士、四名秀才,可以说蒸蒸日上。
人家与孟家联姻,要娶的自然是孟家女,养女和亲生女怎么可能一样?更何况这养女还不是孤女,而是有父母家族的女子,这就更不可能了。
身世暴光,即便两家都很惋惜,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婚约肯定是要和平解除的。孟玉娴还妄想嫁入邢家,那是痴人说梦。
除非,她不需要仰仗家族就自有进入高门的资本。
可她有吗?没有!
她不行,从小没有受过大家高门好好教导的孟玉秀同样不行。
孟夫人已经为她二人的亲事儿都盘算好了,找个不高不低的读书人家,人口简单,人品端方,将来能好好待她们,有孟家在,她们吃不了亏
孟玉娴哪里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甘心!
她想要的是以孟家嫡女的身份风光大嫁,想要当宗妇,想要诰命。
嫁人前她是人人羡慕的孟家小姐,嫁人之后也不能输给旁人。否则,岂不是要被从前那些小姐妹给笑话死!
光是想想那情形她就受不了。
于是,孟玉娴变本加厉的从中挑拨离间,拉踩孟玉秀。
只有孟玉秀表现得越不堪、越蠢笨、越扶不上墙,才更显出她的优秀与大家闺秀的风范,孟家以及各家才会越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孟玉秀一开始是真心把她当姐姐看待的,她亲亲热热的对自己说笑、表示关心关切,还教了自己那么多,处处提点自己,安慰自己。
可孟玉秀也不是傻子,别人看不到,她自己身处其中,被坑了几次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就知道了孟玉娴根本不是真心对待自己。
可她没有证据,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作罢。
她更不想待在孟家了,除了让老太太生气,让母亲失望,让下人看热闹笑话,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就又被孟玉娴给坑了
这日子,说是水深火热也不为过。
孟玉娴得意洋洋,自认为胜利在握。
她向世人证明了,即便是真正的孟家千金又如何?根本不如她!所以,她这么优秀,难道配不上邢家吗?
就在这时候,皇上南巡来到了杭州。
孟夫人递牌子请安的时候,只带了儿媳妇,并没有带孟玉娴或者孟玉秀。
孟玉秀什么都不懂,根本没法去,至于孟玉娴——她倒是熟知规矩礼仪,行动举止也落落大方,可是,她不是真正的孟家女啊!
给娘娘请安,带个农女去,成何体统?
岂不是对娘娘和皇家毫无尊重?娘娘若是动怒怪罪下来,孟家可但当不起。
孟玉娴心里很是失望,她本以为自己有资格随行的。
她嫉妒极了孟玉秀,若她是真正的孟家千金,肯定能去
没想到,娘娘设宴款待,却点名了夫人小姐一并参加。
孟家人虽不乐意,也不得不遵从。孟夫人婆媳商量之后,决定让孟夫人带着孟玉秀去。
孟玉秀再如何,她才是孟家名正言顺的小姐!
老夫人为此还特意将孟玉秀拘在自个院子里好几天,让身边的老嬷嬷抓紧时间教她一些东西,不能让她在宫宴上丢脸。
孟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孟夫人生怕孟玉娴伤心难过,参加宫宴之前并没有声张此事,因此孟玉娴并不知道。
事实上这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若是孟玉娴提前知道了,必定会发疯暗中使手段陷害,她绝对不会让孟玉秀去得成。
她不能去,那就大家都别去。
可是孟玉娴什么都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便是昨日晚上,她再想要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孟玉娴知晓此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根本遮掩不住,惊讶之余的难过令她几乎要哭出来。
孟夫人见状没来由的心虚,不觉有些过意不去,好言好语的安慰了孟玉娴一番,又送了她新衣裳和首饰。
这一切落在孟玉秀眼中,也觉得心里边堵得慌。
天知道,她根本不像去
然而今日早上出门时,她的神情却不太一样了,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坚定了
孟夫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自卑的、学什么都学不好、总是惶恐而无措的亲生女儿,竟会如此大胆,在宫宴上搞出这一出。
她却不知,孟玉秀已经被逼到极限了,有人告诉她可以求太子妃,说太子妃的身世与她其实差不多,也是养在乡下的农家女,父亲发达封候之后,前年才接她进京团聚
总而言之,太子妃肯定能理解她、同情她,她求旁人,旁人并不会理解她,可是太子妃一定能。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辈子她都只能任由孟家摆布,接受她完全过不下去的痛苦生活,再也没有办法解脱了
孟玉秀不愿意,她已经受够了。于是,今日终于鼓起勇气豁出去了。
谢云姝眼角余光飞快的瞟了淑妃一眼,淑妃娘娘这是何意?想用孟玉秀的经历来暗讽自己吗?这倒也有意思
谢云姝其实从来坦然,她的经历瞒不了人,旁人嘲也好,讽也好,与她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