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讲人情,又要处置了人,还要有律可依,还要保全太子的名声,这就不容易了。
打老鼠容易,但一点儿不能伤着老鼠旁边的玉瓶就要仔细了。
方小柔不等谢云姝和太子爷问话,迫不及待陪笑道:“太子爷——”
“跪下!”谢云姝冷冷喝斥打断了她。
方小柔、春嬷嬷一愣。
谢云姝冷冰冰一眼盯过去:“方小柔,本宫是叫不动你吗?你娘当了太子爷的奶娘,你又是什么?莫非你们一家子都成了太子爷的奶娘了!”
方小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暗暗咬牙跪了下去,“奴婢、奴婢不敢.”
春嬷嬷张嘴还不曾求情出声,太子爷抬眸目光似箭盯了过去,春嬷嬷顿时哑了,发不出声来。
谢云姝:“安彤,你来说。”
“是,太子妃。”
安彤便将柳雪芝被骗出门、险些出事儿的经过说了一遍。
春嬷嬷“啊”的低低惊呼,眼前一阵发黑。
方小柔也吓坏了,白着脸颤声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知道柳小姐与太子妃关系要好,又是个性情温柔的,奴婢、奴婢便想着求一求柳小姐搭桥牵线,求她替奴婢在太子妃面前美言几句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奴婢本要去见她的,谁知有事儿耽搁了,就没去成。奴婢原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柳小姐没见着奴婢,自然也就回去了。奴婢不知道会发生意外呀!求太子妃饶恕奴婢吧!”
春嬷嬷也连连叩首,哀哀恳求:“太子妃,求求您饶恕这丫头吧,这丫头不醒事不知事,都怪老奴不好、都怪老奴把她给惯坏了,让她不知天高地厚!太子妃您要打要罚奴婢也不敢阻拦,原也是她该受着的。老奴只求太子妃多少看老奴几分情分,别、别把她打坏了.求太子妃开恩!太子妃开恩啊!”
方小柔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有些惊呆了,也有些愤愤不平,不敢置信的看向母亲。
她本欲分辨,被春嬷嬷狠狠一眼瞪过去,吓得也不敢了。
方小柔不知此事严重,春嬷嬷如何不知?
谢云姝笑道:“看来嬷嬷是知道这事儿有多恶劣了!一个奴才这是多大的胆子,竟敢拿本宫的名号说事儿,以下犯上、不分尊卑、恬不知耻、德行败坏,要本宫如何饶恕?本宫若是饶恕了,那又成何体统?皇家颜面何存?规矩何在?本宫若是不重罚了,这要是传了出去,东宫里、甚至别的什么人都这么做起来,那又如何?总不能不罚方小柔,单罚别人吧?如此行事如何服众?你们不要脸面,本宫还要呢!不要说本宫颜面全无,便是东宫也要叫人笑话看轻了!嬷嬷,你说是不是?”
春嬷嬷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她怕的就是这个啊!
但她没有想到太子妃会说的这样严重。
可太子妃说的字字句句也都没错啊!听起来可不就是如此?
她冷汗涔涔、身心颤抖,几乎肝胆俱裂。她想要求情,却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悲又苦又害怕:冤孽!冤孽呀!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方小柔也吓坏了,心惊胆颤的看了太子爷一眼,看到太子爷脸色铁青,不由得打了个哆唆。
她、她哪里知道这么严重?她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啊
太子爷薄唇轻启冷酷无情:“此事太子妃便不要处理了,仔细沾了太子妃的手,依着孤,交给内务府吧。到底是奶娘的女儿,太子妃处置不合适,孤也不忍听、不忍问,交给内务府公事公办,孤绝无二话!礼不可废,规矩不可废,这上下尊卑更不可废!这等事上,可说不得什么人情了!”
谢云姝幽幽叹息,“太子爷说的是,此事哪里还有什么人情?连带着东宫都要丢脸面呢!”
东宫尚且被连累了没脸,难道你还敢让太子爷饶恕你?不罪加一等就算开恩了!
春嬷嬷悲戚痛哭软在地上,嘴里喃喃求饶。
谢云姝面不改色:“来人,把春嬷嬷扶出去。”
“是!”
方小柔彻底慌了。
把她娘弄走,这接下来不就是要弄她了吗?
落到了太子妃手里,哪儿还能有自己的活路?
太子爷竟是这般冷酷无情!
“不、不、不要啊!”方小柔扑过去紧紧抱着春嬷嬷,哭喊着道:“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奴婢方才撒了谎,这件事、这件事跟奴婢无关,是、是孙尚书府上的孙芳菲孙小姐让奴婢做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放肆!”太子爷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孙家是什么人家?孙小姐岂能是你随意攀咬的?孤看你是越来越不成样、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她押去内务府,孤不想再看见她,更不想再听那些胡说八道的鬼话!”
“不、不!奴婢不敢撒谎、奴婢不敢欺瞒太子爷!求太子爷恕罪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方小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孙芳菲卖了个干干净净。
诅咒发誓的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撒谎。
眼看铺垫得差不多了,谢云姝便笑道:“可见你撒谎,还敢说的跟真的似的。你是东宫的婢女,那孙家小姐再如何也是外人,她又没发疯,这手伸的这样长还伸到了东宫来了?她如何敢出言威胁你?再说了,她威胁你,你就真的背主听她的了?”
方小柔脸色煞白!
完了!
她说了不该说的了
方小柔心乱如麻,张口结舌,目露惊惧。
她慌忙想要圆转回去。
然而谢云姝等的就是她这番话,既然亲口说出来了,岂能容她改口?步步紧逼之下,方小柔根本招架不住,只得哭着一点点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春嬷嬷哭得完全瘫软在了地上,老脸上满是泪水,痛心疾首、肝肠寸断:“你怎么敢、怎么敢啊你这死丫头、死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呜呜呜呜怎么敢的啊.”
敢情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