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她身后多出一个伏案大睡的雪发男孩。
第四天,她……孤单坐在空荡荡的学堂内,四下张望。
好奇怪,他们没来,她竟然觉得不习惯。他们年纪比她大,学的东西也不一样吧?夫子教的东西……唔,老实承认,她听得不太认真,只觉得夫子的声音很吵。
他们……他们明天还会坐在她身边吗?他送她浣火纱时曾向她要礼物,她……她还没准备呢,不如回家找找有什么能送给他。
叹口气,扒扒乱发,手指触到凉滑的白纱,小脸不禁绽出符合孩童年纪的稚气微笑。
找份礼物送给他吧。
点着头,小身影慢慢向门边移去。
然后……
“骗子!你们这两个骗子!”
“骗子!骗子!给我滚——”
层层村舍之间,一道白影拉着浅红身影快速奔跑,跑过村口石牌,两人回头望了望,见“追击”的人“坚持不懈”,吐吐舌头——快溜!
身后,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气急败坏,边叫嚷边“飞shè”手上的“凶器”——
破烂的斗笠。
生锈的柴刀。
烂木头。
石头。
最后,是一颗萝卜。
他们做错了什么?是不乖的孙子惹nǎinǎi生气,还是村中游手好闲的人偷了老nǎinǎi地里种的薯瓜?这……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那厢,两人已跑得杳杳无影。
这厢,老太太蹒跚着细萝卜腿追过村口,连番的“远shè”终于耗尽微薄的力气,走到一块大石头边坐下,连连喘气,口里还不停歇地骂着“骗子”。
哦——原来那两人是对骗子。
“都怪你!都怪你!”
绿草如席,远方林木葱茏,田字交错,炊烟袅袅。
草地上,仰面躺着一道白sè身影,修长的四肢用力地舒展,黑发无所顾忌地披散,与绿草丝丝相缠,柔滑的脸仰望湛蓝天空。
柔柔的眉、柔柔的鼻、柔柔的颊、柔柔的唇形……整张脸的线条偏柔偏顺,若不细看,会让人误会成如秋水般美丽的女子。但是——定眼细看,脖子上有微微突起,正随着他的说话而上下滑动。
对,没错了,是“他”,而非“她”。
他的嘴角叼着一根细草棒,正对着天空飞过的鸟儿嘟囔抱怨。
“都怪你!都怪你!”
反复念着已经抱怨了八百八十八遍的话,男子侧首瞅了瞅身边静坐的粉sè人儿——黑发长短不一地覆去半张小脸,无任何饰绳系束;额间系着一道白纱,松松地搭在右眼上,适巧掩去半面脸颊;一缕纱角飘落唇角,红唇白纱两相映,煞是诱人。
她盘膝而坐,两手微弓搁于腿上,双目微闭——很标准的面无表情也无心理人的神sè。
唉!还是不理他,就算是骂骂他瞪瞪他,也好过什么情绪都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