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曼哈顿最后48小时
我被一位在曼哈顿混了15年的中国女孩骗得倾家**产,这是我一生中除了上前线之外的另一场战争。我在深夜站在仅离黑人区一步之隔的曼哈顿54街,淋着暴雨等待天明,我双眸的诚恳使一个黑人士多店免费让我打通了北京外交部一位官员的求救电话。我至今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中国同胞潜心设计的圈套,我至今不敢承认,纯良与美德为什么总离现代都市那么远。
While visiting Manhattan,I was cheated and robbed by a girl who came from China 15-years ago.Locked out of my place with no money,I stood crying on 54th St.in the rain.Fortunately,a shop keeper let me call a friend in Foreign Ministry in Beijing for help.
这是我一生中除了上前线之外的另一场战争。
我不得不提到一位在曼哈顿混了15年的中国女孩。一个来自北京,能说一口流利英文,性感超乎常人,声音非常有磁性的女孩。她属龙,天马行空,应是生来注定。她单枪匹马拍一部应该说很优秀的纪录片,她梦想自己能成为中西文化的走廊。她努力去实现梦想,她租了曼哈顿一间昂贵公寓,房间不大,幽暗而零乱,所有能容身的空间塞满了岁月痕迹。踩过这道岁痕,你会真切感觉到立足曼哈顿真的不容易。
她有一种执著精神,这种执著渐渐变成狂热。极度的狂热中,当机遇和财力不济时,便会被通俗地称为“潦倒”。有些人在潦倒中无所不为,失了尊严,有些人在潦倒中百折不挠透析出一股人格魅力,这中间的区别只有靠事件来回答。
我通过朋友介绍雇她做我在纽约拍摄专题片的助理。下飞机后见到她的第一感觉是眼前一黑,直觉告诉我,应尽快离开这个女人,可是之前我们在电话里已经谈妥条件,我不想因对她感觉不爽而失约。何况对一个人的认识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靠第一感觉作出决策。何况我急需选择一个海外志同道合者完成我的一系列采访计划。
我必须走近她,认识她。
我就这样作了选择,搬出了朋友为我安排好的酒店。把所有行李放到她家后,我们去华盛顿拍陈香梅。第3天半夜两点回到曼哈顿,门卫告诉她:你不能进去了,你的房子被法院执行庭封了,你房内所有物品被运走了。
她转身告诉我出了麻烦,让我在马路边上等,她去交涉并打电话求救。这时是深夜两点半,曼哈顿大街刚下过一场雨,车影朦胧,行人怪异,有额头、唇角穿着饰物的黑人结帮成群在我眼前绕着圈子,吹着口哨;有拾破烂的人从我跟前走过,时而伸出一双脏手;不远处挂着彩旗的店铺进出一些同性恋男女,他们吻别的镜头像一对黑社会头目在交换一笔生意;对面街口两个黑人在撬一部车的轮胎。更奇怪的是,一个大肚皮白人警察开着警车巡夜,眼见黑人撬轮胎,却拿警棍在自己的车身“嘭”、“嘭”大声敲了两下就驱车走了。黑人回应了一声口哨继续干着。随后,他们在街口不远处另一辆车的后车盖上把两只车载音箱取走了。我提着箱子,拿着手提包,不寒而栗,恐惧感使我下意识躲进门卫室。我对那女孩说,你必须实话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她温柔地说:“叶子,我没交房租,我的房子被封了,我现在在找律师,你耐心等我一下。”我严肃对她说,这是明天的事,眼下要找个酒店先住下。她执意要找朋友,可是我很坚决,于是我们前拉后扯地上了一辆的士车,四处找酒店。
我执意要住进中国留学生俱乐部,这样我有优势,可以流利并动容地讲中文。哪怕180美元一天,我也愿意住下,不敢再乱走了。可是中国留学生俱乐部已易主改由白人经营,成为商业酒店。我的身上只有20美元现金和一张我在夏威夷大学时用的银行信用卡,卡上应该还有4000多美元,但在酒店前台却刷不出钱来,老天!我所有的其他现金和中国带来的VISA卡全部放在这个女孩家中,包括所有的全程机票,国内外各种银行现金卡、身份证以及物品,更要命的是还有在夏威夷拍摄的录相带和胶卷!
我这时才深感身处危难之中,如履薄冰。此时是凌晨3点40分,街头下着倾盆大雨,站在狂风嘶鸣的屋檐下几次欲拨纽约朋友的电话,可那女孩气急败坏地制止我。她不想外扬,我叹口气望着她,我平生第一次在如此复杂的心境下审视一个人,一个我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凌晨4点50分,我们敲开了她一个白人朋友的房门。这是一个刚搬的家,只有一张沙发还没买床,她和她的黑花猫热情地接纳了我们。她把沙发上的3个坐垫铺在地板上,让我躺下。窗外依然狂风骤雨,我饥寒交迫,那花猫在我身上来回走动。我坐起来,望着这女孩,不妙状态下微妙的心理,使我再一次欲拨朋友的电话求助。她一见我又要打电话,迅速抢前制止。我借口说我饿极了,要下楼去,这女孩跟着我。我回头冷冷地说“你要干吗?软禁吗?”她怪怪地说:“你听我说,你要与我配合,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们吵了起来,伴着星星的熄灭。
天快亮时,主人要出门。我与这位在美国一所小学当老师的陌生朋友萍水相逢,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告别时她与我紧紧相拥。伏在这位好心的陌生外国女人肩头,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早晨7点,我再度站在纽约街头,这时街面纯净了许多。我拨通了纽约一位朋友的电话,尽可能平静地说“我站在纽约大街上给你打电话,我遇到麻烦,需要你的帮助。”她说,“老天!我还有两个孩子。我只有等到天亮上班后才能想办法。”情急下,我突然记起北京外交部一位官员的家里电话。我走到一家黑人士多店,拿出唯一的20美金,示意我要打中国长途,他请我进屋用他的座机。我一进门,他嘭地关上铁门,我这时顾不得危险,拨通越洋电话的第一句话是“我出事了!我没有时间说过程,我只告诉他我站在曼哈顿55街300号,等待救助。”
早上9点,我终于与前来帮助的人接应了。
前往交涉和取回行李的过程是一段极其痛苦和不可思议的经历,犹如铁蹄在心灵中践踏。我甚至不愿再度回忆那天的细节和过程。就像一个被强奸的少女站在法庭上再次陈述被污辱的镜头一样,我一合上眼,就想起这一切。我一次次祈求上帝,让我忘记它!
最后的结果是找到那女孩住处的物业管理处。管理处告诉我们行李已经被执法部门运到另一个城市很远的仓库里。我们赶往那个仓库,要交1200美元运费,才能取回行李,可我们谁也没带这么多现金。
最后压了700元美金才允许我先找回我的钱包,再付清500美元才能取出行李。这女孩家中的行李总计72箱,我的行李已被丢乱了,我要在72个像双门冰箱一样高大的纸箱中找我的东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我奋力在地下室,在一箱箱垃圾一样的物件中找我的东西时,我有一种被一个脏兮兮的叫花子剥光衣服的感觉。当我翻动那一大箱陈年老鞋的时候,我再不愿意找下去了,我相信找到天黑也难找齐我的东西,何况帮助我的人已在外面的车上等了我4个小时。
我回到纽约中国银行办理我的信用卡挂失手续时,看到报架上有一份美国主流媒体头版报道我采访宋美龄、贝聿铭、陈香梅、靳羽西的消息,我逃也似地离开大厅,感到纽约与我的组合是那么滑稽可笑。
我至今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同胞在异国他乡精心设计的圈套;我至今不愿承认,纯良与品德为什么离现代都市总是那么遥远……
遭遇曼哈顿
聘请一位北京女孩做助理
单身穿越太平洋
单身穿越天空、陆地、田野
风的沼泽
阳光对太阳说:你走吧
我看得见光明
太阳在我怀里渐渐冷去
太阳在我指缝间地瓜一样滚动
太阳就这样远离我 让我相信
光明是太阳永远的儿孙
久违的牛仔裤配橘黄上衣
紧贴夏威夷的清凉
降落纽约国际机场
我的双目白痴 泥土一样染上寒气
我被朋友安排在自由女神面对着的俱乐部
驻扎在异乡
深居所处的城市靠近天堂
我要试试时速和光芒
我上了一辆纽约街头的马车
邀请我住进她的家
我吃过一些柳树
但忘了柳树的滋味
我立于铁马的脊背嘶叫着
但忘了摔倒的疼痛
我的助理温柔无比
像温泉下完美的花蜜
她用故乡人的热情拥抱了我
我的热泪掉进另一片夕阳里
每一朵白云下的笑意
摇**我的旅程 南方北方
仅用了5分钟跨越了山河
我搬上所有行李走进她的住地
像水手远离海岸将生命交给海洋
像猎人迷走在陌生的森林忘了手中的箭
像飞机起飞时忘了只是天空的一枚硬币
海浪又高又急
我只有一只鸟的距离
屋子光线很暗
单身女人房子有过男人的脚印
我想起一部没有女人的电影
被装在一只生活的瓶子里
羊肠的街面
流动着巨大屋顶的头颅
好像凝固的雪花
冰葫芦一样挂在天涯
时代广场沿街的面庞
斑斓世界人流 倾斜的华尔街
隐约跑过一溜月亮
落花一样躺在花丛的**
忘了八千里路的目的
这个住在曼哈顿的北京女孩
给了我一生野菊般血红的经历
茶壶一样沉默地忘记 太阳啊
石头的夜因了天空而坚强
曼哈顿 凌晨2点
走过凌晨两点的曼哈顿
黑人浪艺的口哨和同性恋的吻别
撕扯我的裙据
浓密的长发被月光打湿
夜的手指 一次次陪我走回曼哈顿55街300号
在岔路上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灯柱旁
两个黑人小偷正在撬一辆旧车的新轮胎
大胖子白人警察巡夜经过
用电棍在自己的车身敲响警钟
扬长而去的幽默像格桑花怀着毒胎
世界都市 在我腰间闪过一个时代的雷电
插着彩旗的酒吧
爱情的风景隐藏在赞歌里
古老格窗上永恒的饰物
挂在灵魂的洞口深入浅出
像露出脊背的孤岛挥舞姿式
我的助手告诉我:你在家门等候
我像一位乡村哑女面对都市歌手
情敌一样充满无言语境
我望见一群黑衣少年向我挤眉眼
我的祈祷像这夜里美好的鸽子蛋
泉水一样回到文明的怀里
再拐一个弯 亲爱的百老汇大街
满天空热闹的寂寞 满天空城火下的恐惧
被一个中国来的女人
绝望地呼吸
曼哈顿 凌晨4点
星星与灵魂错位
山峦颠覆苍穹
那位被我雇佣的北京女孩
那位在曼哈顿混了15年零3个月的故乡人
柔声对我说:“我的房子被查封
你的行李也被运走了”
我迎面一场千年不遇的龙卷风
我迎面一场措手不及的石头梦
我迎面一个刻骨铭心流淌着中国血脉的双面人
瞬间的眩晕 模糊了美国面影
我在一辆黑人的士帮助下
撞向凌晨4点的曼哈顿
湿漉漉敲开中国留学生俱乐部
这里大堂依旧
这里风声依旧
这里的前台已布满陌生人的笑容
中国护照已是墙上的瓷器
同胞的欢迎已是另一种礼仪
在这雷电打断青稞的风夜
我心中只有一间茅屋
合衣躺在一张大**曼舞
曼哈顿所有酒店对每个人开放
就像金子撒在海面闪着普遍光芒
只要淋湿的羽毛还有飞翔的欲望
只要VISA卡的歌唱发出真的声响
在属于自己的光亮里
我摸遍所有口袋不够现银
在风吹更冷的城市
园丁栽不出一夜昙花
一片暴雨中再次穿越凌晨4点
走出酒店大门 分不清
雨水遮掩了我单薄的影 还是
身影覆盖了西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