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的心音——序黄立新《天涯何处》(1 / 1)

——序黄立新《天涯何处》

黄立新是我未曾谋面的老朋友。和他成为朋友,一是因为我们共同的朋友谭中兴牵线搭桥,一是因为这几年互读对方诗文后的惺惺相惜。人与人成朋友,是需要缘分的。我和立新兄算是有缘。

这几年读了立新兄的四部大作,两部诗集,两部散文集,很是钦佩他的才情和毅力。一个能把诗文都写到一定档次的人,应该算是很有才情了。一个人的诗文能得行中顶尖级人物的由衷首肯,他的才情高,似乎已不用证明了。立新兄的四本书分别由丹增、吉狄马加、阿来和熊召政做序。丹增是作家兼省委副书记,吉狄马加是诗人兼副省长,阿来和熊召政都是茅盾文学奖得主,他们四人能共同认可黄立新的诗文,立新的才高还用证明吗?说立新兄很有毅力,也是有理有据的。立新的正业是官员,而且是身居要津的正牌官员,他做行署副专员、省公路局党委书记、省政府副秘书长,已有近二十年了。今日中国官员的难做,在世界上都是出了名的,责任重大,风险极高,能把官员做个风生水起、稳中有升,已需大智慧和大毅力。立新能在做好官员的同时,又创作出如此之多的诗文,他的毅力之强大,似乎也不用证明了。所以,我很佩服立新这位老大哥。

他的新著《天涯之处》让我做序,却是我没能想到的。一是他出版《大漠无痕》后,履新做了省府副秘书长,仅一年之后便创作出几十万字的域外游记散文,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省府秘书长的角色,可不是好干的。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没有节假日与工作日之别,还能抽空搞创作,那只能是超人了。二是我与他虽相交数年,但未曾谋面,他怎么会想起来让我来写这个序呢?真是没想到。想到想不到,老大哥开了金口,我是不能拒绝的。

《天涯何处》是立新的域外游记体散文集,长长短短共收入文章三十三篇。这三十三篇文章读下来,除了北美和拉美外,算是跟着立新兄周游了全世界。立新的游记体散文的好处妙处,熊召政先生在《淘宝者的惊喜》一文中已做了全面的、专业的评介。这些评价完全可以用在《天涯何处》上。

熊先生说:“一个人的心灵与视野决定他的才情,而才情则直接影响文章的优劣。这好比女人,有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有的则是靠后天的培养才出落得仪态万方,魅力四射。黄先生的游记,当属于前者,是属于那种可以打动读者心灵的笔墨。”这话评得到位,我就偷来作为对《天涯何处》的总体评价了。立新的游记清新、天然,不在他的文字,而在他的情感,这是我着重想强调的。也就是说,立新的这些游记的最有价值处在于:拿世界无数风景来释我心。散文一脉,无论古今,遑论中外,从大处分,无非两种,一种是我注六经,一种是六经注我。立新的文章显然属于六经注我一种。

解剖个麻雀看看。《刀光花影读日本》,打眼一看,那应该是写日本的。实际读进去,主要看见的却是作者游日本的心音,这心音的响亮,能绕梁三年而不绝。这心音就是作者面对日本这个存在时,极其复杂的心里的纠结。在黄立新笔下,日本这个形象完整与否、清晰与否,不是头等重要,头等重要的是写我黄立新对日本的复杂情感。要说特点,这也就是立新游记散文的最瞩目的特点。

有很多时候,文章的特长又会是它的特短。六经注我注得好注得妙,要有两个基本条件:一是这个“我”要形象丰腴可称典型的这一个:一是这个六经必须是与“我”有很密切关联的六经。如果“我”的形象扁平,如果六经与“我”的关系有些强拉硬扯,这样注出来的东西的质量就会有问题了。坦率地讲,立新的这组域外游记,就其独特价值而言,不如写中国的。写中国的似乎又不如写云南的。再说的直白些,《天涯何处》中的部分文章,因立新对描写对象的不够熟悉,而显得生硬了。再以《刀光花影读日本》为例啰唆几句。日本与中国的关系,确实复杂,一言难尽。从近一百多年看,日本是欺负了中国。但是,要想厘清中日两国的关系,只看这一百年是不够的。再由中日甲午战争上溯两百年,那就变成了中国欺负日本的时段了。那时,中国皇帝派使节去册封日本关白丰臣秀吉为王,一个副使想让日本正厅级地方官员的妻子陪睡,日本官员只能忍气吞声。所以,只站在近现代的立场上看日本,是看不透的。再换句话说:以日本遥远陌生的六经来注一个当代中国人的心音,是需要做足功课的。

以上算是我对《天涯何处》的不满足吧。我和立新兄尚未谋面,没一起吃过肉,没一起喝过酒,肯定不是酒肉朋友。既然不是酒肉朋友,写序就不能一味吹捧。我想立新兄会有这个接受批评的雅量。

拉拉杂杂已经把序写长了。该给这个序写个什么名字呢?立新曾做过十年驾驶员,且有“老驾”情结,本质是一个行者。他的文字多半都是他在行走时心音的记录。那就把这个序命名为《行者的心音》吧。

是为序。

2009.8于北京八一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