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一些同志抱怨:我们加班加点搜肠刮肚辛辛苦苦构思和起草的讲话稿,为什么听众听不进去呢?为什么当面说稿子写得如何如何有高度有水平,会后却不执行、不落实呢?你瞧,这讲话稿既符合上级精神又切合当地实际,既有理论的高度又有实践的经验,应该化为人们的共识共为才对啊!
也听到不少听众抱怨:领导啊!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照本宣科高谈阔论呢?你那两片嘴皮子好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永远不会有停歇的时候,你讲得累我们也听得累,为什么不多讲些我们想听、愿听、爱听的话,让我们心悦诚服地按你的要求去做呢?
两种抱怨,一个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有些领导讲话让人听不进去?
答案其实很简单:起草者和讲话者是否善于与听众换位思考,是不是把听众当“上帝”,以听众为中心。
我们知道,领导者发表讲话,无论是布置工作、座谈交流还是应对各种礼仪应景场面,都带有一定的政治性、倾向性、目的性。尤其是那些布置工作的讲话,动员部署也好,协调推进也好,还带有鲜明的行政性、指令性色彩,说出来就要贯彻执行。但这并不等于说,作这类讲话就可以忽视听众的需求、无视听众的感觉,或者说本来不想这样讲,但因为是这种会议、这种性质的讲话所以只能这样讲。实际上,再严肃的会议、再重大的主题,如果讲话能坚持以听众为中心,效果也是大不一样的。
比如,就全面深化改革问题发表讲话,如果你照搬照抄上级文件和领导讲话的语言,或者停留在大谈特谈改革的重要性必要性紧迫性艰巨性,而不结合当地实际,或者虽然结合了但结合得不紧、不实,听众就会听不进去;如果你能按照上级精神,有针对性地提出当地改革应当解决哪些重点问题,实现哪些方面的体制机制创新,讲明改革能给当地干部群众带来哪些实际利益,听众当然听得进去。
又比如,就干部任用交流问题发表讲话,如果你一味讲大道理,强调要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权力观地位观,强调一切以大局为重以事业为重以组织需要为重,甚至强调如果不服从组织安排就撤职免职,这些话都没有错,但听众未必听得进去;如果你能在强调这些纪律要求的同时,对符合条件要求提拔重用者表示理解,对确有某种特殊困难要求换岗交流者表示尽量予以考虑,使你的讲话既有原则性又有人情味,听众当然听得进去。
再比如,你到农村与基层干部和农民座谈,宣讲奔小康、中国梦,如果你只是停留在宏观层面讲大道理、讲目的意义,听众未必听得进去,也不一定听得懂;如果你能结合农民群众的所思所盼所虑所求来讲,把奔小康、中国梦具体化、形象化,讲如何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如何提高农民生活水平,如何解决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就医难、上学难、出行难等各种实际困难和问题,听众当然听得进去,而且会打心眼里感激你、拥护你。
同样的道理,在各种礼仪应景场合发表讲话,如欢迎词、祝酒词、演说词、新年贺词等,也必须以听众为中心。如果你像对下级布置工作那样板着个脸孔,语言枯燥乏味,毫无感情色彩,听众当然听不进去;如果你的语言生动活泼一些,感情表达热烈一些,能够让人心情愉悦、产生共鸣,能够造成一种热情洋溢、欢乐祥和的气氛,听众当然听得进去。
这就是说,领导者发表讲话也必须克服和防止“官本位”意识,打破居高临下的姿态、改掉发号施令的语气,变“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为“你希望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变“以领导为中心”为“以听众为中心”,这样才能取得好的效果。更何况,当今社会强调以人为本,人民群众的民主意识、法制意识、维权意识不断增强,我们做一切决策、办一切事情都要以群众答应不答应、高兴不高兴、满意不满意、拥护不拥护为根本标准,领导讲话作为面向社会、面对群众的一种领导方式,当然也要符合和体现这种时代要求,要适应不同听众的心理需求。正如一位领导同志批评某些干部所说的那样:“与新社会群体说话,说不上去;与困难群众说话,说不下去;与青年学生说话,说不进去;与老同志说话,给顶了回去”,出现这种状况,固然与欠缺语言表达能力有关,但肯定也与没有摆正自己与听众的位置有关。老是把自己当领导,老是以“俯视”的目光看待一切,怎么可能与听众有共同语言呢?怎么可能把话说到听众心里去呢?
所以,领导干部能否把话讲好,能否让每一次讲话都获得听众的欢迎和好评,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对听众有感情。这种感情是通过讲话的不同主题、不同内容、不同语气和不同风格来体现的,是一种无声的潜在语言,一种对有声语言起决定性、导向性作用的语言。显然,这种“语言”并不是在讲话过程中想要表达就能表达出来的,而要在讲话构思阶段乃至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就要注意培养和积累,特别是在思想作风上要有这种自觉,使之成为一种常态。也就是说,只有时时想着群众,处处自觉践行以人为本的宗旨,才能自然而然地产生丰富的感情语言。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以听众为中心,说复杂其实并不复杂,说难其实也不难,只要时时提醒自己:“假如我是听众,希望领导说讲什么?”问题就变得简单多了。其实我们自己也常常当听众,在聆听上级领导讲话的时候,不也同样希望听到自己所关心、感兴趣的话吗?当听到自己不关心、不感兴趣的话时,不也同样感到厌烦、甚至反感吗?打个很简单的比方,你自己当听众时十分讨厌那种懒婆娘的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的空话、毫无实际意义的正确的废话,而你自己讲话时却照样在说这种话,难道听众就不会讨厌而会喜欢了吗?所以当我们由听众变成讲话者时,就不应遗忘和“背叛”听众,而应怀着对听众的敬畏感,设身处地为听众着想,始终牢记:对讲话优劣最有发言权的,不是讲话者或起草者,而是听众的耳朵和心灵。
第三点,要善于抓住听众的关注点、兴奋点,针对不同的会议、不同的对象讲不同的话,以求对得上听众的“胃口”。就是说,事先一定要了解清楚,谁是你的听众,他们关心什么事情,希望你说什么、怎么说,然后进行精心思考,让听众觉得你所讲的都是为他们特意准备的,是为他们解决实际问题的,这样的讲话他们就没有理由不感兴趣。比如你去某社区与市民代表座谈,就不能像对基层干部讲话那样,眉飞色舞地讲大好形势,慷慨激昂地喊战略口号,言辞严厉地提措施要求,因为他们对这些东西未必感兴趣,他们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切身利益。如果你在讲话前先行了解一下该社区的基本情况,市民存在哪些困难,有什么意见和需求,比如治安状况不好、拆迁安置不到位、噪音和粉尘污染太重、经常断水断电等,针对这些问题来讲,并提出解决的办法,市民们肯定从心眼里感激你、拥护你。同样的道理,你去文艺工作座谈会上讲话,去教育、科技等有关会议上讲话,应该事先了解一下该行业的基本情况、存在问题,了解与会者有什么思想动态、意见建议,这样讲起话来就能有的放矢,入耳入脑,让听众觉得你不是讲“官话”、放空炮,而是重实际、干实事。由此可见,讲话者只有把自己的思考与不同听众的现实需求紧密联系起来,才会取得好的效果。实际上,即使是某些同一主题、同一框架的讲话,也未必要像电影拷贝那样在所有场合都照搬照用,只要把内容稍加调整,就可以适用于多个场合。比如宣讲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目的意义、方法步骤、措施要求是共同的,但可以根据不同听众的不同身份和心理状态装进不同的内容。对干部宣讲,讲清楚开展这一活动干部应该怎么做,怎么克服思想作风上的不足,密切党群干群关系、改善干部队伍形象;对一般群众宣讲,讲清楚开展这一活动群众应该怎么做,怎么帮助干部查找问题、转变作风、改进工作,讲清楚贯彻党的群众路线能给群众带来哪些好处。这样,宣讲活动才能使方方面面统一思想和行动,达到预期的目标。
总之,以听众为中心,就是理解、尊重、服务听众,想听众之所想,言听众之所盼,释听众之所惑,解听众之所难。有了这种深厚的“感情语言”,才会有打动听众的口头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