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世纪砍头二十年正文卷第144章腓力六世想杀儿媳约翰冷静下来,他自顾自在书屋走来走去。
因为和腓力六世政见不和,下意识对他说的事情全都抛之脑后。
有关于徐思灵的消息,他隐约记得腓力六世说过,可他全都没听进耳朵里。
现在得知,他如此看上眼的骑士,是拉雅的骑士,心情有些奇怪。
徐思灵的消息,他没记住。
可有关于王国中部地区的菲儿·拉雅,他有了解过。
菲儿·拉雅,王国中部地区拉雅家族的继承人。
黑死病爆发期间,拉雅镇的摄政,拉雅的叔叔约翰士忽然暴毙。
死因是叛逆谋位,然后被自己的亲儿子艾布纳大义灭亲。
而艾布纳大义灭亲后,自责难过承受不住失去亲人的痛苦,随后自杀。
自杀在王国和圣教是不被认可的,自杀的人得下地狱。
所以约翰士死后,艾布纳身为继承人,顺理成章当上约翰士原封地的领主,而后他再自杀,封地只能交回腓力六世手中。
这是那次事件拉雅镇传来的邸报公文。
上面还有恩德里特神父确认的手信。
约翰士到底因为什么而死,王室其实不太在意。
摄政和继承人的恩怨仇杀,在这片土地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包括他的父亲腓力六世之前也是摄政,不也成为了法兰西的国王?
只是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菲儿·拉雅这个人。
坦言说自己得到了上帝的启示,上帝告诉了她,黑死病是怎么来的,黑死病该怎么控制,该怎么治疗。
甚至还直言说,法兰西王国的正统就是腓力六世,菲拉雅持腓力六世接着跟英格兰开战,夺回法兰西失去的领地。
本质上,拉雅对王室的正面影响极大,甚至她传来的汤方和控制手段,在圣教教廷都得到了应验。
腓力六世的妻子,约翰的母亲本来也感染了黑死病,也因为拉雅的汤方救了回来。
可以说腓力六世和约翰,都欠拉雅一个人情。
更别说拉雅不出意外就要成为教廷圣女,她还以圣女的身份支持王室。
克雷西战役的战败,贵族和王室开始离心,本来附庸王室极其听话的教廷,私下手脚也多了起来。
而拉雅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僵局。
拉雅以贵族、教廷圣女双重身份支持王室,间接影响其他贵族回归王室的掌控。
别看拉雅只是个小小的子爵,影响力却不亚于公爵。
现在拉雅来到巴黎,要和腓力六世会面,于公于私,对于王室而言都是好事。
约翰应该开心。
只是想到徐思灵,身为圣女拉雅麾下惟一的骑士,身份也有些微妙。
通常一个贵族麾下不会只有一名骑士,尤其还是拉雅镇这种算富裕的领土,足以养得起二十多名骑士。
可拉雅成为拉雅镇实际掌控人后,却只册封了一名骑士,就连最亲近的护卫都没被册封奖赏。
随后就是塔木堡之战,这场战役,可谓王室大跌眼球。
前一天巴黎王室才收到拉雅要出兵讨伐塔木堡的消息,腓力六世和哈米斯还有点人情在,他还想着怎么劝和来着,万万没想到隔几天就收到拉雅已经把塔木堡攻了下来的结果。
哈米斯以及家族全部人,从上到下,无一幸免。
手段之残忍和迅捷,令腓力六世和约翰都深感拉雅的不简单。
哈米斯是老派贵族,领地收益虽不景气,可骑士、士兵都不少,很多都是身经百战活下来的家伙。
而拉雅身边的士兵,基本都是临时征召的士兵,尤其还只有徐思灵一个骑士。
所以当时,腓力六世和约翰对塔木堡之战都不约而同有个默认,那就是这场战争要打很久。
拉雅的士兵是比哈米斯的多,但多出那点数量,放在攻城上真不算优势。
哈米斯只要认真防守,别说抵抗攻击,只要打退拉雅几波攻势,甚至可以派兵出击。
而王室的人最后得到的消息,拉雅从攻城到胜利,甚至没超过一天的时间。
这个结果真的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菲儿·拉雅身上有着太多模糊不清、奇怪韵味的信息。
如果拉雅真的受过上帝的启示,在上帝的帮助下,她能轻而易举打赢这场攻城战,似乎就没什么值得惊奇的。
毕竟神迹和人力殊途,不是一个界面上的东西。
如果真把拉雅当成圣女看待,那她麾下唯一的骑士徐·思灵,也开始有趣起来。
腓力六世看约翰走来走去,略显不耐烦。
“这个徐·思灵,在拉雅镇被人民称为正义骑士。我那时就想,如果他来到巴黎的话,你跟他一定聊得来,你们话题共同性太多。”
“正义骑士.”
约翰略显恍然,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跟徐思灵相处舒服,原来徐思灵还真是骑士精神的信仰者。
拉雅册封徐思灵为骑士,这个行为是不是也有上帝的指引呢?
如果是的话,意思也说明,徐思灵是被上帝承认过的骑士。
这样的话他约翰可就更喜欢徐思灵了啊!
“你总说骑士精神,想成为个完美的骑士。”腓力六世无奈道,“现在不就来了吗,完美正义的骑士每当想起他的事情,我都觉得有些可笑。”
“父亲,能多跟我说下关于徐的身份消息吗。”
腓力六世叹气,父子两人虽政见不和,但谁让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是刽子手出身,不是什么家族子弟,没受过什么正规的军事训练。”
“刽子手?”约翰惊叹,“我和他接触过,他谈吐有礼,性子沉稳,而格斗技术上,速度、力量都占上风,搏斗时那眼神,至少是上过战场几年才配有的。他怎么会是刽子手出身?”
“所以才凸显他的奇怪。你要想,不说法兰西,整个世界可曾听过一个刽子手被册封为骑士?更别说,册封他的人,还是得到上帝启示的拉雅。”
“完美的正义骑士”
腓力六世微微眯眼,深绿色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缓缓道:“塔木堡之战,以我们收到的讯息,他的功劳可不小.传闻他凭一己之力,登上城墙,如天神下凡般,以一敌百,瞬间扭转战局。如果没有他,这塔木堡之战,不会在一天内结束。”
“以一敌百?天神下凡?”约翰满脸不信,“这肯定有吹嘘的成分,哪有人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当然有吹嘘的成分,可你觉得这吹嘘的成分有几成?是三成?还是六成?还是全部都是吹嘘的。”
“这”约翰顿时迷惑不敢说话。
“就算这个徐·思灵只有吹嘘实力的一半,也足够代表他的能耐。”腓力六世叹气,“我一直以为,我说的话你有听进心里去。你主动在酒馆和徐搭讪,是你故意为之,没想到是偶然。”
“咳。”约翰尴尬起来。
“不过也是好事,至少你和他相处起来不错。以你的性子,估计也很欣赏他吧。”
“确实,徐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那就想办法和他成为朋友,然后.”腓力六世眸子一凝,“尝试拉拢他,如果他能成为你的力量,对你帮助不小。”
“他可是拉雅的骑士,我怎么拉拢。”
“拉雅可以不是正常人,她受到上帝的启示,可徐·思灵就不能是正常人?”腓力六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的好儿子,“是人,就会有欲望。连你这种人都天天想着追寻骑士之道,何况他一个刽子手出身的骑士。只要你善加引诱,他会成为你的力量。”
没想到约翰直言坚定道:“不会的,徐不会选择我。”
腓力六世诧异:“什么意思?”
“真正的骑士,会珍视荣誉,我和徐都追求光荣声誉,徐会维护自己的荣誉以及拉雅家族的名誉。他定会尊重誓约,视之为道德职责。所以.”
“你给我滚!!”
腓力六世怒拍书桌,怒目而立,把约翰吓得话都没说出来。
约翰不爽地看父亲一眼,揉了揉肿的半边脸:“走就走。”
刚没走几步,又被腓力六世喊住。
“还有什么事。”
腓力六世发完火无力依靠在椅子上,他扶额叹气,整理好情绪后,询问。
“我半个月前,安排你的事,有做吗。”
这句话好像触碰到约翰的逆鳞,他赤目发火,像野兽般低沉开口。
“我不会做的父亲,我说过的。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做的,收起你的鬼心思!博内,我的妻子,我很爱她,我不会伤害她!”
腓力六世这回没有发火,反而异样的冷静。
“我的孩子,我是在为你好。”
“为我好?别说胡话了,我的父亲。你只在意你屁股下的王位,你根本不在意我。”
“我承认博内是个好女人,她把你的孩子照顾得很好。可她现在该死了,我的计划不是没有跟你说过。”
“你的计划?”约翰仿佛发了疯,“计划就是让我杀了我的妻子,然后与布兰奇订婚?”
腓力六世显得无力叹息,一瞬间看起来苍老许多。
“孩子,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的位置迟早要交到你手里。而且,你真的以为我的位置,坐得很牢固吗?贵族之所以支持我为王,只是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总不能让英格兰人来当国王吧。”
“教廷不像以前那么听话,克雷芒六世私下手脚不少,似乎在计划着什么,我现在勉强看得住他,他不敢乱动,可若王位交给你之后呢?”
“未来的事情我根本不敢想象,可能我在害怕吧”
“如你所说,我不是个称职的国王,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对贵族、教廷都抱有敌心,我谁都不信任,可我只信得过你。”
“我希望你成长起来,你是王太子,未来的法兰西国王。”
“完美的骑士已经有人去做了,这事就交给别人吧。约翰,能不能尝试去做个国王?”
约翰咬牙耐心听完腓力六世的全部话,最终低沉压抑怒火。
“身为国王.就要把自己的妻子杀死?就得变成像你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六亲不认,丝毫没有道德,利益至上?!”
“身为国王,自然要以王国的利益与王室的利益为先,不然怎么坐稳这个位置?”腓力六世教训起来,“我现在勉强能周旋贵族给的压力,可若换作是你,你能吗?你能掌控得住贵族吗,能够控制住教皇的野心吗?”
“我或许不能,但我不想成为你。”约翰忍不住合眼。
“与布兰奇结婚,能够稳固你的位置,只要有她协助你,就算我死了,贵族也不敢对你起乱心思。”
腓力六世想到什么,重重叹了一口气,不再劝约翰。
“罢,这事现在也不着急了,你回去好好想想。现状多了拉雅这个女人,只要她坐稳了教廷圣女的位置,她若是愿意坚定支持我们,我控制得好的话,同样可以稳固你未来的王位。”
约翰低头转身,没有回话,甚至不想看腓力六世,他真的很失望。
直到约翰准备离开书房,腓力六世又悠悠道来一句话。
“我时日不多,如果你真的没有转变,也没准备转变,依旧想当你的骑士,还是这个样子,我担心这个王位你坐不稳。”
“怎么父亲,你想谁来继承你的位置。”
“不,我说过,我只信得过你,我的孩子。”腓力六世深绿色的眸子一直挂在约翰的后背,似笑非笑:“如果你依旧还想当你的骑士.克雷芒六世,我会让他消失。一个不安分的教皇,留着没什么用,不如等你上位时,再扶持一位听你话的上台吧。”
约翰没回头,只感觉后背如寒芒针扎。
自己的父亲说的话轻飘飘,似乎很轻松。
随意就判决一个圣教教皇的死亡。
“不要诧异,孩子,这就是王权。而你没必要忘记,教廷已经有几个教皇,死在我们家族人手里,不差他克雷芒六世一个。”
约翰没再停留,离开了皇宫。
出来后发现,巴黎下起了小雨。
约翰抬头看着零落的雨水,有些茫然。
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也下给心怀仁义的人,也下给道德败坏的人。
雨并不公平,因为它下落在一个没有公道、没有道理、没有伦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