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是人类智慧的充分表现,是高级动物引以为傲的精神成果。不言而喻,信息技术确实给教学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因此,是否应用信息技术是一个假问题,如何更好地应用才是一个真问题。必须将“信息技术必定能够变革教育”作为无须证明的“公理”。[3]然而,技术在教育中能发挥怎样的作用,两者是怎样的关系,很多相关的问题都值得进一步深入思考。
(一)对“乔布斯之问”的思考
相比起其他各行各业,技术在教育中应用的速度慢了很多。美国《时代》周刊著名教育记者克劳迪规·沃利斯和索尼姬·斯特普特在其著名文章《如何把我们的学校带出20世纪》中构思了这样的故事:一个人沉睡了百年之后在21世纪醒来,看到的是电话、电视等完全陌生的一切,他被彻底搞懵了。可是当他走进一间教室时,他很自信地说:“这是所学校。在1906年我们也有这样的学校,只是现在黑板是绿色的。”同样,苹果公司创始人乔布斯生前提出了著名的“乔布斯之问”:“为什么计算机改变了几乎所有领域,却唯独对学校教育的影响小得令人吃惊?”
其实,无论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还是以中国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教育信息化的工作都开展得轰轰烈烈,都先后经历了基础设施建设阶段和强**学应用阶段,希望通过教育信息化实现教育质量的提升。然而2009年美国教育部对2.1万名中学生抽样调查的结果实实在在地给“提升质量”这一美好愿景泼了一盆冷水。调查显示,当时美国中学生在阅读、数学、科学上的能力与30年前即个人计算机进入家庭和学校的时候,并没有明显的差异。这一调查结果表明,教育信息化大投入却没有大产出。[4]对这样的结果,需要我们冷静分析,不能因此就武断地下结论,认为技术无助于教育,教育也不需要技术。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技术在教育中要真正发挥作用并非易事。
相比于军事、医疗、金融等领域,教育有其独特性,是一个更加复杂的系统,因为它的作用对象是各不相同的学生,且主要针对他们特点各异的大脑。因而教育强调“因材施教”,反对不切实际地“一刀切”。在不同阶段,针对不同的学生有不同的培养目标;在不同的学科,又有不同的教学目标;不同的学生,存在不同的学习基础,有不同的学习风格。总之,教育系统的成效受多维“变量”的影响,包括目标、方式、手段、教师、学生、态度、兴趣、努力程度等。如果把教育比作一把锁,技术是开锁的钥匙,如果这把钥匙设计得简单粗糙,必然会无济于事、徒劳无功。曾任美国国际教育技术学会主席的唐纳德·伊利在一篇谈到教育技术应用的文章中发问:如果技术是解决方案,那问题是什么?其中道出了这样的道理:其一,技术不等于完整的教育解决方案;其二,在应用技术之前,需要充分梳理清楚教育中的问题,其中哪些能够应用技术解决,并且是能够解决好的;其三,技术不可能“单枪匹马”地解决教育的问题,需要诸多条件的支持,包括教育理念的提升、教育体制的转变、教学方式的变革等。
(二)技术对教育施加的影响
从信息技术对教育施加的积极影响来看,不外乎三个方面:支持、推动、引领。
1.支持
技术被应用到教育之中,满足教育的需求,解决教育中存在的问题和困难。这种状况主要发生在教育技术发展的初级阶段,由于两者还相对分离,因此教育为“主”,技术为“从”,技术处于被动地位。比如教学中一些微观的过程学生难以理解和想象,就开发电脑动画进行模拟,帮助突破相关教学难点。然而,这种作用终究难以对传统教育产生撼动效果,技术的价值发挥得相对有限。
图6-2 技术对教育的支持作用
2.推动
当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应用领域不断拓展并取得成功的经验,这些经验很多可借鉴甚至直接移植到教育之中,这时会倒逼教育进行变革,应用技术从而改变教育技术的落后面貌。近年来,经济状况稍好的地区都把电脑、投影等设备作为必须配备的教学设施,很多地方把教育技术水平作为教师考核内容,同时也要求在常规教学中尽量使用教育技术。
图6-3 技术对教育的推动作用
3.引领
谁也不能否认,信息技术以巨大的力量改变着当今人类的生存和生活方式。单单一个联网的智能手机,就可以满足人们娱乐、资讯、通信、购物等诸多方面的需求,可谓“一机在手,别无所求”。然而这样的便利只是对适应和掌握技术,具有一定文化素质的人而言,对被技术抛在时代后面的“技术盲”来说,他们的生存则遇到不小的麻烦。以购买火车票、机票为例,在传统的购票方式逐渐被网络购票取代的情况下,许多农民工想乘坐火车、飞机这些交通工具就遇到了技术障碍,被倒逼着努力提升自身技术素养以适应社会的发展需求。
同样,教育技术对教育也正显性或隐性地施加着这样的影响。教育是面向人的工作,其变革的步伐相对平缓,探索也要求审慎。毫无疑问,当前技术进步的速度远超教育,技术在其他领域取得的很多应用成果将对教育产生启发和影响,使很多在技术条件不具备时想不到、不敢想的东西变为现实,进而使教学的理念和方式发生主动的变革,实现教育的自我超越,构建更理想、更有前景、更符合未来发展需要的教育。这是技术是对教育的引领作用。
图6-4 技术对教育的引领作用
三种影响作用并非有明确的时间阶段性,任何时期它们都会并存。就技术与教育的主从关系,这三种影响可用表6-1表示。
表6-1 技术对教育的三种影响作用的主从关系
究竟让技术对教育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作用,虽然技术和教育的发展水平是先决条件,但决定的关键在于人,具体包括教育管理者、教育者、技术人员等多类人群,取决于他们的育人观念,以及对待技术的理解和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