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二刻。环绕着血谷的血雾又一次现出那道缝隙来。
有莘不破站在血谷之外,手按未出鞘的鬼王刀,大步踏了进去。血道的中点上,燕其羽和血晨正整装待敌,看见他只有一个人来,燕其羽jing惕地往天上望去,果然看见一个黑点划过长空,她大惊之下,召来一股旋风托着芭蕉叶向那黑点冲去。
有莘不破一步步地踏过来,没有加快步伐,也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每一步踏出就像一脚踩在血晨的大动脉上,当有莘不破离他只有十步的时候,血晨左脚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这一步,让他丧失了刚刚鼓起的勇气。有莘不破没有使用法天象地,但在血晨眼中,他却向一个巨人一样压迫过来。有莘踏进一步,血晨就后退一步,有莘前进十尺,血晨就后退一丈。这天的血道没有战斗,血雾合拢的时候,有莘不破的后脚跟刚刚踏出血雾最里面的边缘。他立定,按刀,逼视着血晨,这个令人厌恶的敌人已经被他击溃了!血晨狂吼一声逃走了,有莘不破没有撕烂他的身体,没有毁灭他的元婴,却彻底摧垮了他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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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其羽急急忙忙向于公孺婴冲去,她冲得太快,太匆忙。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暴露在于公孺婴的视线之中。于公孺婴在空中远不如在地面灵活,可燕其羽却不敢冒险。有莘不破说得没错,燕其羽的确很怕眼前这个鹰一样的男人。但有莘不破却不知道,燕其羽对于公孺婴不仅仅是忌惮这么简单。
于公孺婴让她吃了两次大亏,又两次都手下留情。两次失败让高傲的燕其羽在于公孺婴的yin影中屈服地低下了头颅。这个男人的强大折辱了她,但又带给了她一种虚幻的希望——借助外力来抵抗雠皇、摆脱他的控制!这个微弱的希望她平ri里连想都不敢多想,因为雠皇太强大了,强大到光是他做造出来的工具就所向披靡。然而作为雠皇最强大的工具——燕其羽在于公孺婴面前,尝到了彻底失败的滋味。
江离的话不足以说动燕其羽背叛雠皇,因为江离曾是她的手下败将,哪怕当初那场对决并不公平,但已让江离在燕其羽的记忆中留下了一点软弱的印象。
但于公孺婴却相反。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男人是那样强横,强横得她不敢面对他的双眼!
“为什么还不动手?”于公孺婴冷冷道。他手上没有弓,也没有箭。但这种近似托大的无所谓却让燕其羽感受到更可怕的压力。
“你……”燕其羽终于开口了:“你认为你们真的能对付得了雠皇大人?”
于公孺婴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他这态度却比一个明确的答案更能震撼燕其羽的神经。
在那一瞬间,燕其羽心中似乎也像她的昊天之风一样,转了三千六百转。终于,她咬了咬牙,道:“罢了罢了!我就赌一把吧!就算从此灰飞烟灭,也胜于永世受这无穷无尽的折磨!”
听了她这句话,于公孺婴脸上似乎现出一丝惊讶来:“你要背叛雠皇?”
“我早就背叛他了!”燕其羽道:“只是没有机会,不敢行动而已。”
于公孺婴冷冷道:“你就算背叛他又能怎样!你能敢和他正面对敌么?”
燕其羽惨然道:“我当然不敢,也不能!我的元婴控制在他手里,只要血池还在,只要他一念不熄,转念间就能令我万劫不复。”
于公孺婴道:“既然如此,你跟我说这些话,对你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燕其羽道:“我可以帮你们做一件事情。”
于公孺婴心念一转,道:“你能帮我救出同伴?”
燕其羽道:“江离,还有那个叫芈压的少年我没办法。”
于公孺婴道:“那桑谷隽呢?”
燕其羽犹豫了一下,道:“可以。”
“你的要求呢?”于公孺婴道:“要我们帮你做什么?夺回元婴?”
燕其羽黯然道:“那只怕机会不大。反正我这次是豁出去了。我帮助你们,也只是在利用你们。就算只能和他同归于尽,也胜于做一辈子的傀儡!”说到这里,燕其羽心中却又想起那两个和她命运相类的弟妹来:“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就请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弟弟和妹妹。”她顿了顿,道:“不过在这场劫难里,他们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
于公孺婴点头道:“这个要求很合理,我尽力而为。你妹妹就是那个可以cāo纵寒气的小女孩么?你弟弟我却没见过。”
燕其羽点头道:“她叫寒蝉。我弟弟叫川穹。虽然你没见过他,可一见就能认出他来的。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最漂亮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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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抚摸着水晶,看着水晶中的川穹,喃喃道:“川穹……你也和我一样,不会流泪,不会害怕,什么情感都没有么?虽然姐姐说有了情感也不好受,可我现在却觉得没有也不好受。我才活了三个月,而你活的时间比我长得多。将来我们再长大些,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些东西。”突然,她感应到了雠皇的召唤:“啊!是主人在召唤我。不知又出了什么大事。是要我去给芈压送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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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雒灵道:“这次来得好快。”
“你要去帮忙么?”
“帮忙?不,我只是要去见雠皇。”
雒灵这句话让江离怔了一下,道:“见雠皇?”
“嗯。”雒灵道:“在不破他们攻入血池之前去见他。”
江离惊道:“太危险了!还是等齐不破他们,会合了之后再去!雠皇的力量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我们中任何一个都还无法和他单独对抗!”
雒灵道:“谁说我要和他对抗了?”
“那你……”
“我不想站在不破背后,为了救你而战。”
这句话把江离听得呆了:“难道,难道你想故意去……”
“是啊。”雒灵微笑着,笑得好像一个要和心上人玩捉迷藏的小女孩,“我想看看不破会不会很紧张地跑来救我。”
江离大声道:“雒灵!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耍xing子!雠皇可不是一个陪我们玩的主儿!一个不小心,连xing命都难保!”
“我不是玩,也不是耍xing子。”雒灵道:“有很多东西,总得到生死关头才能看得清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