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海岸公路向东驶去,途中有一段未经铺设的砂石路。前面就是房车和机动车聚集的地方,俗称“ RV公园”。周围有变电站和废铁堆积成山的汽车解体厂。几只火鸡在附近来回溜达,也许是住在这里的人饲养的。

从停放在路边的房车与房车之间的空隙看去,栅栏前有一伙男人正在给烧烤炉生火。房顶只是一层苫布,上面还有一汪昨晚下的雨水。这伙人在这里做午饭。

在东帕洛阿托住了30年的卢本·阿尔玛索也是一个因为房租疯涨被迫搬了出来的住户。因为他当上了RV公园的自治会长,所以大家都叫他“总统”。

为了供养墨西哥的家,“总统”1988年来到美国,随后在一家餐馆的后厨上班,不断往墨西哥的家里寄钱。现在因为受了伤,每周有三天上班,每天刷四个小时的盘子,干两个星期给600多美元,勉强糊口。这点钱想住在硅谷,简直是杯水车薪。

“总统”的侄子名叫弗里奥·巴列霍,从半年前开始也住进了房车里。弟弟“奇诺”和他的危地马拉女友“牛奶”,五六个人过起集体生活。

巴列霍不到40岁的人生有一大半是在东帕洛阿托度过的。走出校门后到处打工,刷盘子、盖房子、油漆匠,什么活都干。当油漆匠的时候每周挣到了800美元,那也赶不上房租的暴涨,还是沦落到RV公园了。

巴列霍还让我参观了他的“家”,说句不客气的话,和废品站相差无几。

沙发上堆着被子和衣服,地板上是横七竖八的旧鞋,厕所顶上有个洞,不知什么时候炖的菜还在煤油炉上放着。奇诺的女友“牛奶”蜷曲在**呻吟,也许是身体不太舒服。这么多人挤在一辆房车里,日子过得比人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大家都在找工作,可是没有那张纸(指签证)不准就业。市里经常救济我们,可他们还是有点歧视我们墨西哥人。”说着,奇诺亮出肚皮,让我看上面纹的字母,“这是咱的名字。咱们现在已经成了朋友。”

厕所用的是公用厕所,洗澡借用邻近的YWCA(基督教女青年会)洗澡堂。“牛奶”唉声叹气地说:“去年洗一次澡2美元,今年涨到了10美元。谁不想干干净净的啊?”

“脸书和亚马逊来了,房租涨上去了。”话虽这么说,可是这位“总统”也没有敌视这些企业的意思。

“我不想对他们说滚出去。人家交的税是市政府和警察的财政来源,也给墨西哥人添了不少就业机会。咱们应该感谢人家,您说是吧?我们的要求说到底是请让他们帮助穷人一把。比如给我们准备一个能够停车的公园,不再禁停房车,还想让他们多盖一些经济适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