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方老爷亲自牵着马送伏昭回来之后,这刘三也是个人精,瞬间就转变了态度,对伏小姐百般讨好了起来。
如今,更是时不时的就来五禽馆这边帮忙了。
“伏小姐。”刘三抹泪说道,“从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做错了事情。如今,伏小姐您大人大量不和我计较。可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伏小姐,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尽尽心意也好啊。”
伏昭无所谓,伏大公子就更不在意了。于是,一行人便关了门坐了车沿街慢行。
初夏的雨不大,街上行人也不多,细雨霏霏,一路走来很是赏心悦目。
刘三言语风趣将宛城的旧事典故讲的妙趣横生,伏小姐也不时的露出笑意,伏君年见了,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伏昭这几日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常常对着舆图发呆,伏君年探头看过,发现自家妹妹的目光似乎总是对着一个地方。
那里,是许都。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许都呢?
伏君年知道,她一定有心事。
只是她不说,他也不好问。
所以,这些日子一来,他一面处理着商号的生意,一面查着这个妹妹从前所有的事情。
在他受伤之前,他不想知道她的任何事,更不会关心她的来历过往,但现在他想要知道得更多。
许都啊……那是他们伏氏一族的噩梦。
可昭昭为何会对这个地方念念不忘呢?
是因为在那个地方,有着让她悲伤,或者欢喜的人吗?又或者在那个地方发生了某些让她难忘的事,和让她难忘的人吗?
是那位名满天下的郭公子吗?
伏君年突然就想知道了郭嘉,但又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些不太好。
他低下头,曲起食指无意识的敲打在车壁上。
“昭昭。”他忽的又喊道。
伏昭嗯了声转过头来。
伏大公子笑了笑。
随着在一起时间越来越长,他对她就越来越了解。当然了,将来还有更的多事也能了解。
“我刚看了商号的账册,这几个月许都那边的流水特别大。”伏君年说道。
“嗯,官渡那边的战事越来越紧张了。之前又是年节当下,那许都作为曹司空的大本营,各种人员和物资的调动,必然是极大的。更何况。”伏昭想了想说道,“更何况,如今的许都,毕竟是天子的行辕之地……”
天子脚下,历来都是繁荣之所在。
前几个月,又在年节前后,故而,许都那边的流水多一些,也很正常。
伏君年点点头。
“嗯,最近许都透露出来的许都消息,”他说道,看向了对面的女孩子,“也蛮有意思。”
商号的店铺生意,南北流通的不止是金钱货物,还有很多消息。
所以即便是曹贼的虎豹骑,也在很多生意中都安插人手。
伏昭笑了笑。
“是啊,是蛮有意思的。”她说道。
否则,想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支开那些虎豹骑的人,还真是不容易啊。
“昭昭,”伏君年笑着说道。“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大哥。”伏昭点点头,说道,“多谢了。”
伏君年也笑了。
“不知道许都最近怎么样了?”他又换了话题,带着几分憧憬,“真想回去看一眼啊。”
伏大公子叹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对面的女孩子身上。
伏昭笑了笑,抬头看向他,目光清澈而没有半点闪烁。
“大哥,许都……我们总是要回去一趟的。”她说道。
她知道伏君年在试探些什么。她原本也没想避开他。
许都啊……那才是她的根。
她的丈夫,大汉朝的皇帝陛下,如今还身陷许都,不得自由。
更何况,虎豹骑的那些人也说过,明年的二月二那一天,就是曹丕和甄宓妹妹大婚的日子了。
所以,未免妹妹步她的后尘,在明年的二月二之前,她一定要回到许都。
想到过往的那些事情,想到许都的那些人,那些事……伏昭垂下了视线,可双眼忍是忍不住的发涩发酸……
伏君年伸手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昭昭,你怎么了?”他说道。“可是胃又不舒服了?早上又没有吃东西吧?”
伏昭掩下胡思乱想看向伏君年,伏君年却没有看她,而是神情平静的看着车外。
车外有一处酒楼,悬挂着一杆有些破败的旗帜,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驴打滚三个大字。
“这家看起来不错。”伏大公子扶着车窗说道。
“伏公子,你可真是有眼光,这是我们宛城最好的吃食。”车外的刘三立刻说道,“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那是一等一的好吃啊。”
伏昭笑着招呼了赶车的赵三一声,下了车。
“那就在这里吃吧。”她说道。
赵三将伏君年扶下车,刘三已经先一步进去定位子了,不知道说了什么酒楼里的老板伙计都跑出来迎接。
她才要进去,就听得路边有人说话。
“不行不行,那棋局我破不了,输了十个钱。”
“我就不信了,真那么厉害,那我也去试试。”
棋局?钱?
是有人在摆残局挣钱吗?倒是新鲜。
伏小姐不由看过去,那两个路人已经向对面走去。
对面是一间茶楼,此时围着不少人。
看到伏小姐的视线,刘三又窜回来。
“那是有个人在摆残局,骗钱呢。”他说道,“已经摆了好几天了。”
伏小姐笑了笑。
“怎么能叫骗钱呢,那是人家在凭本事挣钱。”她说道,神情平静。
刘三嘿嘿笑了,他自然不会傻得跟这位神医小姐顶嘴了。
“我也不懂这个,反正就是没人能解开嘛,大家都说有古怪。”他说道,“伏小姐,这些天,那家伙可赢了不少钱了呢。”
不少钱?能有多少钱?见过玩一次五两银子,赢了就有上万两银子的吗?
赵三走在后面,在心里说道。
阳翟城的那场灯会,那场举世无双的花灯阵,才是真正的大赌局呢。
伏昭似乎也想起了往事,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扶着伏君年迈进去,刚进去就听得其内有人笑起来。
“什么不少钱,这破残局玩一次才几个钱,又能赢多少钱?我告诉你们,去年阳翟城花灯节上的那花灯阵,那才是真正的豪赌呢。”一个男人朗笑着说道。